推开门,不由得一楞。那云中客正把青龙留在大殿中,不知从哪里找来的草料,正看着青龙悠闲地嚼着草料。
那青龙见他进来,兴奋地喷着响鼻,蹭到他跟前来。今天可真是丰富多彩。光顾着自己瞎忙,竟忘了照顾青龙了。
他有些歉意地摸着青龙的头,看着云中客小瞧他的眼神,小声说了声:“有劳师父了,我竟然急忘了它还在宫中。这可咋办?”
他想把青龙送到国王的马厩中去。可看着青龙和自己腻歪,又不忍心这样做。心里一时犯了难。
他和青龙是不打不相识。可云中客又是怎么让青龙乖乖听他的安排呢?他问云中客。
云中客就说他出去的时候,青龙要跟着他跑,而他根本就没理会它。它就在树下跺脚,被云中客听见了,就牵进来了。没遇到什么麻烦。
“哦,你可真是个人见人爱的大活宝。”他拍着青龙的脑袋,调侃它。
青龙听他那样说话,似乎是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予以否认。
“那今晚咱们怎么睡呢?”大成公子揪着马耳朵问云中客。“该咋睡就咋睡?你不会抱着青龙钻被窝吧?”云中客听他问得奇怪,坐起身来看他。
“我是说,不如师父你睡我屋中去,我陪青龙在大厅里,要不然,我在里面,却让师父和青龙在一起,万万是说不过的。”他向云中客解释道。
“也真难为你能想得这么周到!”云中客听他这样说,感动地回应他。
“没事儿,我老人家破庙、山洞都寄身过,这里简直舒服极了,况且青龙又不是外人,大家投缘才挤在一起。公子不必多虑!”云中客认真地推辞道。
大成公子连连摆手说:“不可,不可。常言道客随主便,你既是我师父,也是我客人,本应落榻在国宾馆中。
承蒙师父不嫌弃与我共度朝夕,我倍感荣幸。今天青龙在此,理应我陪它一起,师父还是请里面安歇吧。”
听大成公子说得非常真诚,云中客也不好再推辞,就走到大成公子的寝宫中去了。留下他与青龙在殿堂中。
他和衣躺下,不一会儿便见到周公了。青龙一旁站着,打盹。
厅堂中值守的侍从,听大成公子小鼾呼呼,就悄悄地熄灭了其它的灯笼,仅留了一盏离他和马最近的灯。掩门退了出去。
羊皮灯笼散发出朦胧的酥油一样的光亮,浸泡着这个安祥夜晚。
更漏三声。门外,不时有值更的士兵走过。青龙不时地扑闪几下耳朵,可能是梦到了它阿拉伯草原上幸福而狂浪的时光。
烛光在灯罩中轻晃了一下,它又扑闪了一下耳朵,仍然安静地站立在大成公子身边。
过了一会儿,那烛火又轻跳了一下,它睁眼轻踏了几下铁蹄,地毯上发出扑扑几声闷响。大成公子并未惊醒,只是翻了一下身,背对着马儿,又沉沉地睡去。
就在烛光摇曳不定的、急躁地跳跃起来的时候,窗纸上一条白烟像一条蛇一样,直奔大成公子而去。
青龙咴咴一声,调转身体,朝着窗口尥了两蹶子。窗棂猛地被它的铁蹄踢碎了,就听到有人“唉哟”地闷叫了一声。
那本来直奔大成公子而去的“白蛇”,经青龙转身一挡,便在屋中洇散开来。一股浓浓的尸臭味在屋中漫延开来,又很快被窗外涌进来的寒气包裹住,汇聚在窗口下,一时难以散开。
“哪里走!”里间的云中客已经从他房中的窗户中飞扑出去。仅听到“叮当”几声金铁交鸣的声音,便又见云中客从大成公子这边的窗口,扑身进来。
惊叫声:“不好!”就拎起大成公子抄来路扔出窗外,旋即又把青龙牵到窗边。这才飞出窗口,站在屋外咳嗽不止。
被扔出来的大成公子躺在冰凉的地上,好一会儿才喘了口气,回过神来。看见自己身边躺着个蒙面黑衣人,又听见云中客一旁咳嗽不止。
一时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惊异地问道:“师父,这是怎么了?”
听到大成公子在惊叫,云中客努力摒住咳嗽,说了声有“刺客!”
“抓刺客!”大成公子的声音在寒夜中,因紧张而变得尖厉。
“咣!咣!”听到喊声,城中和城楼上锣声四起。火把立刻点亮,侍卫和卫兵们从两边向王子宫殿冲过来。
“先别管这边,快去看看高僧和公主她们!”大成公子镇定地调遣着围拢来的士兵。师徒两人各领一队,分扑两个地方。
听到喧闹声的仆役们也点灯起身,抄起家伙,与他们会合。一时,城中火光冲天、喊声四起,人声鼎沸。
待见到公主时,大成公子方才舒了一口气。所幸的是,今夜的刺客只是针对他而来,并未威胁到其他人。
在公主殿中。玄明抑制住咳嗽,背手轻声说道:“这就奇怪了。”国师也在士兵的护卫下来到这里。
她察看了一眼大成公子,但见他油头圬面的,以为是奸人所害。大成公子连忙否认。国师不便多问,又追问了其他人是否有受伤的。
听到除了大成公子受了惊吓外,其他人并无意外的话。国师这才放心地看着众人,眼睛一直在人群中搜寻一个人。
麻雀只是有受了点风寒,正在里面发汗。经王子亲手治疗后,已无大碍了。公主一旁低头说话。
哦?听公主说话,国师感到意外,王子亲手治疗?真看不出这大成公子人才呵!心里还是不能相信。便怀疑地看向大成公子。
玄明听说麻雀着了凉,正在公主殿内将养。脸上并没露出惊愕的神色。只是关切地问公主是否发热流涕?一边看大成公子正难堪地搓着手,不好意思地咧嘴干笑。
大成公子心里不停地责怪公主不会说话。什么王子亲手治疗,他只不过是端了汤药过来而已。这话,说给不知情人听,怎么听怎么别扭。
要不,玄明、国师的眼神,怎么看都像是要过来掐他的灰头土脸似的。这哪是在表功,分明就是“陷害”嘛!
他不满地翻白一眼公主。她正笑盈盈地乜眼看他,神色颇为自得。
“云师傅可在?”玄明环顾一眼四周,没有看见云中客。
“我师父则才还在这儿。”大成公子眼光急扫一圈在场的人群,没有看见云中客。
心想刚才公主为他表功的时候,他还看见云中客扎了一头呢,怎么就不见了。
“一会儿再说吧。”国师说道。并吩咐在场的士兵和杂役各自回到岗位上去,加强警戒。命人传令城内外守城士兵,城门点亮火把,严查进出的任何人。
对行迹可疑之人立即扣押,查清底细后再行放人。传令兵应诺着跑走了。
众人散去,公主殿中只有他们四人。国师才问大成公子脸是怎么回事。
大成公子就把早上骑马冻伤了脸,晚上遇刺,云中客把他扔出屋外,又头蹭地的情形简述了一遍。
骑马?难怪昨夜就听见马的叫声,事发之前,又听到马叫,心里甚是奇怪,还以为是做梦呢。听他这么一说,倒让国师心里释然。
就是那次缴获的那匹黑马,被公子驯服了。昨天才牵回来的,藏在国王的马厩中。公主又补充说明。
“那马现在哪里。”国师问。
“在我宫中,今夜幸亏和它在一起。若不是马警觉叫起来惊醒了云师父,我可能就遭暗算了。”大成公子说。
“哦,这马倒机灵得很!”国师赞赏道。
“可不是嘛!”大成公子得意地回道。
“走,看看去!”国师说着,就抬步朝门外走去。公主也想跟着凑热闹,国师吩咐她留在宫中,照顾麻雀。
大成公子手在身后翘了翘大拇哥。跟在国师和高僧的身后,一起出了门。
“切,敢气我!”公主照他屁股上就是一脚。“唉哟!…崴脚了。”大成公子吃亏地叫了一声,掩饰地解释道。
“走路看着点,别又摔得贼头贼脑的!”公主在他身后好心地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