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后,李青松站在广陵县城门前,望着高耸的青砖城墙一时有些犯难。
一般情况下,大秦的郡县往往是出城容易,进城困难。
出城时,即使身上携带兵器也无妨,而进城的搜查严格许多,带着农耕用具都有可能被拦下。
更何况他拿着灵宝长剑,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守城士卒眼瞎才会放他进城。
三天前,他是化名运粮军役李狗蛋,才成功混入广陵县,但现在可没倒霉蛋让他顶替。
李青松呆愣原地,眉头拧成“川”字,一时想不出解决办法。
广陵县是个偏远小城,进城的人本就不多,他这怪异举动立马引来了守城士卒的目光。
便见几名士卒交头接耳,过了一会,其中两人手提长戟朝他走来。
见到这一幕,李青松暗叫不妙,他身上可没几样干净的东西。
铜印黄绶和小剑剑火姬暂且不论,单是傻帽齐公子的钱袋足够给他按个罪名。
傻帽齐公子的钱袋不是破麻布制成的,而是麋鹿锦,上面绣有瑞兽百草、如意牡丹等,品质绝佳。
锦是一种极为名贵的布料,素有“织采为文,其价如金”的说法,在大秦,一般只有官员才有资格使用,而百姓穿的衣服只能是麻布、粗布。
另外,这个钱袋还不是用蚕丝纺织的锦制成,而是麋鹿皮。
据他了解,商周时期麋鹿的数量便十分稀少,大秦时已经很难见到野生的麋鹿。
麋鹿又称为“四不像”,常被古人视为瑞兽,象征着吉祥和繁荣,三公九卿都不敢随意使用,何况是他这样的无名小卒,若是被发现,最轻也会被押送到大牢。
李青松额头直冒冷汗,他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掉头跑路,凭借武者的体力,两名士卒不可能追上他,二是赌两名士卒眼瞎。
他有些后悔没找赤练多要一支迷魂香,刚才那一小节,被他随手扔掉了。
两名士卒越走越近,李青松的心跳越来越快,就在他准备不管不顾开溜时。
一道娇甜带着疑惑的女声自背后传来。
“公子?”
这声音有些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的,李青松好奇地回头望去。
一名女子的身形映入眼帘,她身高约莫一米五,穿着一件黄色长裙,大大的杏眼,圆圆的脸蛋,妥妥的古代版萝莉。
“你是?”
李青松皱着眉头,他记得自己的鱼塘里没有这样一条,童颜巨峰的幼鱼儿,稍显迟疑地说道。
黄裙女子睁着大大的眼眸,上下扫视他,有些不好意地说道:“公子能摘下斗笠吗?”
李青松没有犹豫,大大方方取下头戴的斗笠,既然已经确定自己被通缉是黄牙变态男搞的鬼,他也没什么也不得人。
就算面前的黄裙女子不说,他也打算把身上这套玄衣纁裳和斗笠丢弃,以防被齐老狗追查。
斗笠后是一张清秀俊逸、翩翩如玉的帅哥脸,不过由于脸上伪装用的胭脂被汗水晕开,故而有点像前世林正英电影中的僵尸。
“我果然没认错人。”看见他的脸,黄裙女子婴儿肥的脸勾起甜甜的微笑,颇为欣喜道。
“姑娘认识在下?”
李青松更加疑惑了,对方这模样明显是认识他,但他真的记不起来在哪里与她见过。
“小女子蒲柳之姿,又是被父母丢弃的扫把星,若非明善堂的先生收留,早被抓进窑子受尽欺辱,公子天人之姿,记不得倒也正常。”
见李青松对自己完全没印象,黄裙女子神色凄凄切切,极为幽怨地说道。
此话一出,李青松立马想起来了黄裙女子的身份,正是送给他如意黑箍棒的老郎中的养女。
那日两个泼皮无赖欲对她行不轨之事,还是李青松帮她虎口脱身。
不过当时他的注意力,全被菊花老郎中吸引,没多留意黄裙女子。
现在想想,觉得颇为可惜,一场“英雄救美,以身相许”的好戏码被白白浪费掉了。
但是,这并不说明他想让赤练和雪女头上长草,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古人都说:食色性也。
“姑娘说笑了,当日一别,姑娘的倩影常常在鄙人梦中出现,姑娘宛如皓月仙子,李某只是一介俗人。
此刻再次相逢,有些恍惚,担心这是一场幻梦,不敢扰烦姑娘,怕梦境破碎,与姑娘此生再无缘分相见。”
李青松没有丝毫起手式,直接发动祖传技能——土味情话,撩得对方不要不要的。
“公……公子,不要调笑人家嘛。”
黄裙女子脸颊羞得像蒸熟的大虾,脸上四个小穴仿佛在冒烟,结结巴巴道。
大秦崇尚法家思想,儒家伦理的“三纲五常”不太被重视,封建礼教对女子的约束较少。
但只是较少,而非没有,男女授受不亲仍然刻进广大女性的骨子里。
当热,也涌现了不少具有进步思想的女性,雪女便是其中的典范,黄裙女子显然尚未觉醒。
“不知姑娘为何出现在此?”
李青松注意到两名士卒,还差十来步抵达身旁,便收起调笑的心思,询问道。
“哦哦,我是替阿爹到山里采摘一些草药。”
黄裙女子呆呆地回道,声音软软糯糯,黏黏糊糊,像一块拉丝的年糕。
李青松点点头,正打算找个理由脱身,就看见她抬起又细又白的胳膊,左右挥舞,脆生生喊道:
“阿狗哥、虎子哥你们怎么在这啊,都说不用来接我了,我已经长大了。”
“哈哈,我和你虎子哥不是担心你遇见坏人嘛。”
较高的那名士卒脑子活络,立马回话,仿佛邻家大哥哥,还眼神不善地盯着李青松。
李青松嘴角抽了抽,这高个子士卒分明是来检查他身份,看见漂亮妹子后,毫无原则地改口。
“李公子不是坏人,昨天若不是他出手相助,今日就见不到两位大哥了。”
黄裙女子像护崽子的老母鸡,撅起小嘴说道。
“你的李公子不是坏人,我和你虎子是坏人,这样行了吧。”高个子士卒酸溜溜道。
“不是这样的,你们都是我的好大哥。”黄裙女子焦急道。
李青松微不可察地摇摇头,心里暗叹:傻妹子嘞,他们哪想让你叫好哥哥,是想让你叫好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