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景并不美丽,却足够吸引人的注意力,李子鸿的身子也不自禁僵硬。就像是被人在后颈上插了一刀。
曹驰咬牙切齿道:“你们究竟看到什么啦!”
曹驰虽然有着强烈的好奇心,然而这动力不足以支撑他站起来,只好不耻下问。
“人。”答案十分简单。
“人?”
曹驰忍不住笑道:“人有什么好稀罕的,我还以为你们遇到的是鬼。”
“就算是比恶鬼,估计也差不了多少。”
曹驰大声道:“究竟是什么人?”
“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曹驰大怒,心道我要能站起来,还用得着你在这里放屁。
然后觉脖子上一紧,被人拽了起来。曹驰扒住船舷,倒吸了一口凉气。
万少宗叫道:“本少也想看看。”
曹驰鄙夷道:“你有什么资格!”
“贪生怕死之徒!看了我怕你会尿裤子!”
万少宗大怒:“本少尿不尿裤子与你何干!你这个无法直立行走的畜生,软脚虾!不能自理的废物,没脑子的牵线木偶。”
曹驰飞起一脚,大喝道:“我踢死你!”
“让你特娘的胡说八道!”
习武之人行动如风,手脚起处自有英武之气,展现矫健英姿,自然不会太难看,何况这二位已经比一般的武人不知强了多少,已是窥了修行门径的高手。
然而这二人动起手来比市井无赖都不如,简直如街头买菜的大妈生死恶斗差不多。
曹驰一脚才飞起,慢腾腾犹如一个龙钟老者,另一只脚当即一崴直接倒了。
李子鸿还想要提他起来。司徒昭阻止道:“由得他们闹吧,能打死一个,我叫他一声大哥!”
万少宗哇呀一声大叫扑了上来。抱住曹驰的大腿。两个人在地上翻翻滚滚厮打在一起。
两人气势惊人大喊大叫,呼来喝去,谁也不肯退让半分。光从声音上判断,这绝对是一场酣畅淋漓的绝世之战,但是实际的情形是,两人交手如老牛拉破车拖泥带水,可以用令人发指来形容。
很明显双眼已盲的霍怀就被声音给误导了。
“好!打的好!给我往死里打。”
“他们谁受伤了!谁流血了!”
霍怀满怀期待,声音似乎有些微微发抖。
“没有人受伤,也没人流血。”
“哦?”
霍怀略有失望:“看来下手不够狠啊!”
霍怀扯着嗓子喊道:“那两个兔崽子你们是没吃饭吗!还是你妈没给你们喂奶!”
“你们是只会虚张生势的两个孬种吗?太玄派就只有你们这些不入流的歪瓜裂枣!可没的叫人笑掉大牙!”
两人百忙之中几乎同时大喊
“住口!”
“闭嘴!废人!”
霍怀尖叫道:“忘恩负义的小畜牲。我若不是为了你们,怎会遭此一劫!”
“杀了他们!”
崔斌没有动。
“阿霍,他们要打生打死由他们去吧,咱们掺合进去又有什么好处。不如省点力气。”
“好处?”霍怀阴沉沉一笑。为了掩盖恶鬼似的形貌,不但绑了绷带,外面又蒙了一块面巾,然而随着这一笑,血液从绷带和面巾下渗出来。腐臭和血腥的气息扑面而来,像是一具埋下去不久,又重新被人挖出来的尸体。
霍怀阴惨惨道:“我现在这幅样子,似乎也没有什么好处能给你。难怪你不肯帮我。”
崔斌深深望着霍怀,他不知道霍怀能不能感觉到,对霍怀这幅丑恶的尊容似乎也并不厌弃。
“阿霍,你和我谈好处,是不是太瞧不起人了。”
“阿霍,咱们有二十余年的交情了,难道这二十余年你就是这么看待我的?”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几面时的情形?或许你已经忘了。”
霍怀唏嘘道:“我怎么可能忘记!那时我刚入灵动,少年意气,踔厉飞扬,谁都不怕,以为天下间哪里都去得。
那天我遇上了一群不开眼的海匪。”
“本来一般海匪我根本不会放在眼里,谁料那海匪头子竟也快突破灵动了,手底下当真硬朗的很。”
“这还不是最坏,最坏的情况是。海匪之中有个狗头军师竟是毒医。”
“海匪头子和狗头军师两个贼厮互相配合,我打打不过,走又走不了。要不是你刚好路过,我铁定一命呜呼。”
崔斌问道:“我救了你之后,找你要了好处没有?”
霍怀不自觉握紧了手掌:“没有!”
“纵横四海唯求一快。我那时也年轻气盛,自命侠肝义胆,自然不会图你什么谢礼。但是你还是觉得不好意思。”
霍怀的声音高了起来:“所以我带你去了当地最好的酒楼。”
崔斌笑道:“我还记得那家酒楼的名字叫天长酒楼。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喝了多少。”
“不记得。我只知道,我们在酒楼呆了两天两夜。出门的时候,天上下着大雨。我滚到了溪水里面。醒来时清晨霞光万道。”
“那可真是令人难忘的好时光。”
“阿霍。”崔斌声音低缓:“你突遭变故,心里难受,我都知道的。但是只要我还在,我就会护你周全。”
“阿霍,我们认识二十多年了。我踏入修行山门,你是我第一个朋友。”
霍怀默然顷刻,忽悠一笑。剧烈的痛楚让他闷哼一声。
他装作若无其事问道:“那么这两个小鬼究竟要打到什么时候?”
崔斌脸色有些古怪,轻叹道:“像他们这么打,估计一百年都打不死。与其指望他们能互相弄死对方,还不如他们饿死的机率要大。两个小丑不值一观。”
“阿霍,犯不着生他们的气。”
激战正酣的两人听到这一句话都怒了,虽然他们心智狂乱,手脚迟缓,毕竟还算耳聪目明。
万少宗尖刻道:“你们一个断手,一个瞎眼。两个残废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放厥词。”
霍怀切齿道:“小畜牲好胆!”
崔斌按住了他的肩膀,轻轻摇头:“他们的心智不受控制,连情绪都不能管理的废物,又何必理会。徒劳心力而已。”
曹驰深吸一口气,脸上肌肉抖动,瞳孔如披红雾。“谁不受控制?我们清醒的很。堂堂太玄男儿,绝不能受这口鸟气!”
崔斌轻笑一声:“那你又能如何?来打我?”
“打就打!”
崔斌目光一转不再瞧他,忽然他呼吸一滞,整个人都呆了。
“怎么了。”霍怀感觉到了异常急切问道。
他知道崔斌心智过人,越是遇到危机越是沉稳很少有失态的时候。
曹驰像梯子一样一节一节将自己支起来,然而才一迈开腿,只觉这幅身躯重若千钧,立刻又被压垮了。
崔斌没有痛打落水狗来嘲笑他,曹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忍不住惨吟一声:“我的老天爷!”
万少宗更是如丧考妣,嚎啕道:“死了,我们要死了。”
绝望之意透骨生寒。霍怀急的大声问:“你们究竟看到了什么?”
崔斌苦涩道:“你不会想知道的。”
李子鸿语气有些钦佩道:“想不到这么快胜负已分,这家伙强的像个怪物。”
这些人说的好像不是同一件事情,各说各的十分矛盾。
霍怀急的直跺脚:“你们究竟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