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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特夫人缓缓道:

“她说得其实很模糊,法术是想象力的奇迹,它的实现精神力和魔能缺一不可,可她并没有告诉我具体要怎样去填充魔能;

我虽然因为天赋很高,一次就掌握了这个基础法术,但关于这一点带来的疑问和引发的思考,仍然深深地潜藏在我的脑海。

十年、百年、千年;

我从学徒晋升为了正式巫师,从正式巫师晋升为了大巫师,可我仍然对此抱有疑惑。

魔能究竟是什么?灵魂沉淀又是什么?为何我们的身体与精神能孕育出魔能?魔能又为何能将我们符合真理的想象化作现实?

我问过许许多多的人,这当中有如同你们院长那样的大巫师,也有更高位的巫师。

可他们的回答也都很奇怪,或者说不尽如人意,虽然这么说很不敬,但这确实是他们带给我的感受。

不过迄今我还记得与某位高位巫师的偶遇,当时我抓住机会上前询问;

只是他也没有明确告诉我答案,而是分别指了指我们那时所处的森林与海岸。

他说:去观察自然界,去观察生物间的弱肉强食,观察它们的食物链,也观察那由食物链所形成的生态圈子。

我当时很奇怪,很懵懂,就和现在的你们一样。”

说到这里,她宛若星芒的双眼看了看大厅中一脸懵然的学徒们。

掩盖在兜帽阴影之下的面容,泛起了一抹明显的弧度,

“这与法术有什么关系?我很自然的问道。

然后他又告诉我,观察完这些之后,再去看看灵魂海洋吧。

之后他就以我完全无法辨别的手段消失了,这还真是巫师界的优良传统呢。”

玛特夫人散去了手中的气旋,没有在意学徒们那精彩纷呈的脸色,整个人都从巨大的平面投影中消失了,接着那棕色的大厅也暗了下来。

其后,一抹潋滟水光呈于其上,深沉的海水携带着好似透出平面的重压,蔓延至平面尽头;

而后漫了出来。

感受着水光从后背的立柱大厅内壁里飞快渗出,许多学徒尖叫起来,其中不少二等学徒也‘唰’的一下流出了冷汗,因为他们发现自己的法术对这些海水不起作用。

很快,在诸多学徒尝试逃跑无果,海水又迅速上涨的情况下,众多学徒都放弃了抵抗。

然后他们就发现,纵然海水没过他们的衣物与头颈,他们也并没有受到影响。

就像是这海水处在与他们完全不同的层面,只能影响到他们的视听一样。

见此,所有人总算是慢慢安定下来。

也正是在此时,玛特夫人那优雅的声调重新响起。

“我当时很不服气,认为对方或许也不知道真正的答案,所以在敷衍我。

直到我真的开始观察整个自然界,然后对比灵魂海洋。”

她的声音说到这里缓缓停顿了片刻,才继续讲道:“你们现在所看到的回忆,正是我最后明悟之处。”

学徒们所浸没的海洋里,一声恢宏浩大的悠扬之声突兀响起。

紧接着,一只体型硕大无朋的魔怪,张着如同深渊一般的巨口,在一群群尖叫的学徒间来回巡游,鲸吞海吸着难以计量的小鱼小怪。

回忆切换,那些原本被追得上下乱窜的小鱼小怪们,又啃食着比它们更为弱小的生物。

直到最后一群毫厘不可记的微渺之物,寻找着某种更为细微的沉淀颗粒。

看到这里,学徒们好似懂了什么。

玛特夫人的声音也适时响起,“我不知道你们有多少人在冥想时,于灵魂海洋中接触过别的精神生命;

但我们可以轻易的进行类比,假设精神世界也在微妙的反映物质世界,那么灵魂海洋的沉淀对我们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就是我们在另一个层面所需求的食物,而它带来的效果,就如同物质世界的自然生物需要食物去维持自己的成长与行动,维持自己的状态一样。

灵魂沉淀也是如此,我们的精神状态需要它来维持,也需要它来壮大。

就好像自然生命通过进食,将食物转变为了维持自身行动的独特能量一样;

魔能也是我们消化沉淀后所获得的一种特殊能源,它不仅能够维持着我们现实中的活动,也能够实现我们精神上的畅想。”

海洋渐渐退去,棕色大厅和玛特的身形也重新出现在巨大的平面上。

“这就是我的观察所得,恕我不能以更为简便的方式讲述,因为我的所得同样不尽如人意,就如曾经直接将自己的答案告诉我的那些巫师一样。”

她此刻的声音低沉了许多,“当然,我现在是明白了他们为何如此,继续往下深究下去的话,就涉及到了精神世界、涉及到了灵魂海洋的形成本质,那就远远不是我这个等级的巫师所能够探究的了。”

她抬了抬手,

“我能够指出的是,纵然如此,魔能也仍然独特,因为单纯的精神生命消化灵魂沉淀所得的事物并不是魔能,只有具备着真实物质之躯的我们,才能够在已激活的精神力帮助下,产生魔能这种近乎万能的力量。”

夏灯听得连连点头,因为他想到了妮莉,到时候可以让她试试看冥想。

“所谓法术,也就成了我们巫师等少数存在才能掌握的力量。”玛特夫人继续说着,“让我们得以利用精神力无中生有,利用魔能填充其轮廓,搭建其骨架;

使原本只能存在于精神层面的有无,降临到物质世界。”

玛特夫人的手中再度升起气旋,“填充魔能,就是如同生物的呼吸与行动一样自然的本能,只要还有思考与想象的能力,就能自然而然的做到这一点,是不需要去刻意教导和考虑的。”

她重新将手放下,“接下来,让我们复习一下书上的知识。”

玛特夫人问道,“谁能告诉我,魔能的单位‘方’是什么概念?”

许多学徒举起手来,玛特夫人随意点了其中一个,那个站起的学徒说道,“一方魔能指的是,利用0级法术点火术,烧开一吨水所需的魔能。”

摇摇头,玛特夫人补充到,“是在标准条件下。”

“看来你不能获得我的加分了。”她高大的身影逼视着众人,“这个单位计量标准是最早踏上巫师之道的先辈们所确定的,

放到如今并不能算好用,因为不同的法术对于魔能的利用程度是不一样的;

之所以能沿用至今,也只是漫长时间下形成的历史惯性太过强大,难以变更而已,所以不可盲信。”

学徒们纷纷低下头。

而玛特夫人则最后说道:“不只是关于这一点,相信你们已经从‘法术概论’中知道了扭曲之理的相关概念;

所以最后提醒你们,包括你们手上的基础教材在内,所有其他巫师的着作都不是能够尽信的事物,你们在今后的学习和研究中一定要仔细甄别。

否则,如果你们掌握的不是真理,而是扭曲之理的话,那你们的巫师之路也就走不长了。

不过常规的基础法术都属于通行法术,蕴含着所有世界通用的真理,可以多学学;

不要像那些一等学徒一样,专门盯着那些作用特殊的0级法术,那其中多半都是蕴含着扭曲之理的。”

她的身影连带着那座大厅,都缓缓消散于平面上,使其恢复正常,学徒们才意识到教学结束了,帐然若失之余,也纷纷从身后的大门走出了这间奇怪的教室。

昏暗的甬道中,夏灯与艾茵两人因为离得近,出来的通道汇集到了一处,所以两人得以一同回返。

走着走着,前方两人的对话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其中一个身影,用着沙哑的声音说道:“你有没有感觉很奇怪?”

“什么?”另一人有些疑惑的样子。

“我们每次上课都可以直接从寝室来到教室,但结束后我们却需要自己徒步回到鸟笼,这是为什么?”

“为了让我们将学院走熟?”

“唔,活页地图上显示的教室非常多,如果我们每堂课去的教室都不一样的话,那确实有可能,好像也只能这么理解了。”

“不然你还以为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只是不喜欢鸟笼这个名字,每次回去感觉都在加深我们要处于鸟笼里的印象。”

“也许这就是目的?”

夏灯与艾茵对视一眼,也都觉得有些古怪。

但没一会儿,他们就将这些心思抛出脑海了,因为他们在地图上一处向上的楼梯间发现了图书室。

“我准备先去图书室看看,你呢?”夏灯问道。

艾茵同样点点头,“我也想先学会一个法术。”

结伴走到图书室,两人通过敞开的两扇大门,看到了内里的布置。

走入其中,当先的是道路两边用绷直的黑色锁链拦起来的路障。

伸过手去还能感受到无形的反弹力量,看来确实是不允许通过,只能先走到前面不远处的柜台。

看着柜台后面安坐的矮个子、尖耳朵、面容苍老、发丝雪白,还带着一副小眼镜的未知生物,夏灯不由问道:“请问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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