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繁星和苏兰的眼眶同时泛红,像是被一层薄薄的雾气笼罩,眼神中明显透露出难以掩饰的情绪。
何美心中一惊,连忙放下手中的菜篮,开口询问着:
“两位,是不是我招待不周,让你们受委屈了?我向你们道歉吧。我就是个农村人,没有什么文化更不懂什么礼仪,你们可千万不要见怪。”
何文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得有些慌张,他的眉头紧紧皱起,刚想开口,却被沈繁星抢先一步。
沈繁星微微低下头,声音略带颤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些。
“不是的,小姨……何妈……何妈,你说的太严重了!我就是觉得这么突然来打扰你们,让你们破费还忙活的,实在过意不去,所以想着过来帮点忙。”
苏兰也赶忙附和道:“对啊,我们就是想搭把手。”
可何美总感觉有些奇怪。“可是你们的眼睛怎么红成这样?”
沈繁星起初都要被给问到了,好在她机灵,一下子就想到了应对的理由。
“我们是坐直升飞机来的,刚下飞机,那风太大了,吹得眼睛有些不舒服,这会儿还没缓过来呢。”
何美闻声,赶忙摆了摆手,满脸堆笑地推脱道:“原来是这个样子哦!哎呀,可千万别,你们是客人,哪能让你们帮忙干活,快出去歇着,别累着了。”
可沈繁星和苏兰像是没听到一般,硬是跟着何美来到了后院。
“何妈,我们也想帮点忙,你就当是让我们体验体验农村生活吧。”
苏兰没有说话就是一个劲地点着头。何美实在是拗不过,只好无奈地同意了。
三人挑选了一只大公鸡,又抓住了一只壮硕的鸭子。期间,土鸡扑腾着翅膀,差点挣脱了沈繁星的手,引得大家一阵哄笑。
之后,她们又来到一个菜园何美熟练地蹲下身子,教沈繁星和苏兰如何挑选最新鲜的青菜,三人一边摘菜,一边唠着家常,气氛格外融洽。
苏兰瞧着和何美之间的感情联络得差不多了,便趁着弯腰摘菜的间隙,不着痕迹地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沈繁星。
沈繁星心领神会,抬头对何美问道:“何妈,你可真是贤惠啊,养了这么多的土鸡土鸭,还种了一大片的菜园。一个人操持,肯定也很累的吧。”
何美爽朗地笑了笑。那笑容发自内心,带着农村人特有的憨厚与满足。
“我们农村人都是这样的,几乎每家每户都养了鸡鸭,方便过年过节杀来吃。青菜更是必种的,自己种的吃着放心。而且我家男人也会帮忙,不是我一个人全部操持的。”
沈繁星不想再浪费时间下去,开始直入主题。
“何妈,不过我有点好奇,你的腿怎么瘸了,脸上怎么还有一道这么明显的疤痕啊?该不会是何爸喝醉了酒,发酒疯,把你打成这样的吧?”
沈繁星问出这句话时,心跳陡然加快,眼神紧紧盯着何美,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此刻,比起沈知瑶(何美)为何认不出家人,沈繁星更迫切地想要知道沈知瑶这一身伤痛残疾的缘由。
沈繁星在乡下长大,深知有些农村男人粗鄙不堪,打骂老婆孩子是家常便饭,所以她在心中就提前认定了沈知瑶的这一身伤痛残疾,就是何军加害所致的。
只要沈知瑶点头承认,沈繁星立即就拿出银针,让何军当场变成植物人。
苏兰也是心疼无比,可她更多的还是愤怒!因为她跟沈繁星都想到了一块去。
试问知瑶好好的,若不是遭受了非人的对待,怎么会瘸了腿,又这么多年不和家里联系?
一定是何军这个狠心的男人,将女儿禁锢在了这里,让她无法回到亲人身边。苏兰越想越笃定,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指甲都深深嵌入了掌心都不自知。
只要沈知瑶点一个头,承认是何军的恶行,苏兰哪怕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为何美讨回一个公道,把何军绳之以法。
然而,何美在接下来的回答,恰似一道惊雷劈下,让沈繁星和苏兰都要同时傻了眼。
“真不是我家那口子动的手。在嫁给何军之前,我这腿就落下残疾了,脸上这道疤,也是早就有的。”
沈繁星很快便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追问道:“何妈,你能不能跟我们详细地再讲讲呀?看你眉眼生得这么好看,却落下这瘸腿和疤痕,实在是太让人惋惜了。”
何美心底毫无戒备,便竹筒倒豆子般,毫无保留地讲了起来。
“其实我并不是桃花岛本地人。当时我带着个小婴儿,也就是现在的文斌,晕倒在了一条河道边上。说来也是运气好,正好碰上一对去那边采药的老夫妇,他们心善,就把我和文彬带回了桃花岛。我昏迷了整整大半个月才转醒,可是我的腿已经瘸了,有近半张脸也到了毁容的地步。”
苏兰听闻这话,泪水差点就要夺眶而出。
这肯定就是知瑶当年被江鹤追赶,滚落滑坡所导致的瘸腿和毁容!
苏兰极力克制情绪,佯装镇定,轻声问道:“那你怎么不跟家里人联系呢?”
何美听后,眼中闪过一抹迷茫,紧接着被无奈所取代。她先是微微低下头,再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怅惘。
“我何尝不想联系家人?可我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家人到底是谁。甚至连自己为什么会带着一个婴儿晕倒在河边,都毫无印象。
当时我伤得太重了。腿瘸,脸上也烂了一块,还伤到了后脑勺。桃花岛的好多人都断定我活不下来了。没想到,后来我竟奇迹般地醒了。
后来,经人介绍,我就认识了何军。他家境贫寒,一直娶不上媳妇。但我看他模样周正,人也老实,他对我也有好感……我心里其实也纠结过,想着一定要回去找家人,可脑袋越是思考,就越是痛得厉害。
就这样,我嫁给了何军。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男人,知道我受过重伤,身体不好,就瞒着他当时还没有去世的父母,偷偷去做了结扎手术。
我总觉得亏欠何军太多,所以我在结了婚后就从未动过想过离开桃花岛的心思。我还给自己取了一个叫何美的名字,就是想要和何军一生一世一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