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一阵咳嗽，楚阳才缓过气来。
但聚集过来的灯光，再次让他陷入恍惚。
天花板的射灯像枪一样齐齐指着他，让他成为黑暗中唯一光亮的人。
“让我们为楚总献上欢呼！恭祝楚总日进斗金，身边美女如云！”
dJ的声音再度响起，摇响节奏，舞台的大屏幕闪出跳动的大字体——恭喜楚阳先生在乌托邦酒吧累计消费破百万。
接着一群簇拥过来的女孩，酒杯、笑脸就这么往他脸上汹涌而来。
“楚总，我叫欢欢！认识一下。”
“楚总，我，安然，我敬你一杯！”
……
他手忙脚乱喝了几杯递过来的酒，大脑开始眩晕。
他伸手摸到桌上的烟，刚含在嘴里，点燃的火机就已经送到了嘴边。
卡座里坐满了莺莺燕燕，像是春运的火车，他被女人挤在中间。
他瞥见刀哥在和女人攀谈，张大头则让他好好享受。
“楚总，下次来酒吧，找我好不好。”
“楚总，想不想跳支舞。”
他的酒杯被人抢着倒酒，像带有魔法的杯子，上一秒刚喝光，下一秒又神奇出现酒水。
“姑娘们，让我缓缓。”
“我来替楚总喝。”昏暗中的一只手握住他的杯脚，却没有把杯子从他手中夺走，而是带着他的手一起拉走。
女人一饮而尽，在杯沿留下一个口红印。
“楚总，我们加个微信。”有人在他耳边耳语。
刀哥站起身来，领着两个姑娘去舞池跳舞，临走前拍了拍他的肩，“放开点，多陪姑娘们聊聊天。”
张大头也进入舞池，跟刀哥一起扭动屁股。刀哥舞技惊人，绝对称得上一声靓仔。
“楚总，你好冷漠哦。”
女孩们的脸贴得很近，楚阳感觉有些透不过气，他深吸一口烟，决定不再抓着理智的悬崖边缘不放，就这么掉下去吧。
“来！喝酒！”
“好！我陪楚总喝！”
盖着的杯子全被拿起，排成了一排，楚阳拿起那瓶黑桃A，金色的液体顺着瓶口流出，一一灌进杯子，不少飞溅在桌面。
“为楚总干杯！”
“祝楚总长命百岁！”
又是几杯酒下肚，他再次点燃一支烟。
运起观气术扫了一眼，把特殊低于85的全都打发到旁边，高于85的则让其坐到自己身边来。
体温的靠近，让他感觉燥热，他解开衬衫上两颗纽扣。
为什么这些女人要给我倒酒，迷迷糊糊的眩晕间，内心似乎有一个滴酒未沾的自己，不住发出质问。
管他呢，想那么多做什么！
他大胆去搂女人的腰，让她们黏在自己身上。
“楚总，人家问你几次加微信，你同意好不好。”
他轻浮一笑，然后把自己嘴里的烟塞进了对方嘴里，让她接着抽。
“喝酒。”
黑桃A空了，他让服务员再送一瓶来。
……
李梓豪这边气氛有些冰，主要是带动气氛的李梓豪突然不说话了，他时而看看手机，时而随口扯两句莫名其妙的话。
大家看得出，他点四瓶黑桃A是为了争一个面子，原本面子是争回来了。
结果突然那边累积消费破百万……这面子还不如不争。
桑琪琪点开楚阳朋友圈看了看，空空如也。
同学群里有人给他打招呼，也没有回应。
几年不见，对方居然已经发达到能在酒吧挥金如土了……看起来他人也变了不少，大学时候，感觉他是个真诚善良的人，不抽烟，不喝酒那种。
她听着隔壁一声声温柔的楚总，露出释怀的笑容……男人啊，有钱了总就是另一副模样。
桌上的四瓶黑桃A只喝了一瓶半，李梓豪已经没有继续玩的心思了，没开的两瓶自然打包带走，那半瓶四千块，真就是尴尬的存在……
“来来来，今儿也差不多了，我们把这瓶喝完。剩下两瓶，等周年庆的时候再开！”他打起精神，让周围人放下手机。
“来，最后喝一轮。”
最后的酒下肚，离开时，他往楚阳的卡座瞥了一眼，对方带着醉意左拥右抱，丝毫没注意到他的离开。
……
dJ变了节奏，楚阳觉得酒吧的电子乐过于单调。
他的意识不太清醒，血液里太多尼古丁和酒精。
听觉不太灵了，只能看见眼前女人的嘴在动，说了什么全然听不清。
“…%……&&*%…跳舞&*…”
他只听到跳舞两个字的有效信息，然后就这么保持微笑。
晃神一刻，他已经在舞池中央，周围全是女人。
她们围着他扭腰，用屁股在他身上磨蹭。
他不知道自己抱着的是谁，他好像自己也在扭动身体跳舞。
灯光闪烁，他成了某个人，某个过去自己只会远远看着的人。
他居然在舞池跳舞，他这辈子似乎就从来没跳过舞，这个步伐自己如何踏出的，他很费解。
他的身子不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节奏。他摇头晃脑，与音乐的重拍相结合，肌肉被声波驱动。
“楚总跳的好！”
周围人为他鼓掌，女人亲吻了他，又一个女人亲吻了他。
他觉得自己是一百万的化身，就像一叠叠钞票，放在碗里，这些女人凑上来，围成一圈，把头伸进碗里进食。
他掏出钱包，里面有一叠钞票。
向上一洒，钞票在变幻的光影中如雪飞散。
女人们尖叫，她们雪白的手臂在空中挥舞，等到钞票落地，她们又匍匐在地面，跪在他的脚下。
飞雪中，他点燃了一支烟。
深吸一口，再长长往天上吐出，彷佛喷出一口白色火焰。
六秒后，尼古丁让他清醒了一瞬，犹如在海里憋了许久，头终于浮出水面，得到一口喘息。
“还得再喝点。”他嘟囔。
有女人听到了他的话语，酒很快就送到了他的嘴边。
音乐不停，继续喝，继续舞……直到一背都是汗水，直到他的视觉成为片段式的画面……
他看见一张女人的脸，是之前那个发呆的姑娘。
他回到了卡座。
他看见金色香槟被手捧着送到嘴边。
他看见头顶红光缓缓变成蓝光。
他看见两个刀哥走过自己眼前。
他看见女人脸上有六只画了眼线的眼睛。
他的意识开始溶解进尼古丁和酒精，眼前的画面逐渐失去意义，只剩下颜色的勾勒，只能解读出只言片语。
世界是碎的，片段的，空洞的，最后连只言片语也不存在。
一切都不存在，甚至连他自己。
他彻底醉进了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