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伟双手插进头发里,只感觉头皮像被千万只蚂蚁啃噬一样,又麻又痒。脸色苍白如纸,他痴痴地望着天花板,只感觉天旋地转,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夺眶而出。他死死地抓着她的胳膊,像发了疯一样地摇晃着:“是他逼你的对不对?是他引诱你,强迫你的,对吗?或者你们根本没有……只是他用的反间计?”暮伟一口气丢出了很多问题。
他的眼眸像钉子一样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她被吓坏了,一向好脾气的暮伟,眼睛猩红,此时像是要吃人,她害怕极了,梅小丽身体下意识地瑟缩着。她只看见过夏文飞发火的样子,但是暮伟发起火来更加可怕。
她像风中残烛一样被他摇晃着,身上没有半点力气,连日来的感情折磨,使她没睡过一个好觉。她努力地维持着表面的和谐,可是伪装好累呀!现在终于可以喘口气,不用再装了。
暮伟抹了一把眼泪,换了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脸,他努力地让自己慢慢平静下来,他怕把她吓坏,又一把将她紧紧抱入怀中:“你说那不是真的对不对,那不是真的,你只要说我就相信你。”
梅小丽用力地推开了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眼眸望着他,嘴唇嗫嚅着,欲言又止。
暮伟终于失去了耐心,失控地吼道:“快说呀!”她吓得身子一颤,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瑟缩着脑袋,面色惨白。
他的喊声再次引来了食客的关注。
暮伟咽了下口水,努力地调整了一下心态,眼眸腥红温柔地说:“对不起,吓到你了!只要你说没有的事,我就相信你。”
夏文飞一道锐利的目光像剑一样投过来,让她不由得又颤抖了一下,此时她的身体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一样。
“不,暮伟,他说的是真的。”梅小丽一字一句道,似有千斤重。
暮伟只感觉天旋地转:“是他逼你的对吗?或者是他强迫你的对吗?”
梅小丽哑然无语,顿了顿半晌:“暮伟,你冷静一点好不好,我们有话好好说。”
暮伟气急败坏地说“好好说,你都跟他上床了,你还要我跟你好好说?”
“暮伟,你听我解释。”
暮伟抓着头发,一副非常难爱的样子大吼道:“解释,我不想听。”
“那么,暮伟,我们不合适,就当普通朋友吧……挺好。”梅小丽眼含着泪说道。
“普通朋友。我爱了你二十年,我们就只是普通朋友。”暮伟心有不甘地望着她。
此时他在哭,她也在哭,两人蹲下身对望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哭泣。
“我们坐下来好好聊一下吧。”暮伟抹了一把眼泪,也替哭得泪水人儿一样的梅小丽抹了一下眼泪。他是爱她的,看到她哭他就心软,他不敢再说一句重话,他知道,他此时更应该冷静下来,听她把话说完,她一向做事有分寸,那一定有原因或者不得己的苦衷。那个夏文飞阴险狡诈,他分明是想拆散他俩。他怎么会如他所愿。
他们的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彼此为对方擦拭着泪花。她微微垂下眼帘,那一瞬间,她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柔美而清新。而他的泪眼中则挂着幸福的笑容,如春日暖阳般温暖。此时,两人的心紧紧相连,眼角挂着酸涩的笑。
夏文飞此时感觉自己像个小丑,看着他们如此亲近,又被他们狠狠地秀了一把恩爱,而自己就像一个不速之客或者搞破坏的第三者。这就是青梅竹马感情的威力,即使遭遇外界的阻力,两颗心依然能紧紧相连,这是他这个后来者无法做到的。
就在这一刻,他的内心好像被无数细针同时刺穿一样,痛得无法呼吸;又像是被熊熊烈火焚烧,眼前的景象如同一把利刃,深深地刺伤了他的眼睛:“好一对恩爱有加、两小无猜的恋人啊!原本我还打算破坏你们,没曾想反倒成就了你们这对苦命鸳鸯,让你们的心紧密相连,真是天大的讽刺呀!”夏文飞暗想道,一边用手指轻轻抹去眼角滑落的泪水,仿佛那是从他心底流淌出来的鲜血一般。
然而,他承认自己并不是一个良善之人,向来都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事已至此,那就让我来好好检验一下你们坚如磐石的爱情吧!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让他颜面尽失,那不如索性豁出去了,让这场风暴来得更加猛烈些吧!
此时此刻,他也顾不得所谓的绅士风度了,厚着脸皮一屁股坐在一张桌子上,目光如炬,仿佛两道闪电,死死地盯了一下梅小丽,又盯了一下暮伟,把他们盯得浑身发毛。然后又哈哈地发出了一阵怪笑。
暮伟厌烦地盯着他:“夏文飞,你看你费了那么大的劲都没能拆散我们,是不是很失望,告诉你吧,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她。她就是杯捂不热的温开水,即使你把她哄上床,也不见得会做出什么男女之间的事来。因为她很保守的。”
“是吗,那么梅小姐你能解下你脖子上的丝巾吗?是不是里面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夏文飞你不要太过分了,我已经忍了你很久了。”梅小丽忍无可忍地怒声道。
“哦!你忍我,难道不是我忍你吗?你做的龌龊事,为什么不能让暮伟看看。”
“什么?”暮伟死死地盯着她,他突然发现,她昨天和今天脖子上都带了一条小丝巾,难道真如他所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暮伟上前欲想扯掉她的丝巾。
梅小丽惊呼“暮伟,不要。”暮伟上前的手顿停止。
夏文飞一旁不嫌事大,煽风点火,阴阳怪气地说:“她当然不敢给你看,那是我们爱的见怔。梅小姐,你就大大方方给他看看,看完了我就不打扰你们的好事。”说完一阵阵哈哈大笑。
夏文飞带着得意的表情在暮伟耳边小声嘀咕道“还有,暮伟那天在床上,她仿佛真的沉浸在幸福的海洋中,她的祈求就像一把火,点燃了我内心的欲望。暮伟,你不会介意吧!”
暮伟一拳挥出,夏文飞却似早有预料般侧身闪过,暮伟这一击落了个空。夏文飞耸了耸肩,撇了撇嘴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
他那一副样真的有点欠揍。梅小丽的眼圈湿润,眼角微红,她用那嗔怪的眼神狠狠地瞥了他一眼:“夏文飞,你真是卑鄙得无药可救!你不得好死。”
暮伟气急败坏,一把上前扯掉丝巾,一瞬间傻眼了,梅小丽脖子和锁骨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吻痕。他又走上前,刺啦撕掉她的上衣胸前一片。她“啊”的一声,护住胸前,暮伟像一头发怒的狮子,拼命地摇晃着她:“原来你真的和他睡了,我那么相信你,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你太让我失望了。”
暮伟哽咽地说“你记得吗?昰你答应……等我回来的,如果……如果……如果不是你点头答应让我回家给我妈庆生,我根本不可能会去,自始至终我都将你视作生命中的首位,而你呢?……你怎能这样辜负我……我对你的一往情深。就在我在寺庙为咱俩的美满生活祈福之际,你居然和那家伙躺在床上……。你这样对得起我吗?你究竟有没有心啊?你的心肠难道是铁石铸就的不成?”暮伟情绪愈发激动起来,泪水宛如决堤的洪流一般,毫无顾忌地奔涌而出。仿佛要凭借这番哭诉,将内心所有委屈都向她讨要回来。
梅小丽被暮伟晃得天旋地转、站立不稳,脚步踉踉跄跄的,眼中噙满了泪水,满心都是愧疚之情,口中不停地道歉:“暮伟,真的对不起,对不起。”她用双手紧紧护在胸前,那件被扯烂的衣裳在周围众人的注视下,更显狼狈。
“啍,“对不起,对不起有用吗?”暮伟怒发冲冠,一把将桌子掀翻。梅小丽走到暮伟跟前,一边拉扯着他的胳膊,一边不断地道歉,同时又护住他那要走光的胸前,内疚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这时候,餐厅的经理带着六名保安如疾风般迅速赶来:“谁这么大的胆,敢在我这搞破坏。”餐厅里顿时人声鼎沸,喧嚣声四起。
一些人看事不嫌事大,在那指指点点,叽叽喳喳:“那女人真不要脸,一脚踩两只船,现在事闹大了,看她如何收场。”
“是呀,是呀,听说那女人还跟别人睡了,真不要脸。嘘嘘!小点声。”
“怎么有这不要脸的女人,是搞钱的吧。”
梅小丽紧紧抱住身体全身颤抖着,眼泪像决堤的珠子颗颗滚落,胆怯、屈辱、恐慌一起向自己袭来。
高一声低一声不堪入耳谴责的声音在耳边轰鸣。梅小丽那原本白白净净的脸,此刻变得像纸一样白。她抹了一把眼泪走上前去,礼貌地跟经理打招呼,轻言细语地说:“不好意思,我们有一点私人的恩怨,需要处理,今天对餐厅造成的损失,你们列一份清单出来,我们都认。”然后又向众人诚恳地鞠了个躬,说道:“对不起,是我没把事情处理好,让大家看笑话了,打扰各位用餐了,大家都散了吧!抱歉,抱歉!”
众人见她态度谦和,彬彬有礼,认错态度尚佳,一副委屈巴巴的小脸,有的食客态度立变:“小姑娘年纪尚小,就给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既然她同意买单,那就算了,切莫为难她们。”
有的却不依不饶:“年纪小又如何,年纪小就可以脚踏两只船吗?这也太不成体统了。简直是伤风败俗。”
“我没有。”梅小丽辩解道,然而她深知此时此刻她所有的辩解都如螳臂当车般苍白无力。
人群中继续叽叽喳喳:“这两个男人让我选一个也很难啊!一个温文尔雅;一个沉稳大气,而且都还长得那么帅气,看一眼都大饱眼福,更别说共结连理了。”另几个女生却带着花痴的眼光投向两个帅哥。
“确实如此!”一群人向来喜欢看热闹,一对对都舍不得离去。他们并不担心谁来支付餐费,更想知道小姐姐最终会选择谁,又将如何处理这棘手的问题。
梅小丽的脸涨得如熟透的苹果一般,提起包就要离开,听到她们的七嘴八舌,她实在丢不起这个人,这些男人都是疯子,自己就不该学别人谈什么恋爱,以前听妈妈的话挺好的,一个人独来独往也挺自在的,现在这事做得让她抓狂……
可是经理却不乐意了,对着服务员使了个眼色,拦住她不让走:“这位小姐,走之前请把单买了,菜钱加酒水钱加摔碎的碗碟一共三万四千八百三十二元,请付费。”
梅小丽看着手中的账单,三万多,此时头都大了两倍,她望着暮伟那因愤怒而猩红的眼睛,又看看一旁看好戏的夏文飞,目光最终落在了暮伟身上,轻声细语地柔声说道:“暮伟,你先把单买了,我们有话回去说好吗?你看,你也不想我在这丢人是吧。”她知道暮伟以前最见不得她受委屈了,况且她今天把话说到这份上,暮伟一定会心软。
然而今天的暮伟却像中了邪一样,气呼呼地说:“别找我,我没钱,去找夏文飞,听说夏氏集团的太子爷很有钱,找他要钱。”
梅小丽噙满泪水,瞟了一眼夏文飞,又继续哀求着暮伟:“暮伟,别这样,算我对不起你,你今天把账结了,我以后再慢慢还你好不好。”
这句话又引起了暮伟的不满,他的眼中闪烁着泪水:“什么叫你对不起我?你欠我的可太多了,你知道吗?你私生女的事,不是我跟我妈说的,是你爸喝酒时跟我爸说的,我爸又跟我妈说的。我一直把你放在首位,我怎么会去跟她说呢?因为我妈伤害了你,我一直都在努力弥补,因为那是我妈。我不想过多地解释什么来为自己推卸责任,我知道这些年,你误会我才这么恨我,可是我真的很无辜。这么多年我对你的好,你是看得见的呀!为什么我的痴情感动了天,却还是不能打动你?”暮伟双手抓着她的胳膊,拼命地摇晃着,恨不得把她那颗冰冷的心给摇醒。
梅小丽的瞳孔猛地放大,身体像触电般不由地紧缩了一下,她呆滞地望着他,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你说什么?你没有跟你妈说?”暮伟的眼睛像充血的公牛般愤怒地一把将他推倒在地上。
梅小丽瘫软在地,她像个被人遗弃的破布娃娃,在众人面前狼狈不堪。她感觉那一双双眼睛都在耻笑自己,但是比起她们的耻笑,良心的谴责更像一把锋利的剑,刺痛着她的心。她一直以来觉得暮伟的背叛,才让她陷入舆论的漩涡中,原来是自己冤枉了他,那么自己对他所做的一切??她抓着胸口,内疚之情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悔恨的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颗颗滚落脸颊,掉在衣服上。
夏文飞看着她那痛苦不堪的样子,心中像被针扎般隐隐作痛。但是后面发生的事情,也实在超出了他的预料。
梅小丽一骨碌爬起来,紧紧抱住暮伟,抽泣着说道:“暮伟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原谅我吧。你打我,怎么样都行,你给我一次机会吧。”
夏文飞看着他们抱在一起,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不是滋味,心里酸酸的,醋意大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转头望向暮伟:“暮伟,你就原谅她吧!不是你自己说,大事可以原谅她十次,小事无限吗?那么这是大事还是小事呢?”
夏文飞看似说情,实则火上浇油。
“你给我住口。”暮伟怒吼道。
“哎哟!暮伟,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她根本不喜欢你,她喜欢的人是我,她把你只是当哥哥。或者最多你们就是友达以上,恋人未满。而我们才是真爱,她真爱的人是我,所以她是经不起我诱惑的,反正她只犯了一次错误,不是还有九次吗?怎么就不肯了呢?你难道没找出自身问题,你一直在挟恩图私,难道你对她的好不是心甘情愿的吗?”夏文飞不嫌事大,继续煽风点火。同时也在替她解围。
众人似乎看懂了他们的关系,又在那一阵指指点点,不过现在矛头转向了暮伟:“小伙子,人家是真心相爱,既然她们都上床了,你就成全她们,别拿过去的事说事了,也不要挟恩图报。”
另一帮声音又叽叽喳喳:“小兄弟,你既然喜欢她,你就替她把单买了吧,看你穿着也不差那几个钱。”夏文飞今天为了一场好戏还特地打扮了一番,刮了胡子,相比上次的颓废,这次衣装整洁,头发一丝不乱,满眼透露着智慧和精明。
“我为何要买单?他们青梅竹马,把我撇单?他将一桌子菜弄翻,却要我来买单,这是何道理?我可不当冤大头!”
梅小丽深知,他此举乃是对自己的报复。他怎会为她买单?此时,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的眼睛死死盯着他。此人自私可怕,善于算计,今日之事皆是他所挑起。若眼神可杀人,她恨不得用眼神将他置于死地。
夏文飞不禁打了个寒战:“你看我作什么?这不正是你所期待的吗?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爱情,真是令人感动啊!希望你们继续上演这出好戏。”
梅小丽此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继续用充满期待的眼神望着暮伟。
暮伟此时停止了抽泣:“他不是说你把我当哥哥吗?你不是说你错了吗?那么,你现在就当着众人的面告诉他,你爱的人是我,从今天起,你与他再无任何关系,从此一刀两断,让他离开你的视线,以后再也不要相见。”
夏文飞怔愣在原地,脚步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以他对她的了解,他深知她完全可以做到。她现在对暮伟满心愧疚,他现在让她做什么,她都会言听计从。因为他刚才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杀意。然而,自己对她的爱,对她的付出,她为何可以视而不见?为何可以如此践踏?他苦苦哀求他她留下的眼神,他可以视若无睹。他颓废不堪的样子,她也可以视而不见,既然爱不成,那就成为她最恨的那个人,至少还可以让她牢牢记住自己。那若她以后不再与自己相见,自己是否能够接受?想到此处,他不禁心生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