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在离开中枢书院梦界秘境前,与辛德哈特和博德多说了几句话。
“那位龟大师背叛的缘由查到了。”大光球发出阵阵嗡鸣。
辛德哈特表情严肃起来,说道:“您请说。”
“他加入了一个理论上早就不存在的团体,名为‘末日践行者’。这个团体早年间一直披着深渊教团的皮行动,最初,相当多的成员也是来自深渊教团的,但是他们似乎被什么存在蛊惑,行事越发偏激癫狂,早就不被深渊教团认可为支脉了。”
“末日践行者”,符合一切“大反派”的定义,而且战绩公开可查。
最大的“战绩”,便是瓦罗瑞亚的两次兽脑袋打成人脑袋的战争,即“食性战争”与“血脉战争”。这两场战争背后都有他们的影子。
他们似乎还掌握了一条没有柱神司掌的法则,组织内部称其为【终焉之秘】。现有的证据没有显示有使徒级别的存在支持,但是他们能存活至今,显然不简单。
对凡人直接讲述高阶秘传大概率会导致对方疯癫或者死去,但是【终焉之秘】,似乎会让聆听者变成末日践行者的狂热成员,同时表面上和往常毫无区别。下至凡人,上至第三能级乃至第四能级,都有可能中招。
“本来,柱神对此比较宽容。”【破晓】凝重地说道。“他们也是瓦罗瑞亚众生的一员,极端的思潮产生也是因为有适合这种思潮生长的社会环境作为土壤,也就是说,就连柱神也是要为此负责的......但是......既然他们再一次选择袭击柱神血裔,那么就,依旧不能留了。”
“可是这个团体,不是在血脉战争后就消失了吗?”
“没错,这不算一段隐秘知识,但是确实鲜为人知。”
在“血脉战争”结束后,瓦罗瑞亚最高层召开了一次被柱神丝绒亲自纳入隐秘的圣座会议。所有的柱神教宗与深渊牧首,以及所有伪神、邪神教宗,无一例外,将“末日践行者”视为必须铲除的对象。原因是,两次战争中,这个组织犯下滔天大罪,还借着战争的幌子,袭击了多位柱神血裔,一度险些令坟茔的血裔断绝。
“柱神血裔各有其职责,凡间的神血绝对不可以断绝,至少要在有准备的条件下,更换神血依凭的家族,否则......”【破晓】没有细说,而是继续了刚才的话题。
圣座会议之后,教会“倾巢而出”。针对“末日践行者”,巨树剥夺了其存续之证,残茧封死了其变化之源,铸炉对他们关闭了锤炼场,丝绒泄露了他们所有的隐秘,渡鸦......提供了巨量资金并在全大陆发布巨额悬赏,纺车将这个组织导向终结的末路,渗血之杯溺死或者净化了深受影响者的心智,坟茔将这个秘密深深埋葬,燃烧者把最后的残余付之一炬。
博德张了张嘴,憋出一句。“耐活王啊。”
“......”
【破晓】停顿片刻,继续说道:“嗯,他们本不应该复苏,但是既然复苏了,你们就不用管了。”
“好的。”辛德哈特点点头。
博德有些疑惑。这有点像是反派组织终于登场,然后正派没给发育机会就联合在一起把对方老巢扬了的感觉。
辛德哈特见状,解释道:“这涉及到极高位的神秘因素扰动,就像是人们即使从未接触神明,也会自发有道途倾向一样,这个组织复苏地有些过于诡异了,而且太危险。”
所谓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柱神可不是摆设,而是此方世界真实不虚的“柱”。深渊也极其厌恶这批欺师灭祖的“逆子”。
就连沉睡中的燃烧者,祂也只是睡了,又不是死了......梦界里祂可清醒地很。
不过,博德有强烈的预感,他们肯定还会和末日践行者这个组织有交集的。
宾客散尽,典礼圆满闭幕,众人在强烈的上升感中,回到了醒时世界。
辛德哈特睁开眼,紧张兮兮地望向博德,和双眼闪烁着无辜之光的狗子对视。
很好,狗没丢。
嬴曌那小子也没有莫名其妙出现在联合学院的礼堂。
看来是博德的问题......
绳子、项圈之类的,要提上日程了。
金毛大狗打了个寒颤,觉得狮子的眼神有点点危险,随后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狮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大概......没有吧。
【校长】宣布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延期梦境积分赛到十二月底,而比赛的范围扩大到了全大陆,并且只要是第四能级以下的适龄兽人都可以参加。更高能级的超凡者需要维持大陆的基本运作不至于暂停,但是他们可以选择各自看好的代行者来“下注”。
最强宿舍的几人核对了一下时间表,发现大家基本上都结课了。
拉贝林,一声不吭,偷偷抢先罗曼一步进阶为第二能级的炼金大师,已经在学两年后要学的炼金知识了;格瑞斯......丝绒学院表示没什么好教的,作为吃掉猩红联邦“贵血”名额的交换生,不来学校都没事;罗曼同理;辛德哈特已经是第三能级了,放在古代可以雄霸一方,再说了,谁敢教导一位王子?他也是自己锻炼、(在博德的督促下)自己看书的......;博德?塞纳林图在团队赛之后,就基本只答疑不教学了。对于已经形成自己独特仪式风格的仪式师来说,现在博德当务之急要做的,是增加阅历和见识,外加背书背书再背书。
于是乎,众人开始兴致勃勃地规划北地之行。某两位知名不具的狼和猫显然有些抗拒,前者是不太喜欢跟大团的类型,五个人的团队对他来说太大了;后者则是——怕冷,或者说,怕变色。
当然,在出发前,博德还有一件事没有办完。那就是之前和白鼬约好的“闷棍计划”。
这也算是某种善始善终吧。
六指,也就是列那,还有白鼬尹拉德·希夫林,这俩货将来会感谢自己的。博德这么想。
远在金箔与银粉酒馆地下室的六指,正翘着腿,懒洋洋蜷在自己的“宝座”上,听手下汇报上个季度金银岛暗面最大党羽“六指党”的营收情况与六指基本势力的扩张情况。
狐狸浑身一颤,一阵恶寒袭来。他紧了紧袍子,挥退了手下,一个人来到小隔间。那是他打造的仪式房。
手残疾了,外加身体快完蛋了,一个仪式师就完成不了仪式了?才怪!他列那当年可是天才啊!但是一番捣鼓,六指发现占卜、预言以及直接询问使徒(他可不像某只狗,一直大大咧咧打扰柱神)之后,他发现,结果,全是“大吉”。
真可笑,自己身上还能有什么好事?尹拉德突然找过来吗?呵——
六指坐回宝座,撑着头,有点云里雾里。想了片刻没想出什么结果,他又有些惫懒,不再有兴致听手下继续汇报,于是他挥退了小弟们,接着从怀里,掏出了一颗贴身存放、经过重重仪式加固、保存的留影宝石,里面盛满了一只白鼬不同时期的身影。
手指滑动,他翻到了尹拉德一次大醉后他记录下来的胡话。
几年前,他听着会脸红,尹拉德也会红着脸伸手过来扒拉他,要他删掉。当然,他们都舍不得删。在白鼬手里,自己的黑料也只多不少呐。
现在,只有深重的思念与绵长的哀伤留存。
狐狸熄灭了照明宝石和炼金灯。
昏暗的地下室,刻画有隔音法阵的几层木板之上,便是觥筹交错热闹非凡的酒馆,而他一个人在死寂的黑暗中,捧着留影,就像小心翼翼捧着一捧雪花。
然而雪花注定消融,终究会顺着指缝流走的。他只是想在这份回忆变得寡淡失色前,在自己合眼坠向坟茔的无梦之地前,再多嗅一嗅曾经的芬芳。
啊,我那么想你,但是最近居然都不怎么梦见你了。
曾经的我们,是多么欢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