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原来的包厢里,是两个犹在哀嚎的人。
包厢外是飞出来撞晕的一个。
剩下的一个,便是倒在叶冰睿面前的大汉。
情况已经稳住,小孩子的妈妈魂都几乎吓丢,从包厢里跑出来,推开叶冰睿,将孩子抱了回去,动作快速地锁上了门。
叶冰睿无暇计较小孩子的妈妈做法是否正确,因为,她满眼只系在一个地方。
顾长河倒下的地方。
叶冰睿爬起来,在双目紧闭的人身边一瞬间泣不成声。
然后哭着哭着想起来,顾长河晕血……
叶冰睿往后一坐,哭笑不得。
乘务员在这时才姗姗来迟。
~
手术中的指示灯终于灭了。
叶冰睿忙跑上去:“医生,我老公怎么样?”
医生将口罩摘下:“病人身上只是个小伤口,缝了针,观察下没事就可以出院了。”
“缝个针,要进手术室啊?”叶冰睿绝对不是质疑医生的专业能力,她只是好奇。
“因为是急诊病人,身上都是血,还晕了,当时就把我们给吓坏了,直接把人推进手术室,上了仪器。”医生一乐,“谁知道浑身上下检查完了,就只有一道小口子。”
叶冰睿心想:“当时你们那害怕劲儿也把我给吓坏了。”
“我还没得及说我老公晕血,人就被推走了。”叶冰睿挠了下头,“那辛苦医生了。”
医生摆摆手:“行了,快跟着一块儿去病房吧。”
~
叶冰睿这已经是第二次陪这个男人进医院了。
上次是后脑勺,这次是胳膊。
叶冰睿对着伤口轻叹一声,这么完美的皮相,短短几个月内就惨遭两次破坏。
忒暴殄天物。
现在已然是深夜,可病房外还是有警察在等着问口供。
叶冰睿确认人没事了,便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再回来时,刚好赶上顾长河悠悠转醒。
“老公,你醒啦?”叶冰睿扑到男人身边,“是不是因为我你才分神,才受伤的?”
顾长歌对可怜巴巴的女人道:“不是,空间太小又太黑,难免的。”
“刚才我简单地做了下笔录,那四个人已经被控制起来了。”叶冰睿乖乖的,“那几个人好像伤得挺重,警察都一时不知道受害者是哪一方了。”
顾长河眸子黑沉:“他们是冲杀人来的,我下手算轻的。”
“当时如果在包厢里找不到人,那群穷凶极恶之徒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万一误伤了别人就不好了。”叶冰睿后怕道,“当时有个小孩子冲出来,吓我一跳,那个满脸横肉的人拎着刀一直看着那个小孩子。”
“嗯,所以我坚持留在包厢里面是完全有必要的。”顾长河宽慰道,“别担心,我学过很多年武术,对付那几个人完全没有问题。”
叶冰睿闷闷道:“可是我还是会害怕。一想到那几个人的样子,我就会想象万一你也受了很严重的伤怎么办。”
顾长河将人哄着:“那还是你老公不够强,才会让你这样不放心。”
叶冰睿认真道:“不是,这跟强不强没关系,你是我老公,我当然关心你,无论怎样都会关心你。”
“媳妇儿的爱意我感受到了,”顾长河将人吻了吻,“累了吗?要不要睡?”
两人在火车上积累出的经验已经完全能应对两人硬要挤在一张病床上的情况了。
只是,对于初见这个场面的查房医生来说,还是有些不能理解。
旁边就有张空床啊喂,多睡一张用不到的床不加钱的啊喂!
但是现在说也没有必要了,因为总不会有人三天两头到医院来的吧?
明明什么都没问出口的医生却莫名感觉到了赶紧分开的两人的心虚。
检查没事出了院,两人先到了警局一趟,询问了下情况。
没想到警察说,那四人只是谋财,一路上看二人触手阔绰,才一时动了邪念。
这个说法也未免太过敷衍。
临时起意,有刀有棒?
而且那四个,一看就像是恶贯满盈的人。
可是无论两人再如何,警察翻来覆去也就这一个说辞。
能理解,毕竟这还是在苏省的地界。
可苏省,也是中央的管辖地界。
叶冰睿一个电话,直接把叶定原叫了过来。
一个能作为代表接待当代社会最重视的科研人才的官员,职位能低到哪里去。
果真底气十足的叶定原直接去找了省厅厅长,撂下一句话:“要么干,要么滚。”
从省厅里一出来,叶冰睿不禁为她拉风的哥哥鼓掌叫好,并天真地问道:“哥,你总也不跟我说你的官职,你究竟做了多大官,那个吴厅长那么怕你?”
他哥像看一种他见所未见的生物般看向叶冰睿:“我这个年纪多大官能压过一个厅长?当然是用的咱爸的名号。”
叶冰睿听罢,表示敬佩。
但是为了证明他爸的名号真的十分管用,不会被人阳奉阴违,在吴秀秀被抓捕后,她和顾长河,还是去确认了一遍。
吴秀秀的头发竟然真的是长发,只是这个长发比她上次带的那顶假的要干枯许多。
不过没关系,很快就能剪短了,剪得和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样短。
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预示。
吴秀秀再见两人,已经完全没有当初那趾高气昂之态。
现在估计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
当然这个错不可能是觉得她做这件事情的本身是错的,而是因为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惩治,才后悔自己当初不该那样做。
但无论原因是什么,做错事的人深深悔恨,并且为自己做错的事接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这对于受到伤害的人来说,已经足够。
毕竟,要求一个坏人为了别人,对自己的行为本身进行否定,是一件难,且没必要钻牛角尖的事。
叶冰睿见到现状十分满意,这便携顾长河离开。
可谁知,铁门却在身后猛地一响。
“叶同志,我知道错了,我不想坐牢,求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吧,求求你了叶同志。”吴秀秀在铁门后已然跪了下来。
她脸紧贴着栏杆门缝,一只手极力往外张着。
可门外的人只是面无表情地看向她。
僵持一会儿,她突然就安静了,像是被刺痛般一缩。
铁门缝隙中露出的脸,悔恨交加,却更多的是颓败,和万念俱灰。
她自言自语般喃喃:“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