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爱的孩子,最近过得怎么样?”
太宰治闻言抬起头,与屏幕里戴着乌鸦面具的老人对视,那双眼里的阴毒透过屏幕直直落到太宰治的身上,却换来太宰治的一个冷笑。
“托您的福,过的不错,如果不用来这里开这个不知所谓的会就更不错了。”
屏幕里的老人没在意他的失礼,抬手示意坐在会议桌边的人打开面前的文件。
文件的首页是一张照片,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颓废青年,盯着镜头的眼睛黯淡无光。
“朗姆。”
“属下在。”
老人将对话的目标换成了坐在太宰治侧对面的朗姆,满意的看着这个龅牙丑陋的男人,额角留下汗水,急急起身对着自己恭敬鞠躬。
这才对嘛。
“仓库被炸的凶手找到了吗?”
“还没……”
安装在仓库周围的监控只在爆炸时拍到了一个红色的身影一闪而过,之后就是放置军火和走私品的仓库突然发生了剧烈爆炸。
唯一一个幸存的摄像头最后的影像是太宰治站在仓库门口笑得直不起腰后,走向不远处的海面,一跃而下的样子。
仓库的爆炸肯定和太宰治有关系,但是自己拿不到证据,且处处被这个后来者压了一头。
思及此,依旧弯着腰的朗姆忍不住瞪了一眼正无聊到将文件拆出来折纸飞机的太宰治。
额角的冷汗顺着眼角流入眼睛,喉间的话哽了哽,又被艰难咽下,只余下单薄的“没有”两个字。
哪怕他低着头也能感受到那道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变得审视,在不知道从何传来的轻笑声中,他不知道从哪来了一点勇气。
急切抬头,想要挽回自己在boss面前的形象。
“boss,再给我一段时间,我肯定能抓到凶手……”
“够了,朗姆,你该庆幸,如果没有帕图斯给你兜底,你早就不能坐在这里了。”
“现在,再给你一次赎罪的机会,向我证明你还有资格坐在现在的位置上,抓住资料上的那个男人,活着带回来!”
“而帕图斯,我亲爱的孩子,你来辅助他。”
老人直接打断了朗姆的话,语气全是失望,但是在嘱咐太宰治时语气却变得温和,布下任务后,没有再看在场的其他人一眼,切断了屏幕的信号。
原本昏暗的会议室骤然一亮,坐在最后的贝尔摩德放下掩住上翘嘴角的手,对着最前面的太宰治wink一下后起身第一个走出会议室。
琴酒也站起来,那双如狼般的绿眸扫过刚刚站直身体的朗姆,丢下一句“祈祷吧,别让我抓住你的小辫子。”也离开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的人陆陆续续离开,最后只余下还坐在原位的太宰治和站在他对面,面目扭曲的朗姆。
在太宰治似笑非笑的目光里,他屈辱的再次弯下腰对太宰治深深鞠了一躬。
“帕图斯大人,接下来的任务请多指教!”
语气的恶毒和阴狠遮掩不住的从尾音里溢出,太宰治却只是拍了拍衣角,款款起身,拿起手里的纸飞机掠过他走了出去,没有留给他一个眼神。
“太宰先生。”
中岛敦和芥川早就等候在会议室门口,太宰治随意的嗯了一声,将手里的纸飞机丢向站在他身后的两人,纸飞机歪歪扭扭的飞了一小段距离,最后插在了中岛敦白色的毛领上。
“敦,芥川,找到他。”
丢下这句话后他摆手拒绝了他们的跟随,也无视了角落里射过来的炙热目光,离开了组织的基地……
依旧是那个熟悉的港口,熟悉的集装箱,太宰治坐在熟悉的位置看着新一轮的落日,身边的汽船鸣笛声渐渐减少远去,原本还算热闹的港口因为有了新的,更加方便的港口也逐渐荒凉下来,更不要说这个本就荒凉的角落。
海风依旧眷恋缱绻,吹起他剪短的发尾,夕阳彻底落下海面后,太宰治才起身,从集装箱上跳到下面的杂物上,然后稳稳落地,伸手推开了面前集装箱的门。
里面有昏黄的光照亮了一个小小的角落,那里有着一盏不算太亮的台灯,一张普通的沙发和一张简易的桌子,桌面上零零散散的散落着已拆封、未拆封的绷带和各种药瓶,几盒还没来的打开的蟹肉罐头掉落地面,压在丢的到处都是的资料上。
太宰治脱下披在肩上的大衣,疲惫的倒在那张看起来不算太舒服的沙发上,按了按自己有些作疼的胃上,摸索着摸出装有妖血的瓶子抿了一口。
妖力起效后的疼痛很好的压制住了他想要割腕或者是做些什么的冲动。
随手按灭台灯后,他合衣闭上了眼睛……
中原中也最近有些烦躁,不仅仅因为许久没见人影的太宰治,还有移交到他手里的一桩案子。
那天被紧急召回警局也是因为这个,作为促进警界和咒术界合作的背后推手之一,他与咒术界的关系还是有人知道的,就比如排除众议指明要他来主导案件调查的黑田兵卫。
在东京的小巷里再度出现了尸体,但是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的死者是男性,三个互不相关的男性以相同的扭曲姿态死在了东京偏僻的不同小巷里。
窗有人来看过,确定现场有咒力的残秽,但是不能具体确定咒灵的品级,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只咒灵的等级绝对并不低于二级。
作为幕后推手,和明面上的第一批警方特训人员,中原中也毋庸置疑的加入了这次警方试图独立调查解决高级未知咒灵的活动里。
因为案件和参会人员的特殊性,案情讨论会被安排在警视厅地下完全隔绝信号的秘密基地里。
当然,在得知咒灵和咒术界的存在以后,为了安全起见,这里也请高专的咒术师前来布下了隔绝咒灵的帐。
会议冗长复杂,等中原中也头昏脑胀的走出警视厅后才发现外面原本漆黑的天已经大亮,而自己的手机安安静静。
点开和太宰的对话框却发现自己最后一条消息后面显示的是发送失败。
糟了!
中原中也急急骑上自己的机车赶回家,却发现客厅里的灯依旧亮着,但是整个房子空无一人。
他检查完每一个角落后才发现太宰治真的不在这里,坐在沙发上,按了按自己有些发疼的额角,开始懊悔自己为什么不在确定消息已经发送成功以后再进基地。
八原的日子太过舒适和悠然,差点让他忘记了去那里的目的是为了给太宰疗养,不仅仅疗养身体,更是为了温养他那颗孤寂的千疮百孔的心。
尽管按照乱步先生和森先生的计划,在太宰治即将崩坏的时刻用书强行封锁记忆和情感,但是,只言片语也够那个混蛋察觉到自己身上发生的事。
用潮生刻意为他挡下本可以避开的伤,又用致死率奇高的实验药物来当作自己的后手,还有那场他不知道内情的与妖怪的交易,都在提示着太宰治那颗依旧渴望迈向死亡的心。
就像遍体鳞伤的流浪猫终于遇到愿意对它好的人以后,也会因为害怕被再次伤害竖起满身的尖刺,躲得远远的。
若能避开猛烈的欢喜,自然不会有悲痛来袭。
逃避,一直是那个胆小鬼的惯用手段。
这次是他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