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这个承载着无尽思念与缅怀的日子,又一次如期而至。天空像是被一层淡淡的薄纱所笼罩,透着些许朦胧的哀伤。微风轻拂,带着丝丝凉意,仿佛在低吟着对逝去亲人的思念。
刘玉秀早早地便起了床,一夜未眠的她,眼神中透着凝重与期待。她的目光在屋内缓缓扫过,最终落在了桌上早买好的祭奠品上。那些祭品整齐地摆放着,每一件都承载着她对父母深深的思念。她轻轻走过去,手指缓缓抚过祭品,像是在触摸着往昔与父母相伴的岁月,心中默默念叨着:“爸,妈,我来看你们了。这么多年,没能在你们身边尽孝,女儿愧疚啊 。”
这时,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寂静,刘玉秀打开门,看到赵秀芬她们站在门口。赵秀芬看着刘玉秀,眼中满是关切:“玉秀,都准备好了吧?咱们一起去公墓。” 刘玉秀微微点头,深吸一口气,拿起祭奠品,跟随着赵秀芬她们走出了家门。
一路上,刘玉秀的思绪飘回到了过去。小时候,父母总是早早地起床干活,回来后还会给自己做最爱吃的点心 ;上学时,每次考试失利,父母总会耐心地安慰自己 。这些与父母相处的点点滴滴,如电影般在她脑海中不断放映。她的心中满是愧疚,这么多年,自己为了生活四处奔波,没能在父母身边尽孝,如今只能在这清明时节,来寄托自己的思念。
在赵秀芬的指点下,刘玉秀终于找到了父母的坟墓。那立着的大理石墓碑,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庄重。墓碑上,父母的名字清晰可见,刘玉秀的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她缓缓蹲下,将祭奠品轻轻放下,动作轻柔得仿佛生怕惊扰了沉睡的父母。
她拿起带来的铁锹,开始仔细地清理坟头上的杂草。每一个动作,都饱含着她对父母的深情。她一边清理,一边轻声说道:“爸,妈,你们在这里过得好吗?女儿回来看你们了。这些年,让你们受苦了。”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响了起来,那声音既陌生又熟悉:“秀,你回来了,我来吧!” 刘玉秀的身体猛地一僵,手中的铁锹差点掉落。她缓缓抬起头,只见一个面容沧桑的男人站在她身后。他的脸上写满了岁月的痕迹,额头上的皱纹如同沟壑一般,两鬓的头发也已花白,深陷的眼眸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显得浑浊不堪。
刘玉秀定睛一看,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原来是孙德海。曾经,他们也是亲密无间的恋人,在村头的老树下,他们曾许下相伴一生的诺言。只是后来命运弄人,一场误会让他们走上了不同的道路。“谢谢,还是我自己来吧!” 刘玉秀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她的脑海中瞬间闪过那些曾经的甜蜜与争吵。
孙德海却伸过手,拿起了铁锹,边干边说:“你离家那么久,我每年都来给大爷大娘坟头添土。这几年,高泽明也带着儿子来给大爷大娘上坟。”
刘玉秀一听 “高泽明” 和 “儿子” 这几个字,心里不禁猛地一颤,泪水不受控制地哗哗往下流。她连忙问道:“你知道今年他们还来吗?” 这些年,她无数次在梦里见到儿子,那稚嫩的脸庞在她的记忆中愈发模糊,却又愈发深刻。
“没有特殊情况,应该来。” 孙德海回答道。
刘玉秀四处张望,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与紧张。突然,她看见一个似曾非常熟悉的模样,情不自禁地往前走了几步。没错,是高泽明。他的身材还是那么挺拔,模样还是那么潇洒,只是两鬓出现了些许白发。他穿着一身米色的西装,显得年轻又时髦。
而在他身边,紧跟着一个少年。那少年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他的个头和高泽明差不多一般高,模样简直就是高泽明的翻版。
刘玉秀的心里一阵哆嗦,她知道,这应该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儿子。高泽明也看见了刘玉秀,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激动,脚步不自觉地加快,走到刘玉秀身边。他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握住刘玉秀的手说:“秀,真的是你吗?我终于等到你回来了。” 说着,他张开双臂,想要拥抱刘玉秀。
刘玉秀却往后退了一步,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那少年,眼中满是复杂的情感。这么多年的分离,让她既渴望拥抱儿子,又有些不知所措。高泽明尴尬地回头说:“耀宗,这就是你的妈妈。”
高耀宗连忙大声叫道:“妈妈,我天天想你啊!你去哪里了?” 刘玉秀一把抱住高耀宗,泪水夺眶而出,她两眼婆娑地说:“儿子啊!妈妈也天天想你啊!” 娘俩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泪水不停地流淌。旁边的人看到这一幕,也都情不自禁地流下了同情的眼泪。
过了一会,刘玉秀缓缓放开高耀宗,她的双手轻轻抚摸着儿子的脸庞,从额头到脸颊,仿佛要把这些年缺失的陪伴都补回来。高泽明轻声地说:“秀,我们先去给老人上坟,回头好好地谈谈。”
刘玉秀拉着儿子,跟在高泽明后面。此时,孙德海也清理完了杂草,他看见高泽明,热情地打招呼。众人来到墓碑前,缓缓跪下,开始祭拜。他们点燃祭品,那跳跃的火苗,仿佛是对逝去亲人的思念在燃烧。灰尘随着微风飘舞,刘玉秀似乎在那烟雾中,看到了父母慈祥的模样,她轻声地说:“爸,妈,你们看到了吗?儿子回来了,我也回来了。”
刘玉秀站起来的时候,一个少妇抱着孩子站在孙德海旁边。那少妇看见刘玉秀,轻声地说:“阿姨,你回来了。”
刘玉秀仔细一看,原来是孙德海的女儿孙晓燕。她连忙说:“晓燕,你也来了。”
“阿姨,当年我对不起你。” 孙晓燕的眼中满是愧疚。当年,正是因为孙晓燕的一个无心之举,导致了刘玉秀和孙德海之间的误会。
“傻孩子,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刘玉秀微笑着说,眼神中充满了宽容。这些年的经历,让她学会了放下。
孙晓燕一听刘玉秀原谅了她,心中一阵感动。她连忙拉着刘玉秀,在她耳边轻声地说:“阿姨,现在我结婚了,也理解你们当年的事。我爸现在还是一个人,假如你现在还愿意,我给你们拉线,你们再续前缘。”
“晓燕,阿姨经过这么多年,心已经平静了,不再想那样的事,只想平平安安地过日子。” 刘玉秀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她的内心其实也有过挣扎,只是多年的漂泊让她更渴望一份安宁。
高泽明想请众人去饭店吃饭,刘玉秀却坚持说回家去吃。众人来到刘玉秀家,孙德海主动去买菜,孙晓燕则动手做饭。刘玉秀拉着儿子,坐在沙发上,开始询问这些年他的经历。
当年,李梅带着高耀宗去了美国,高泽明又回到了公司上班。李梅对高耀宗视为亲生儿子,给予了他无微不至的关心和溺爱。高凤铭夫妇和李仁鸿夫妇,对高耀宗也是疼爱有加。高耀宗简直是在众人的呵护中长大。他从小学习钢琴,每次比赛都会拿到好成绩;他热爱绘画,房间里挂满了他的作品。
后来,一家人回国了,高泽明接手管理李仁鸿的公司。看着儿子一天天长大,高泽明才告诉了他当年的真相。于是,他带着儿子回来找刘玉秀,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他们询问邻居,可大家都不知道刘玉秀的去向。那些日子,高泽明和高耀宗找遍了刘玉秀可能去的地方,张贴了无数的寻人启事,却始终没有她的消息。
从那以后,高泽明每年都会带着儿子在清明时节回来祭奠老人,同时也希望能够遇到刘玉秀。每一年,高耀宗都会在墓碑前放上一束母亲最喜欢的花,他在心里无数次想象着与母亲重逢的场景。
刘玉秀听完,连连说:“儿子,妈妈对不起你。”
“妈妈,你这么多年去哪里了?” 高耀宗问道,眼中满是关切。
刘玉秀简明扼要地说了一下自己的经历。这些年,她去过很多城市,做过各种工作,住过潮湿的地下室,也在工厂的流水线日夜忙碌。高耀宗听着,泪水也不禁流了下来。他用手擦了一下刘玉秀的眼角泪水说:“妈妈,现在你不要走了,有什么困难和我说,爸爸他们都听我的。”
刘玉秀用手摸着儿子的头,轻声地说:“妈妈不走了。我要陪伴我的儿子。”
“对了,妈妈,李梅妈妈曾经和我说过,等哪天见了你,想和你当面道歉,还希望你和我们生活在一起。这样,我们一家人就真的团聚了。” 高耀宗说道。
刘玉秀轻轻地摇摇头说:“儿子,妈妈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生活,想你的时候,就去看你。” 多年的漂泊让她习惯了独来独往,她害怕再次融入一个复杂的家庭会带来更多的矛盾。
“妈妈,你一个人在农村,我和爸爸都不放心。” 高耀宗担心地说。
“儿子,你在城里,只要好好读书,妈妈就放心了。我想在家,陪陪你姥爷姥娘,每天给他们端茶送饭,弥补一下这么多年的不孝。” 刘玉秀说道,眼神中透着坚定。她想起父母的音容笑貌,觉得自己必须留在他们身边。
饭熟了,孙德海来喊吃饭。刘玉秀拉着高耀宗坐在自己身边,时不时地给儿子夹菜,眼中满是慈爱。她看着儿子大口吃饭的样子,心中满是幸福。
吃完饭,孙德海他们告辞。刘玉秀和高耀宗娘俩还是絮絮叨叨地说着话。高泽明走进来说:“秀,明天耀宗还要上学,你和我们一起去省城吧!”
刘玉秀站起来说:“那好吧!你爷俩回去吧!”
不管高泽明和高耀宗如何劝说,刘玉秀打定主意,一个人在农村老家暂时居住。无奈之下,高泽明和儿子依依不舍地开车走了。刘玉秀望着渐渐远去的车影,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自己的生活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未来的路还很长,她需要好好地去面对。但此刻,她的心中也充满了温暖,因为她终于和儿子重逢了,这是她这么多年来一直期盼的事情。她相信,无论未来会遇到什么困难,她都有勇气去面对,因为她有了儿子的陪伴,有了那份割舍不断的亲情。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刘玉秀开始重新适应农村的生活。她每天都会去父母的坟前坐坐,和他们说说话,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父母的存在。她会在清晨为父母献上一束刚采的野花,在傍晚讲述一天的生活琐事。她也会时不时地想起高耀宗和高泽明,心中满是牵挂。她会在夜晚拿出儿子小时候的照片,轻轻抚摸,回忆着那些短暂却珍贵的时光。
而高耀宗和高泽明,也经常会给刘玉秀打电话,关心她的生活。高耀宗还会在节假日的时候,回来陪伴刘玉秀。每次看到儿子回来,刘玉秀的脸上都会洋溢出幸福的笑容。他们会一起去田野里散步,高耀宗会给母亲讲述学校里的趣事,刘玉秀则会教儿子认识各种农作物。
随着时间的推移,刘玉秀和孙德海的关系也渐渐变得微妙起来。孙德海还是会经常来帮助刘玉秀,他们一起聊天,一起回忆过去的时光。他们会说起曾经一起在河边抓鱼的日子,也会感慨岁月的无情。孙晓燕也会时不时地带着孩子来看望刘玉秀,她还是希望刘玉秀和自己的父亲能够再续前缘。她会在刘玉秀面前有意无意地提起父亲的好,说他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忘记她。
然而,刘玉秀的心中却始终犹豫不决。她一方面感激孙德海这么多年来对父母的照顾,他每年清明的坚守,让她在漂泊时也有了一丝慰藉;另一方面又害怕再次陷入感情的纠葛。她想起曾经的争吵与误会,担心重蹈覆辙。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只能让时间来慢慢决定。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刘玉秀在农村的生活虽然平淡,但却充满了温暖。她会在农忙时帮着邻居收割庄稼,邻居们也会在她需要的时候伸出援手。她知道,自己的人生已经翻开了新的一页,未来的路还很长,她会带着对家人的爱,勇敢地走下去。也许有一天,她会做出那个决定,也许她会一直享受这份宁静,但无论如何,她都不再害怕,因为她的身边有了爱与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