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人众？”
林尼眼眸微缩，忍不住咬紧牙关。
提纳里也沉声道：“是的，早年柯莱患病后，被母亲送到愚人众的执行官[博士]那里治疗，却被当做魔神残渣的试验品。”
“……那她的母亲。”
“也被愚人众杀害了。”
“……”林尼面色阴沉，一时默然不语。
一来，那个小姑娘和琳妮特一样被多托雷当做试验品，甚至受到的伤害更大。
二来……若是她知道自己崇拜的魔术师也是愚人众。
他不敢去想象那时候柯莱看他的眼神，会有多么可怕。
“我也在努力延缓症状了，”提纳里轻叹口气，“但除非须弥能在医疗领域内能有重大突破，恐怕柯莱也很难……”
也很难活过成年。
毕竟她的身子被糟蹋成那样残破不堪。
林尼没有回话，只是低垂的眸子，似是出神的想着什么。
不想少年的心情被影响太多，提纳里温声笑了笑：“时间真快，现在已经五月了，明天还是柯莱生日呢。在这之后雨林的白天就会热得不行，一直到入冬了才会好些。”
“柯莱……生日……”
林尼微微抬起眼帘，好似才回过神，抿了抿干涩的唇瓣，良久才轻声道：“那我可要好好准备礼物了呢。”
*
化城郭，柯莱的小屋。
她又逃了。
上一次这样自暴自弃，还是在安柏面前呢。
本以为经历了这么多，她已经是能独当一面的巡林员了，结果却……
好糟糕……明明能认识林尼先生是那样美好的事情。
她也听赛诺和提纳里聊起过那个少年，从在接头表演魔术讨生活的流浪兄妹，变成闻名提瓦特的大魔术师。
就像是蜕茧成蝶，她也曾这样幻想过。
可是……她不是林尼，她没有那样的勇气和力量。
她只是一个伤痕累累、没多少时日可活的可怜虫呢……
虽然早就知晓这些事情了。
但，还是好不甘心呢……
不知是怎么趴在桌子上睡过去的，等她再次醒来时，天才蒙蒙亮。
[要去和林尼先生道歉么……他会原谅我吗？]
[唉，换做我的话，自己的礼物被别人丢在地上不管，肯定生气得不行吧。]
瞑彩鸟在屋外叫唤着，见着人也丝毫不怕，依旧歪着脑袋叽叽喳喳。
在屋外的木桶里取完饮用水，柯莱又回到屋内，一手托着腮，干嚼着水果和面包。
[去道歉的话……林尼先生会原谅自己么？]
[唔，也许看在提纳里老师的面子上，会表示谅解吧，唉。]
最近巡林工作轻松些了，用过早点，她还能四处散散心，等过几日商队来化城郭就有的忙了。
这里的居民对柯莱也熟悉，见到少女便热情地打着招呼。
那样认真又热心的女孩子，谁会不喜欢呢？
“柯莱啊，在散步呢，不妨去南边山崖瞅瞅，那儿山花现在可多着呢。”
“欸，来得正好呢柯莱，我刚学着做了椰碳饼……哎呀，长得丑不一定难吃啦。”
“上次多谢啦，柯莱。要不是你在，我可要被蕈兽扒光裤衩了哈哈哈。”
每当他们招呼时，柯莱都会停下脚步，温声回应着。
这些都很珍贵。
对她来说，每个和善的人，都是生命中的宝物。
一路走着，便到了靠外围的诊所。那是提纳里老师负责的地方，平日里主要是照顾外出的人们。
“蒙博特大叔，眼睛如何？”柯莱一进门便笑着询问道。
病床上的蒙博特大叔咧嘴道：“嗨呀，柯莱啊，好多了，就是提纳里先生还不让拆纱布。”
来这里慰问也是巡林员的工作，毕竟都是在雨林里生活的居民，时长需要照料着。
“欸？柯莱，没想到你也过来了。”
提纳里从二楼楼梯上下来，朝她一笑。
柯莱温声应了一句，抬头看去时，嘴角的笑却僵住了。
[提纳里老师身后的……是林尼先生！！]
[怎么会在这里啊，太突然了吧！！]
林尼挑了挑眉，笑道：“柯莱也在呢。”
柯莱嘴角抽了抽，勉强露出笑：“嗯，林尼先生……”
“这位是蒙博特大叔？眼睛伤了么，是被蕈兽咬了？昨天的魔术演出少了一位观众真是可惜。”
见林尼话题移开，柯莱不由松了口气，可扭头又想起自己还打算道歉来着。可现在一时又不知如何开口，唉……
蒙博特大叔挠了挠脸，干笑道：“哈哈，我是很想看了，但我这眼睛不上道，实在没办法。”
提纳里莞尔一笑：“蒙博特大叔不介意我揭出来吧？”
“害，一点糗事，反正化城郭都传得家喻户晓了。”
林尼好奇地眨了眨眼，茫然的看向提纳里，后者嘴角噙着笑，娓娓道来：“蒙博特大叔便秘了一周有余，之前服过两剂药，稍稍好转但还是身体不适。”
林尼古怪道：“然后呢？这和眼睛什么关系。”
“这个啊，因为在厕所太过用力，结果眼角膜脱落了。”
“……”
蒙博特苦笑着扶着额，而一旁的柯莱轻捂着唇，吃吃笑了起来。
林尼面色复杂地打量了眼这位壮士，诚恳道：“第一次听说，受教了。”
“怎样，比你的魔术神奇吧。”
“哎，自愧不如。”
“哈哈哈哈。”
蒙博特倒也放得开，拿自己打趣着，气氛欢乐了不少。
在诊所的视察没用多少时间，毕竟本身也只是小诊所。提纳里很快便整理出了一些物品清单，递给林尼：“大概就是这样，算是比较紧俏的货了，如何，能搞到吗？”
林尼简单扫了两眼，心底有数：“可以，我晚上带给你。”
提纳里微微挑眉，笑道：“厉害，细节我就不问了，价格按市场价加一成给你吧。”
“自无不可。”
卖到化城郭的货物大多也是这个价格，买卖上林尼和提纳里也没讨价还价，说个数就定下了。简单用过午饭后，林尼便向两人暂别，寻个无人的地方从壶里调取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