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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姓名只是别人对你的编号而已,一旦所有人都不认识这个编号,那么你究竟还是不是你。

显然这个问题刘万丹也无法给自己一个答案。

两个人的目光都落在这个老儿身上。

刘万丹脸上血色褪尽。

“我如果不是我,那我是谁?”

丁冲问道:“我更想知道那个死去的人是谁。”

刘万丹深深吸了几口气,容色逐渐平静。目光却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卓寻洞察力十分敏锐,追问:“你在担忧什么?”

“担忧?”刘万丹淡淡一笑:“我从不担忧。老朽在想,昨天的我和今天的我是否是同一个人。”

“当然是。”丁冲毫无犹豫回答。

“那么一年之前,或者说一百年之前?足够多的时间和经历会改变一个人。一百年前的你和现在的你还会一样吗。”

丁冲忽然辞穷。他虽然暂时只是挂了个名儿,但好歹也是出身大派玄门,自然明白镜花水月一朝成空,万事万物没有一尘不变的道理。但刘万丹的话语明显透露出更为悲伤的意思。

“老朽感觉自己死过好多次了。做人真如做梦。”

卓寻冷道:“世事如梦,但总有人清醒。”

刘万丹叹道:“你是个有大智慧的人。”

“那你来这里目的是什么,你从星罗洲不远万里渡海而来,难道只是偶然?”

刘万丹目光一滞:“卖药人云游四海又有什么不对?”

“卖的什么药。”卓寻目光如刀,绝情面具扭曲。

丁冲心中一动,神情不由紧张,忽然明白了卓寻的用意。

刘万丹忽然望向丁冲,目光有一丝释然,又似乎带着无限悲伤。这种目光丁冲并不陌生。琉璃世界,五行晶树下,神秘奇伟男子为他种下心印,就是这个眼神。那个眼神那段话丁冲永志不忘,为他推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也是他坚定前行的强大动力。

“是不是荒泉神丹?”卓寻又问。

刘万丹闻言佝偻的身子轻轻一颤。倏然又站的笔直,神情似哭似笑。

“你们也知道荒泉神丹?”

丁冲奇道:“那还不是听你说的。”

刘万丹长长舒出一口气,直面丁冲。那个面带猥琐的老头儿此时一去不复返。

“看来我确实死过一次。丁冲!”

丁冲听的他唤自己,不祥的感觉强烈升腾。

“承蒙盛情款待,我有一件小东西要送给你。”

“什么东西?”丁冲惊疑不定。

刘万丹脸色发红,脸上的皱纹似乎都烫平了。双眼血红几乎看不见眼白,呼出来的气息犹如烈火。

“老刘!”丁冲叫道。

刘万丹无视丁冲的急切:“我既然卖药,能送给你的当然也只有丹药。”

“别说什么丹药了,你都快着了。”

“老朽知道,老朽做好了心理准备。”

刘万丹身上的烈火气息蔓延的很快,转眼间就如一根通红冒烟的人形木炭。

丁冲束手无策:“老刘,我能怎么帮你!。”

刘万丹的形象此刻已经不再清晰,但他的声音依旧很冷静。

“没人能够帮我!这是老朽的命运!”

“去他么的命运!”丁冲听到这个词就来火。

卓寻掏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玉瓶。

“丁冲,让开。”

玉瓶一倾,极寒之潮飞溅如下。半空中挂起了一条冰霜寒雾组成的瀑布。

一寒一火,登时相持不下。

丁冲面露喜色:“卓兄原来早有准备。这是什么?”

“海底十万里,雪蚓冰髓。整个真纪海域只有此物最寒,是诸般火系克星。”

丁冲喜道:“老刘,你不用死了。”

冰雾与烈火之气下,刘万丹没有声息。

“老刘,你还活着吗?”

“老刘?”

“没用的,老朽马上要死了!丁冲,我有一句话要交待你。”

“你说!”

“我送给你的丹药,你要细心保存,不得随意转给他人。”

“你那丹药是做什么用的?”

“做什么用的,到时你自然会知道,切记,切记。”

“这个时候和我卖什么关子!老刘!老刘!”

刘万丹没了声息。

卓寻叫道:“不好!”

烈火之气爆涨,火焰犹如活物一般化开寒瀑只逼玉瓶。

卓寻当机立断将玉瓶抛在地上。火焰如狂鲸吸水一般汇进瓶子里。

烈火与寒雾烟消云散,无形之物终是无情。刘万丹也消失的干干净净,好像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世事如梦,丁冲目光恍惚从狼籍的桌面上扫过,非龙大麝大肘子的骨头还醒目摆在那儿。刘万丹那句五百上品灵石的辛辣点评言犹在耳。

丁冲忽然感到全身发冷,骨头里面都是冷的。同一个人在他面前活活自燃了两次,烧为灰烬。

卓寻将那个瓶子拣了起来,握在手中。入手温润,卓寻叹了口气,这件宝贝算是废了。

“刘老送给你的丹药在哪儿?”

丁冲摇了摇头:“他还没来的及送。”

卓寻在灰烬里面用脚拔拉了两下。忽然目光一凝,弯腰拿起一个暗哑无光黑不溜丢的圆珠子来。

丁冲讶然道:“舍利子!”

卓寻哑然失笑。

“他又不是得道高僧,哪里会有什么舍利子。多半是那颗丹药。”

丁冲奇道:“他把自己烧成了一颗丹药。”

卓寻轻咳一声:“也许只是这颗丹药不惧烈火。”

丁冲脸色一红,自嘲道:“我怎么没有想到。”

卓寻拿给丁冲:“这是你的东西。”

丁冲接过来看了一下,药丸拒绝灵机渗透,得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而且在丁冲的感知内,这颗丹药有着十分强的危险性。

丁冲暗叫古怪,琉璃脉无瑕通透,兼容天地灵机无所不包,毒对他来说完全免疫,那这危险性从何而来。

卓寻道:我估计这颗药丸并不是用来吃的。”

丁冲欣然同意:“英雄所见略同。”

卓寻道:“我不是英雄,我很自私。丁冲,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卓兄,你和我客气什么。”

“这颗丹药借我研究几天。”

“好!”丁冲回的十分爽快。

“你就不担心我弄坏了,或者私吞了?”

“要是那样也没办法。”

卓寻道:“你可能不知道这东西的价值,这很可能是一件无价之物。”

丁冲不耐烦道:“卓兄,那你究竟要借还是不借。”

卓寻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兄弟。”

丁冲提出一个想法:“你说老刘是不是由这丹药引起的火。”

卓寻道:“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是重点你如何解释一个人怎么能活生生烧死两次!”

丁冲哑口无言,他感觉这两个老刘都是真的,但这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他和卓寻早就讨论过,无论是夺舍还是转世重生都做不到。

丁冲苦涩道:“你觉得这次老刘还能不能活过来。“

“不能。”

“我也觉的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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