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冬天湿冷,虽不下雪,却很容易冻伤。小夭制了冻伤膏分给士兵和百姓。又想起义军的将士。于是小夭踏上青鸾,飞向清水镇外的群山。
为了不打扰义军,小夭不走营门,只从想营地背后悄悄地进去。
可还没溜进营地,便被巡逻的士兵发现,按在地上。两个士兵正要拿人,却发现是军师夫人,忙忙地松了手道歉行礼。小夭自己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抬头正要摆手说自己没事,却看见那个白衣白发,戴着面具的铁面将军立在跟前。
小夭想笑又不敢笑,眼睛滴溜溜乱转。
“你们继续巡逻,你,跟我走。”相柳发号施令。
士兵们继续巡逻,小夭乖乖地跟着相柳走。
入了营帐,相柳脸上的面具消失,严肃的表情再也绷不住,笑起来,抱着小夭吻了又吻,“怎么忽然来了,还不走正门?”
小夭一副不怕死的模样,“我这不是怕影响了军师大人治军嘛,不想被人齐刷刷地喊‘夫——人——好——’,想低调一点,才想着偷偷溜进来的。”
“你不喜欢他们这样向你问好?”相柳眉头微皱。
“也不是不喜欢,只是太尴尬了。”小夭挠挠头,那种被瞩目的感觉,实在让她无地自容。
相柳别过脸,嘀嘀咕咕,“下次让他们换个叫法。”
小夭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军师大人让他们这样喊的?”
相柳一脸无辜,“对啊,不然他们敢吗?”
小夭一脸无语,只能干笑两声。
相柳毫不在意,用力抱紧她,在她脖颈上,脸颊上,额头上吻了又吻,鼻息炙热,痒得小夭缩了脖子。
小夭仰头,两片薄唇去寻那对灼热的唇瓣,迎合,索取。
虽然两人才分别了没几天,可小别胜新婚。
禁制已下,军帐里温度升高,蛊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想我了吗?”
“想。”
“有多想?”
小夭用了灵力,一瞬间衣衫尽除,整个人赤裸着挂在相柳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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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外,寒冬雪夜。
士兵们都听说军师夫人来了,有军医已经写好了疑难杂症的问题,准备递给军师,请夫人作答,有士兵好奇怎么没见到夫人,是不是巡逻的士兵看错了。有眼尖的士兵悄悄告诉他们,夫人入了军师营帐,大半日了还没出来,连军师也没出来过。
士兵们悄悄地议论起来,声音很小,不敢让九头妖听见。
不久共工也出来,一眼扫过悄声议论的士兵,那些士兵立刻收了声,各自忙碌。
共工看看相柳的营帐,眯了眯眼,笑着回了营帐。
第二日小夭醒来时,听见帐外传来整齐士兵训练的号子声,便知相柳在督导操练。
她起身看见大案上摆着饭菜,还冒着热气,她披了外袍走过去,却见碗碟上浮着一颗传音珠子,感知到小夭靠近,那珠子自己破开,相柳宠溺的声音传来,“先吃饭。” 简单的三个字说完,珠子化成一片雪花,落到小夭唇上。
小夭摸了摸嘴唇,低头轻笑起来,坐在相柳平日看文书的位置上吃饭。
等她吃饱喝足,桌上的碗碟消失不见,却有一摞书信凭空出现,上面仍是浮着一颗珠子,那珠子又自己破开,“再干活。” 小夭听得出来,相柳的声音满是笑意。
小夭也大笑起来,相柳这一来一回,倒像是个东家,她是相柳雇来的长工。小夭眯着眼想了想,点点头,这个东家还算不错,先让她吃饱了饭,才让她干活,心还不算太黑。
小夭拆开封信,正是军医们连月来积攒的问题,小夭研墨提笔,一一作答,本想自己送到军医营帐,可想想相柳在军医面前的那张臭脸,和他眼里的杀意,只好作罢。那个妖怪,醋劲真大。
小夭回想起来那日相柳走进军医营帐的情形,就笑个不停,从前她不知相柳也会吃醋,以为他真的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不想要。如今,他们心意相通,相柳对她敞开心扉,倒是成了个醋坛子,连上一世相柳和防风邶的醋都要吃上一坛。这妖怪,真是可爱的紧。
小夭脸上挂着笑意,拿了张纸,把冻伤膏的配方制法详细写下来折好,放在回信里,也拿出一颗传音珠子,笑嘻嘻地对着珠子说道,“有劳信使大人传信。”说完用灵力封好珠子,与书信放在一起。
做完这些,小夭背起一直放在角落的竹篓,踏着薄薄的清雪入山采药。这季节正适合采些灵芝川贝党参这些药材。
半路上,小夭还遇到了一窝兔子,她毫不犹豫一把迷药下去,那窝毛茸茸的小兔子就摊倒在巢穴里,小夭抓了几只又肥又大的,打算带回去烤着吃。
小夭提着兔子正往回走,却看见相柳一身白衣,站在雪地里笑看着她。小夭跑过去,举着兔子在相柳面前晃了晃,炫耀自己的成果。
相柳卸下她身后的竹篓,自己背上,又接过兔子,在小夭额间落下一吻,“小夭真厉害。”却不带她往回走,而是牵着她又进了山。
小夭不明白,问道,“相柳,我们这是去哪?”
“你这几只兔子,还不够军营里那些饿狼塞牙缝的,再去打几只獐子。”
相柳是最出色的猎手,没有猎物能逃出他的手心。不一会儿工夫,相柳扛着几只獐子,背着背篓,揽着小夭回到军营。
营地里,小夭分拣药材,相柳处理兔子,士兵们拢了堆火,用匕首卸了獐子,共工拿出几坛酒。不多时,营地里飘出阵阵香气,兔子獐子都悬在火堆上,滋滋冒油。正如士兵们说的,军师夫人一来,整个军营都欢腾起来。(奇怪,写出了孔乙己的感觉)
小夭给相柳的肉上撒了特制的药粉,“夫君,我特意新研制的,你尝尝”。
相柳闻了闻,果然香气浓郁,比别人手里的肉更诱人,相柳夸赞,“夫人真是好手艺。”
肉香飘到士兵的鼻子里,勾起了馋虫。有军师夫人在侧,白衣白发的相柳将军好像也没那么凶狠怕人了,那双平日里冷酷锐利的眼神,此时也变得异常柔和。士兵便大起胆子,向相柳讨肉吃。
相柳一张脸比阴云笼罩的天气变得还快,目光霎时比雪夜里的冷风还要凌厉,一拳打在那士兵胸口,“边去,我的肉也想抢。”他也并未用全力,那士兵吃了痛,乖乖退到一边。几个士兵眉来眼去,无声地议论起他们的冷面军师。
不知不觉间,有人唱起了中原的歌谣。共工一壶酒下肚,严肃的脸上现出酒后迷醉的笑容,跟年轻士兵们猜拳,拼酒。
小夭望着火光下一张张笑脸,她想,也许他们也跟她一样,把每一天都当做这辈子的最后一天来珍惜,才能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下,坚持几百年,面对既定的结局,毫不退缩。
相柳搂着小夭的肩,笑得温柔,就像这迷人的夜色。
几天以后,小夭正在写医书,相柳走进营帐。
“小夭,义父让我们去趟玉山。”
“现在就走吗?”
“嗯。”
小夭收起案上的东西,披了外袍,随着相柳出了营帐,踏上坐骑,飞向玉山。
一路上小夭微皱眉头不说话。相柳看着她的样子好笑,把她拉到毛球背上,搂在怀里,柔声问,“想什么呢?”
小夭叹了口气,“我正搜肠刮肚想寻个秘密,到了玉山才好告诉阿獙。”
相柳笑起来,在小夭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怎么一肚子坏水?”
小夭毫不退让,抬手在相柳额头弹了一下,“还不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相柳眉毛一挑,“我可没有你这么多坏心眼。”
“是吗?”小夭戳了戳相柳的胸口,“你的心是只有一颗,可脑袋却比我多了许多,前些日子,是哪个妖怪让毛球吓坏了一城人的?”
“你既这样想,那我不如恶人做到底,告诉他们你重生的事,如何?”
小夭一听是自己的事,立刻敛了笑意摇头,“不行,不许说,这件事,只能你知我知,还有父王知。”
“好,不让说就不说,那我们就告诉他白芷的事。”
小夭重又笑起来,“这个可以有。”
到了玉山,小夭一见到獙君就大笑不止,一句话都说不上来。笑得獙君不知所措,只能皱着眉看着相柳,等着他解释。相柳也正憋着笑,白皙的面颊都染上了粉色。獙君看得出来,这两个人都在笑同一件事,却不知是什么,只好回头问树上栖着的烈阳。
烈阳拍拍翅膀飞到小夭跟前,用力啄她的头,相柳护住小夭,抱在怀里。
烈阳化成白衣少年,站在獙君身边,斜眼看着小夭嘀咕,“两个人古古怪怪。”
相柳终于忍住笑意,与獙君问了好行了礼,便问王母安好。獙君知他来必有事,便让侍女带着相柳去见王母。
相柳拜见王母,呈上共工给王母的信。王母看了,古井无波,淡淡地说,“我知道了,待我回信给共工将军。”
相柳不知共工信上写了什么,他猜想,应该与神农后人有关。
小夭留在瑶池边,獙君拿了酒,小夭趁着相柳不在,饱饱的喝了几大杯。小夭刚放下酒杯,只见相柳从瑶池另一端走来。
小夭慌得急忙丢了酒杯。相柳都看在眼里,笑着走过来,摸摸小夭的发顶,“想喝便喝吧,你的小镜子现在很安静。”
一旁的烈阳问,“什么小镜子?”
相柳笑看着小夭,从怀里掏出狌狌镜,递给烈阳,“就是这个,之前小夭醉酒,这镜子就不安分,所以我便不让她多喝。如今这镜子很久没有闹腾了。”
烈阳接过镜子看了看,没看出什么端倪,递给獙君。獙君拿在手里看了看,摩挲了几下,也看不出什么关窍,又递还给相柳。相柳对小夭点点头,把小镜子收入怀中。
小夭感激地看着相柳,鼻子发酸,起身跑到瑶池边,她不想哭,可她控制不住。她真希望风大一点,狂一点,可以吹走她的眼泪。
瑶池之上,景致万年不改,风依旧温暖轻柔,水面平静无波,桃花纷纷扬扬飘落,漂荡在碧蓝的湖面上,一如相柳以命杀蛊那天。
相柳站在小夭身后,抚上心口,那里没有痛,细细品味,全是爱和温柔。
他从身后抱住了她。
“相柳。”
“我在。”
“你治好了我的心痛。”
“嗯。”
“你才是大荒最厉害的医师。”
相柳的头伏在小夭肩膀上,跟她一起欣赏瑶池盛景。“玟医师谬赞了,若是不喝酒,那坛酒烈阳可要喝完了。”
小夭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回头抱住相柳,“我今日终于知道,爱才是这世上最好的药。”
相柳未答,只是笑,牵着小夭回到亭子里。
獙君和烈阳不明就里,都齐齐看着相柳等着他解释。
相柳端起酒杯,“小夭一直在找一味药材,治一种顽疾,今日终于找到了。她高兴。来,一起喝一杯,为小夭庆祝。”
小夭眼睛还是红红的,深情地望着相柳,相柳对她笑,在她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来,小桃花。”说着端着酒杯与小夭的酒杯碰了一下。
小夭说不出话,看着眼前玉一样的人,饮了一大口酒。
烈阳饮尽杯中酒,脸色已微微发红,问道,“是什么病?用的什么药?玉山上有吗?”
獙君心思细腻,看出是相柳和小夭间的隐秘,也知他二人能走到一起定是十分不易,扯了扯烈阳的衣袍,示意他不要问。
烈阳酒劲上头,抬了抬手躲开獙君,“你拉我干什么?小夭,你说,是什么药?我去替你采。”
小夭看着烈阳,笑眯眯地说,“这药我这已攒了许多,不用你费心了。我倒是有件事想问问你们。”
獙君忙问,“是什么事?”
“阿獙,你知道白芷吗?”
獙君放下酒杯,长眉一挑,“你怎么知道她?你在玉山的时候,应该没见过她。”
小夭眼珠一转,“我听水荭说起过。”
獙君微一沉吟,点点头,“难怪。”
“你知道她的来历吗?”
“知道一些。四百多年前,王母的一位朋友,名叫赤松子的神仙,带了一个女孩子到玉山。王母见过之后,为她起名白芷。教导了近百年年,化去了她的执念,后来白芷离开玉山,在大荒游历,好像被什么人收留过一段日子,后来她跑出来,还给王母送过消息报平安,如今几十年才回来一次。”
“她有什么执念?你可知晓?”小夭追问。
“不是很清楚,那时我还未化形,很少在王母身边。只是见过那女孩偶尔会化成大鸟,想闯出玉山结界。”
烈阳虽然醉了,却还有些意识,“我也记得,她化成鸟,还追过我,我飞进后山的石洞里才躲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