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只要还没定亲，皆有转机。
他还要在顾府暂住几日，也有时间相处。
顾知秋挑了个靠边位置，墨景骁在另一桌侧着坐，一样能用余光瞥见她在做什么。
戏曲开场，相对还算经典的戏，顾知秋不太懂这个，但有她爹在啊。
顾老爹喜欢听戏，满眼陶醉。
不忘在间隙里，给女儿讲解几句情节。
渐渐地，顾知秋也看的上头了。
墨景骁谈不上喜欢与否，只觉得在她们父女旁边听着讲解，也很有意思。
她带来的零嘴，不知不觉吃完。
荷香早有准备，从楼下买了些炒好的花生瓜子，这会儿及时续上。
原以为，能这样平稳的看完戏。
戏内即将尾声，还算团圆的结局略显老套。
但戏外又一场好戏，热闹开场。
入口大门猝不及防被推开。靠在门边儿守门打呼的小厮，在这大力之下失去平衡，扑在地上滑出一截。
“什么人？！竟敢……”
另一个没靠门的小厮试图阻拦，被领头进来的一名丰润女子，直接把他推开，懵在边儿上。
“今儿个老娘来抓人，识相的就别拦着，否则谁来我就一块儿揍！”
“哎哟我，抓人跑这儿来抓？”
好想高歌一句：你~方唱罢~我~登场~
顾知秋一看来了八卦，激动的抱着栏杆往下张望。吓得顾老爹赶紧拽住她胳膊，生怕她一猛子翻下去。
这臭丫头，想把他魂儿吓飞不成？
墨景骁紧了紧拳头，人已站在围栏旁守着她，预备随时都能把她捞回来。
慕容玉祺沉稳些。
秉持身份了解情况，也站过去细看。
大堂里，之前准备提前撤场的人，十分默契的重新坐了回去。
都不看戏台了，目光所及的方位，堪称统一。
唯有程荣飞脸色发白，勉强伸着一只胳膊，挡住身后瑟瑟发抖的外室。
“程荣飞！你个没脸没皮的东西，还护着她？！”
丰润女子眼里满是被羞辱的愤怒。
程荣飞哆嗦了一下，但这么多人看着，他胆子壮大了几分。
“姚曼儿！我警告你，这儿是长音楼，不是你姚家。休想撒野！再无理取闹，我就休了你！”
姚曼儿冷笑一声：“你带着一个青楼女子到处显摆恩爱，置我这个正妻于何地？还说我撒野，我无理取闹？可真有意思。”
“我已为她赎了身，她是我的妾室，你凭什么贬低她？”
“妾室？我得喝过她奉的妾室茶才算！”姚曼儿鄙夷的对他指指点点，“我要不要帮你数数府上几个小妾了，在这儿装什么深情？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同意嫁你！”
楼上的顾知秋发出‘哇噢’的感叹。
还以为这家伙好歹有点儿真心，原来时效挺短的。
她立马粗着嗓子大声蛐蛐儿。
“他心跟刺猬似的，每个心尖儿上都站满了人吧？”
众人都在窃窃私语，她这一嗓子，多数人都听到了，皆是哈哈大笑。
只有姚曼儿满眼悲凉。
程荣飞被戳痛处，梗着脖子反驳：“你以为我想娶你这个悍妇吗？若不是我娘觉得你能镇住我，才不会看上你这个破落户的女儿！”
姚曼儿眼神惊讶，旋即明白了，婆母面上一直对她好的真正原因。
只是因为……
她的脾气能压得住那些小妾？
她本想着，就算得不到夫君的心，但公婆待她好，这日子也能凑合过。现在看来，何必呢？
无趣的很。
为了公婆而嫁的婚姻，不要也罢。
人生漫漫，她总不能盯着这一棵歪脖树上吊死。
姚曼儿深吸一口气，看开反而平静下来了。
“程荣飞，我们和离吧。”
这转变对众人来说，有点儿突兀，皆是哗然。
凸显楼上的一道吐槽声，格外清晰。
“踹了他！放弃一棵歪脖树，迎接一片大森林呐——”
姚曼儿禁不住朝上看去，一眼就注意到了，是那个朝自己晃胳膊的橙衣姑娘说的。
她轻轻笑了。
这姑娘可真活泼。没嫁人之前，她明明也是这样的。
说的对呀，迎接大森林。
反正，一切都还不晚。
周围人还在感叹正中观望台的俊男美女，程荣飞一声暴喝，将众人重新拉回吃瓜战况。
“我不和离！要离开，也是我休了你这悍妇！”
楼上的顾知秋气的好悬蹦下去打人，被顾老爹死死地拽住胳膊，只能罢休。
只是喊的更大声了。
“你个无耻之徒！丢尽了好男儿的脸！玩儿不起是不是？！既喜欢养小妾，又娶正妻不善待人家，不喜欢也不放她自由，什么玩意儿啊！我tui——”
她这一番话，直接让在场的男子，自觉与程荣飞划开了界限。
别的不提，养外室可不是好名头，更别说对正妻不好了。
那不就是宠妾灭妻么？
划分，坚决划分！
“这男人可真没人品，不喜欢还不放人家自由，有病啊？”
“就是，不喜欢就别娶呗！嘴上说听他娘的话，我就不信他娘的话真能全听！都是借口，人渣！”
也有女子愤愤不平。
“浪荡子，这不欺负人么？”
“女子本就艰难，他自己犯了一堆错，还有脸说休妻？妻休他还差不多！”
众口纷纭，程荣飞被骂的脸如酱紫，一时竟说不出别的话来。
倒是姚曼儿先开口了。
她嘲讽的问：“休我要有理由的。我上敬公婆，勤恳料理中馈……”
“你犯了七出的善妒和无子嗣！”程荣飞打断她，指着她像是抓住了把柄，“你妒忌小妾，入门一年多无所出……”
姚曼儿气笑了。
“我妒忌？也不看看你配吗！你后院儿里那些小妾，全须全尾住的好好儿的，若是嫉妒，你以为留的下来？至于无所出……”
她忽的又平静下来，眼中满是不屑。
“从成婚到现在，你都没碰过我。我若是能出，该急的就是你了！”
满堂哗然。
一个浪荡子，放着家里这么漂亮、又丰润的媳妇竟然能不碰……
他是不是疯了？
是不是不行？
程荣飞瞪大了眼：“你、你……”
“我什么我？是不是没想到，我会把这等家丑说出来？”姚曼儿冷哼一声，“老娘要改嫁，当然得趁此机会证明清白，没让你这头猪糟践了！”
“你休想！”
她要是这么利利索索走了，那自己以后还怎么再娶？
“现在已经不是你说了算了，我突然想到个有意思的事，”姚曼儿幽幽望他，“你后宅里的小妾没有上百也有一二十个了，这都一年多了，怎么一个有动静的都没有啊？”
程荣飞脸色一白，倔强的拉过来身后有些瑟缩的外室。
“你少造谣，柔儿就怀了我的骨肉。刚诊出来的喜脉，都一个多月了！”
同席的一个公子哥儿表情都麻了，‘唰’的一下打开了折扇，幽幽感叹。
“喔哦……这不比戏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