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在皇宫正门前的“眼镜桥”,是在巨石砌成的深濠上架起的一座双孔拱式铁桥,外观典雅,被誉为“皇宫的象征”。
刘简之透过挡风玻璃,又看见了那块“前方600米,二重桥”的指路牌。
这是刘简之今夜第三次开车路过眼镜桥。
只不过,这一次,硕大的指路牌下,几个汽油桶组成了一条路障。
几个宪兵站在汽油桶边,持枪戒备。
见刘简之的汽车开来,一个宪兵舞着旗帜,大喊:“停车!停车!”一挺机枪突然架上汽油桶。
刘简之看了看车内的后视镜,后视镜里,载满宪兵的卡车,正越逼越紧。
相距不过20米!
刘简之拿出手枪,“砰!”朝着汽油桶开出一枪。
子弹击中了汽油桶,火花乱闪。
但没有刘简之期待的爆炸,汽油桶是空的。
机枪手立即开枪还击,密集的子弹横扫过来,打在刘简之的汽车上。
挡风玻璃被打得粉碎。
也有子弹飞向了紧跟在刘简之身后的运兵车上。
“不要开枪!不要开枪!”
牛岛小队长大喊!
就在这档口,刘简之低头避弹,猛打了一下方向盘。
汽车穿过护城河的绿化带,蹦蹦跳跳地冲向皇宫护城河!
平静的护城河水,被汽车砸起巨大的水花,同时发出“轰”地一声巨响。
一路紧追的运兵车紧急停下,发出刺耳的刹车声。宪兵们跳下车,冲向护城河边。举枪向河里瞄准。
牛岛小队长赶来大喊:“不要开枪!不要开枪!”
宪兵们看着汽车快速沉下河底。
“快去报告黑谷中佐!”牛岛小队长命令身边的士兵。
身边的士兵却一动不动。
“八嘎!”牛岛抽出战刀,高高举起!
他想一刀劈了眼前这个不服从命令的士兵!
“黑谷中佐已经来了!”士兵说。
牛岛小队长回头一看,一辆小轿车开来停住,黑谷中佐走下车来。
牛岛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收起战刀,“去向黑谷中佐报告,可疑车辆自杀了!”
宪兵立正说是。
黑谷中佐听到“可疑车辆自杀了”,大骂了一声“八嘎!”,“啪”地给了宪兵一个耳光。
“可疑车辆自杀了,可疑人呢?可疑人在哪儿?”黑谷中佐咆哮道。“告诉你们牛岛小队长,保护现场,加强护城河堤巡逻!”
宪兵立正说“是,”转身跑开。
“等一等!”黑谷中佐叫住了宪兵。
“带我去!”黑谷中佐说。
宪兵把黑谷中佐带到护城河边,牛岛小队长忍痛迎了上来。
“人在车里?”黑谷中佐问。
“我们一直盯在这里,没有一点动静。”牛岛说。
黑谷中佐和牛岛小队长的话,被扶在河堤一块凸起的石头上,仅仅露出半个头的刘简之听得一清二楚。
就在汽车没入水中的一瞬间,刘简之从被机枪子弹打得一块挡风玻璃都不剩的汽车前窗钻了出来,悄无声息地游到河堤边。
汽车砸进护城河,自然惊动了皇宫护卫。他们用手电筒对着河面一顿胡乱照射之后,见对岸宪兵人影幢幢,立即收兵回营,瞬间没有了身影。
“走,去河堤上看看。”黑谷中佐的声音。
一个士兵递上手电筒。
黑谷中佐用手电光照射河面。只见河面波光粼粼,一平如镜。河对面的皇宫,悄无声息。
“我敢断言,人一定还在车里。”牛岛小队长说。“我现在就组织人打捞。”
“让天皇睡个安稳觉吧。”黑谷中佐说,“天亮以后再来打捞。我倒要看看,折腾了我们将近两个小时的中国特工,到底是个什么模样。”黑谷说。
“是!”牛岛说。
手电光终于离开了河面,刘简之再次冒出出头,继续攀着河堤上的石块,悄悄的沿护城河向眼镜桥方向移动。
两分钟后,山本大佐接到了黑谷中佐的报告:可疑车辆连同可疑人,一起沉入了皇宫护城河。
“明天再打捞吧!”山本大佐说。转身看见高桥中佐一脸疑惑。
“有什么不对吗,高桥中佐?”山本大佐问。
“我说不出哪里不对,就是感觉不对。”高桥圭夫说。
叮铃铃……
桌上的电话机响起来。
中村中尉接起电话。
“请让山本叔叔听电话。”电话里传来一个女声。
中村懵住。
“什么事?”高桥圭夫问。
“好像是美由纪小姐。”中村说。“她要找……山本叔叔。”
山本大佐接过话筒。
“我是山本。”山本大佐说。
“山本叔叔,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了啊?我是美由纪,鹤-见-美-由-纪。”美由纪最后一字一顿地说。
“调皮蛋,什么事?”山本大佐问。
“今晚发生了什么事?满街都是宪兵?我要采访。”美由纪说。
“采访?深更半夜的,采什么访?”山本大佐说。“明天白天再说。”
“不嘛!我想现在采访。”美由纪说。
高桥圭夫突然从山本大佐手中抓过电话。
“美由纪小姐,我可以接受你的采访。”高桥圭夫说。
“高桥君?好呀好呀,我马上来!”美由纪说。
“喂!喂!”高桥圭夫急喊,发现美由纪已经放下了电话。
“你接受采访?”山本大佐盯住高桥圭夫问。
“我们要学会跟媒体打交道。”高桥圭夫说。
“好吧,你们折腾去,我回家了。”山本大佐说,“高桥中佐,美由纪小姐聪明过人,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你要把握分寸。”
“是!”高桥圭夫欠身行礼。
山本大佐带上军帽,走了出去。
“课长,我们为什么,为什么要接受美由纪小姐的采访?”中村雄二问。
“今晚的抓捕行动,惊动了半个东京都,你以为能瞒住几家报社和广播电台的记者?与其让他们四处打听胡乱猜测,还不如直接通过他们告诉民众,日本进来了中国间谍。”高桥说。
“今晚最冤的,不是嫌疑人,而是那辆车的车主。”中村雄二说,“一个舞女,买一辆车真是不容易。”中村雄二说。
“你总是抓不住重点。”高桥说。“现在的问题是,掉进护城河里的舞女汽车里面,究竟有没有尸体,有没有发报机。如果没有,无疑是向全日本昭告,我们东京宪兵司令部无能!”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鸠山武司拿着一张纸急匆匆走了进来。
“什么事?”高桥预感到不妙。
“报告课长,那部电台刚刚又发报了。”鸠山将记录的电文递给高桥中佐。
“又发报了?你确认是同一个发报员吗?”高桥瞪大眼睛问。
“电文只有十个字。无法确认是不是同一个发报员。”鸠山说,“但是发报机的发报频率,一模一样。”
“难道我们追错车了?”中村雄二说。“说不定追了一个杀人犯,或者车上有违禁品,不想要我们抓到。”
高桥圭夫摇摇头。
“后一份电文,意在让我们放弃追捕那辆汽车。”高桥说。“只是发报人还不知道那辆车已经掉进护城河了。”
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中村雄二接起电话。“让她进来。”
美由纪小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