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头这时才见村长卷着裤腿,右腿胡乱包扎的布条上还渗着血迹,眼珠子一转便转了话题。
“哎哟喂,我说村长,你怎么伤这么重了,还不想着找大夫瞧瞧?等落了病根可如何是好?”
此言一出,老村长那斑白的头发又白了一根,脸色也更不好了。
摆着手叹道:“害,这不天晚了,没好意思耽误别人休息,便只好这么熬着,等明儿早和村子里的其他村民一起到镇上去找大夫。”
说白了,其实就是不想今日之事闹得人尽皆知,怕对村子里的姑娘家名声不好。
但都在一片地界,又能瞒得了多久。
因为白头山偏僻,所以白头山山脚下的村子都共用傍山村的一辆牛车。
没特殊情况,每两天就会来回一趟镇上。
到时候一人给车夫两文钱即可。
“其他村民?”老李头不解,“你是说,村子里受伤的不止一人。”
“可不是。”老村长惆怅的扣了扣手里的烟斗,不过那烟斗看起来很久没用了,都锈了。
“既然以后都是村子里的人了,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今儿…”
随着老村长娓娓道来,老李头才了解清楚始末。
原来,白头山山势险峻,加地势混乱,又是往南行商的主路,因此白头山上常年盘踞着土匪。
据闻这波土匪是战乱时留下的军队,因起义失败又没了牵挂,便上了白头山。
平时也就劫一劫过路商队,山脚下的村子倒是相安无事,有时候还能得到一些土匪的接济。
可今儿土匪也不知道发什么疯,居然抢到村子里来了,不仅打砸伤人,还掳走不少年轻女子。
本来温屿的屋子够破,也没土匪看得上,谁知白娉婷是个傻的,一听外面有动静,拼了命撞门。
这才被掳了去。
“官差不管的吗?”老李头震惊,这白头山虽然位置偏僻,但也不是什么三不管地带啊。
“哪能不管啊?”老村长叹了口气,“年年管着呢,但土匪太狡猾了,一有动静就往深山里跑啊,官差根本抓不住,每年官差折在山里的人手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了。”
“这…”老李头也没想着是这个原因,这问题大了啊。
老村长又叹了口气,“明儿去镇上,还得找知县大人说说此事,如若无法解决,想必这村子是待不下去了。估计隔壁村子也得搬,就是可惜了那些被掳走的姑娘…”
说着说着,老村长就哽咽了起来。
看着村长还在哗哗流血的右腿,老李头也没敢耽误,三步并两步回了院子,把村子里的事给温屿说了。
温屿一听,拎着药箱就往村长家跑。
这几天不眠不休的,他算是把《医理入门》给吃透了,大病不行,这点外伤还是能处理的。
加上还有签到时送的一些药丸。
那些药丸效果太逆天,如非必要,温屿不会随便拿出来。
村长刚准备躺下,就听见敲门声又响了起来,怕是村子里有人没熬过去出了事,披了衣服一瘸一拐就出来了。
当听到温屿能给处理伤口,老村长差点没当场跪下。
安抚好村长,温屿又交代老李头再去看看还有几家有伤患,他再一家家找过去。
别说,一番折腾下来,温屿算是彻底在傍山村站稳了脚跟。
试问谁不想有个懂医的待在村子里呢?
但白头山地势实在太混乱,有本事的人都不会待在村里,温屿也就是从记忆中得知这山适合药材生长才来这定居。
否则他也不来。
“这是最后一家了吧?”
温屿拎着药箱,脸上满是疲态。
“嗯…”
听见回答,温屿抬手就想敲门,却被老李头拦住了。
见老李头面带难堪,温屿蹙眉。
“怎么了?这家有什么问题?”
“公子有所不知,这是张屠夫的家,我是听闻隔壁老嫂子说这家也有伤患才敲门的,但我敲开他家的门后,张屠夫却非说家里没有伤者,还把我赶了出来。我看他家不好相与,不若咱们不进去了?反正少治一个两个的也不碍事…”
还没等老李头说完,温屿的手已经落了下去。
“谁啊?”粗犷的声音从门内响起。
一听这声音就知道对方是个膘肥体壮的壮汉。
一拳能抡起十个温屿那种。
温屿紧了紧手中的药箱,“是张屠夫家吗?我与父亲初来乍到,想办个乔迁宴,村长说您家养了猪,想问问价格。顺便请张屠夫帮忙杀猪。”
温屿倒是没开玩笑,他一开始的确有这个想法,毕竟要融入村子,而且温屿也需要更多病人练手。
没想着土匪歪打正着,还让温屿把名声打出去了。
“等下。”粗犷的声音再次响起,然后就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想来是下地来开门了。
门一开,温屿好险没捂着鼻子后退。
妈耶,这浓郁的血腥气。
难怪老李头坚信他家有伤患呢,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家里在杀人呢。
高壮的汉子看了温屿一眼,就让开了门道:“进来吧,猪都在后院猪圈,我带你们去挑。”
温屿微笑着点头,抬脚跨过门槛。
老李头没想着这么容易就进来了,那他刚刚干嘛还要被打出去?
悄悄凑到温屿耳边询问:“公子,你怎么知道他家有养猪的?”
“当然是刚给村长包扎时村长说的。”
“真的?”老李头半信半疑,毕竟温屿在村长家也就待了不到半刻钟。
温屿眸光闪了闪,蹭了蹭脚底。
他当然不会告诉老李头,他刚刚踩猪屎了,否则他未来第一神医的脸面往哪搁。
“走快点!磨磨蹭蹭的。”前面传来催促的声音。
温屿赶紧快走两步。
刚走到后院,就听柴房里传来动静。
好像是脚步声被柴房里的人听见了,里面的人当即怒道。
“爹,是你来了吗?爹,你快放我出去,你凭什么关着我?我做的又没错,那些人就是…”
“闭嘴!”张屠夫怒喝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