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颤动好似不停息一般，好似一柄不断敲打在人心上铁锤，钻头不停立于大地之上旋转着那螺旋花纹，冲天的滚烟铺满视线可见的天空之上，火光在阵阵浓烟中不停闪烁着自己独有的光芒。
漆黑滚烟铺满的天空让人无法分清究竟天明还是黑夜，钻头远处大地上一簇微微发光的火光证明着那里似有人活动般，同钻头顶的焚烧厂相比简直微不足道。
“一仁子，你能再变点这玩意出来吗？”
“你别急，等老子把这点弄完变给你，他奶奶的，要不是哭同异这狗娘养的非要砍那一下，老子用得着在这吃这些难吃的要命的腌臜玩意？”
微弱簇火在黑铁棍上微微摇曳闪烁，一副看起来随时会熄灭般的模样，即便如此那滚烟中落下的细雨也无法熄灭它。
疯子此刻伏在火堆旁，面前是一堆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烟灰客身子，身上皆插着根黑香缓缓缩小，疯子一副看起来便秘的样子，似在费力转换着面前的尸体堆。
胡叶呼出口烟，将手中的破旧铁皮盒放在一旁，掸了掸头顶牛仔帽上的雨珠，默默无声地看着疯子在尸体堆中忙活。
“行了行了，搞定了。”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疯子把手中的剪纸小人一股脑塞进口中，面露难色地嚼着，伸手将胡叶身旁的铁皮盒拿到手中，袖中流出黑水渐渐变为铁皮盒中那些香烟。
“吃了这些应当能恢复好咱的身子了，老狗也快醒了吧。”
“你这能力还真是方便，就算没有灰烬佬，我都想跟着你给我弄烟了。”
胡叶轻笑一声接过疯子递来的铁皮盒，小心翼翼地收进怀中，湿润的乱发随意盖在后背，哪怕有那铁丝束住也全然看不到有一点打理过的样子。
“要不你教教我？省得每次都要找你，我嫌麻烦。”
“教你？这个可教不了你，莫说这化物之术，咱这一身本领没一个可以教给你用的，你晓得你缺什么吗？你没有咱这六道身的底子，没有六道身，这些术法你一个都学不了。”
疯子冲着胡叶嗤笑，面上的难看之色似略微缓和了几分，好在是终于把那难吃至极的白色剪纸咽了下去，捋了捋披在身上那件破烂黑袍，围着火堆坐了下来。
而胡叶也懒得再追问什么，摇摇脑袋给自己点上根烟，长长呼出一口颇是享受。
“按你说的那些，人死后真能进轮回投胎咯？”
“害，咱都和你说过了，你别不信，只是你没见过罢了。”
“呵，就当你说的是真的好了。”
胡叶轻弹烟灰，懒洋洋地瘫坐在火堆前看着那摇曳不停的微弱火光，倒映在她眼中苟延残喘地晃动着。
“二十多年前我可没必要像现在这样过得什么也不是，惹得浑身都是这垃圾场里的骚味，”胡叶竟然难得地开口说起她自己的话来，疯子不禁抬头多看了她几眼，“那会也有烟灰客，只不过是帮别人收尸下葬的送葬人罢了，要不是灰烬佬的出现，说不定这里的人还能多喘两口气。”
“哦？那就是灰烬佬出手干涉你们的介子咯？”
“灰烬佬还没出现的时候，凯阿司之眼可不止我一个人，我们帮别人干活，挣点烟酒钱和吃的，反正什么活都干，杀人、清耗子、打仗什么的，除了帮人收尸基本什么都干过。”
“日子苦点倒也无所谓，起码那时候我们凯阿司之眼在这破烂垃圾场里也算勉强过得好点的，只要给报酬，倒也不嫌弃活计好不好，不过嘛，灰烬佬下来后就全变样了。”
“那狗货就像神话里的人一样，自从他出现后，烟灰客那帮疯狗就开始变了样，从给人送葬的变成那狗娘养的信徒去了，哦对，还加了个刨尸的业务。”
“烟灰客在灰烬佬的指挥下开始大肆收集这垃圾场里的所有铁制品，用来打造我们面前这玩意，就这破烂钻头，拉蒙斯之顶，造出来就没日没夜地在地上开洞挖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挖些什么。”
“这帮狗娘养的杂碎把能见到的铁制品全搜光后发现还不够造第三个钻头，就把目光看向了那些用义体装置的人，又花了几年才鼓捣出第三个。”
“等他们开始运作钻头后，大多数人都以为这帮疯狗能消停会，结果地上能用作燃料的东西又被他们烧光了，灰烬佬又指挥他的疯狗去搜集那些死掉的人，刨尸来当作燃料。”
“怎么？你们这都没人和他们反抗的么？”
“刚开始还是有不少人组建军队对抗烟灰客，包括我们凯阿司之眼，只不过是收军队报酬才去的就是了，不过就算火力再猛也架不住对面的疯狗多，没几年就被烟灰客围烂了。”
“那时候有骨气的人还是不少，就算死也不会让疯狗啃自己骨头的人我也见过不少了，至于现在嘛，要我说，全是一帮孬货怂蛋，空带个把的胆小鬼罢了，不过倒也不能怪他们，烟灰客的势力实在太大，若是反抗他们指不定第二天就能在哪看到他的一只手或者腿，都是可怜虫罢了。”
“嚯，那看来你还是足够特殊，看起来烟灰客挺恨你的，我吃的那几条疯狗的记忆里可是都有你的通缉令。”
“呵，要说得罪了烟灰客还没死的人嘛，别人我不知道，我知道的人你面前就坐着一个。”
“我想也是，不过这几句都是废话，你不妨说说凯阿司之眼是什么？”
“看来某人鼻子停灵就是耳朵不太好使，我觉得我说得还算不上小声。”
“少来这套，你知道老子想听的是什么，不是你胡乱编一个就能搪塞老子的。”
“我刚才说的可不算假话，你别误会，不过你想听的那些玩意嘛，你不妨自个儿看就好。”
“得，随你便，爱说不说，咱还就不乐意听了。”
胡叶不由得轻笑一声出来，弹了弹烟灰看着疯子一副没好气的表情，本由巨大钻头带来的轰鸣沉重氛围也不由得缓和了几分，好似这雨幕中多了一丝生气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