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王伦和张贞娘从屋子里面出来时,只见林冲家中的院子里,多出许多人来!
这些人,俱是酸枣门附近的泼皮帮闲!
为首的唤作过街老鼠张三、草花蛇李四!
这厮们昔日在大相国寺的菜园子里,曾与鲁智深起过龌龊!
后被打服收服后,从此都称大和尚做师傅!
今日来此,正是受鲁智深的邀请,替张老教头料理后事的!
众人忙乎半天后,才将张老教头抬去城外葬了!
回来家中后,天色已然开始擦黑!
鲁智深便同云里金刚宋万一起,带着张三、李四等人先告辞离开!
临走前,大寨主王伦又交代了众泼皮一个任务,便是让他等去查清花花太岁高衙内的行踪!
众泼皮知道自家师傅都称呼王伦为哥哥,当下自是不敢怠慢,纷纷抱拳应诺下来!
待众人都走后,整个家里就只剩了王伦、张贞娘和锦儿!
三人回去屋子里,又参了一次欢喜禅!
这一次,可不是王伦主动,而是张贞娘和锦儿先提出来的!
反正不管那美妇和丫鬟如何想的,对于这种欢喜好事,王伦自是不会拒绝!
因为参过欢喜禅后,不止是张贞娘和锦儿贯通了武艺,他的脑海中也多了一些丈八蛇矛、百鸟朝凤枪、白练紫金锤的招数!
就是说,王伦替贯通武艺的同时,他或多或少也得了一些传承!
既然是如此一举多得的好事,王伦哪里会不愿意?
待风消雨歇后,已是华灯初上时分!
那张贞娘和锦儿仍不安分,又拉着王伦来在院子里,说是要切磋一下武艺!
当然,这两女并非是要和王伦切磋,而是请他来做个见证!
王伦正好也想看看两女的实力,便痛快答应了下来!
院子里,但见张贞娘一身齐整扎束,手里挺仗一条丈八蛇矛!
这条蛇矛,正是往日里豹子头林冲惯用的那一条!
再看锦儿,同样是短打齐扎,干脆利落!
手里擎着一条百鸟朝凤枪,腰间还挂着一柄白练紫金锤!
枪是张老教头往日里惯用的那支枪,锤是张老教头惯用的暗器!
那条枪就是一条盘凤刻鸟的镔铁枪,无甚好说的!
锤却是一柄流星链子锤,所谓白练,就是打出链子锤时,那条银色铁链就宛如白练一般!
再看两女站在院中,相互对立!
锦儿先双手抱拳脆声道:“姐姐当知!
奴婢自与王伦相公同参欢喜后,便得相公襄助,传承了你父张老教头巅峰时的全部武艺!
你要动手时,可就要小心啦!”
张贞娘笑道:“我爹爹巅峰时期的武艺如何,说实话,妾身也不尽知晓!
但我却知道林教头的武艺如何!
他曾为八十万禁军教头,那可是身俱万夫不当之勇!
我与王伦相公同参欢喜时,得他襄助,正是传承了林教头的全部武艺!
你这小丫鬟,果真敢来伸手吗?”
“呵呵,那就手底下试试真章吧!”
锦儿脆声娇吒一声后,也没客气,举起百鸟朝凤枪,一个大鹏展翅,就奔着张贞娘斜肩搠来。
这一枪,枪缨乱颤,枪花乱抖,挂肩头捎带咽喉和面门!
张贞娘不敢大意,妙目圆睁,黛眉含煞!
“来得好!”
同样一声娇吒,用丈八蛇矛往外一拨,顺劲往里进招!
锦儿见状,忙抽枪接架相迎。
二人错身而过,转回来接着再战。
只见张贞娘把丈八蛇矛乱抖,又疾又快,招数精奇,干净利索。
锦儿同样毫不逊色,合身往前冲,手举百鸟朝凤枪,奔林娘子拦腰一挂!
张贞娘忙摆蛇矛相迎。
两女就在这院子里,打在一起,丈八蛇矛和百鸟朝凤枪搅在一块!
你来我往,转眼之间打了三十回合,不分胜败!
这时,张贞娘一面舞着蛇矛厮斗,口中一面娇吒道:
“锦儿!你的武艺可以了!
不过速速认输吧,否则妾身可要使真招数啦!”
“嘿嘿!姐姐休要说大话,我的百鸟朝凤枪绝招和白练紫金锤暗器,都还没用呢!”
锦儿俏面闪过一丝狡黠,嘿声笑道:
“若教奴婢认输,还须再继续打过方可!”
两女说着话,手里兵刃却不停,“哐啷”“哐啷”互不相让!
转眼战到五十合上,依旧打个平手!
旁边观战的王伦,眼都看得都直眼了,暗道:
“张贞娘传承了林冲的武艺,能身俱万夫不当之勇,自是不在话下!
但锦儿怎地也恁般了得?!
她传承的可是张老教头的武艺,竟也能有恁般厉害?……”
看着张贞娘和锦儿厮斗,心里不禁暗暗赞誉两女武艺!
尤其是锦儿,因为传承的是张老教头的本事,王伦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也如此厉害!
看那模样,就算再与张贞娘厮斗数十上百回合,也难分伯仲!
这还没有算她腰上挂的白练紫金锤暗器!
眼见两女斗战的越来越激烈,王伦怕再斗下去,两女有所闪失!
当下将手里的虎头皂缨枪一擎,跃进战圈里“哐啷”一下,将两女的兵刃架住,同时口中大笑道:
“哈哈!娘子和锦儿姑娘的本事,俱都非凡,怕是已经不在某之下啦!
既然两位难分伯仲,不如今日就到此吧!”
两女闻听后,当下把各自兵刃一收,齐齐朝着王伦盈身一礼,贞娘先笑道:
“妾身和锦儿能贯通武艺,还多亏了相公!
若无相公,我俩个现在还是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如今报仇有望,全赖相公成全!请受妾身一拜!”
“相公也请受锦儿一拜!”
眼见两女都来施礼,王伦忙将两女扶住,笑道:
“娘子和锦儿姑娘太客气啦!
我如此做其实也得了便宜,因此两位就无须恁多礼数啦!”
此言一出,张贞娘俏面一红,随笑道:
“妾身如今悖了礼数,与相公有了肌肤之亲,更贯通武艺有了报仇之望!
细说起来,其实已经算是新生一般!
此皆赖相公成全!
因此,相公日后就休要再以娘子相称了!
我娘家本名唤作贞娘,相公不若就唤我贞娘吧!”
“这!……”王伦听了,不禁嘿声笑道:
“事是这么个理儿!
但我这里还碍着林教头那一层颜面呐!
这突然改口,怕是有些不习惯!”
其实王伦这般说,也是为了不教张贞娘难堪!
他与林冲本就不熟,甚至都不认识!
既然如此,那林冲的死活,说实话还真与他无关!
但毕竟碍于花和尚鲁智深的面皮在,这大和尚又是个直实爽利的性子!
因此,王伦一时却是还有些抹不开面儿!
这时,就听锦儿脆声笑道:
“姐姐与相公同参欢喜禅时,那相公夫君、娘子官人的,都不知相互叫唤了多少次!
现在你二人之间,倒又互相客气起来啦!”
张贞娘一听,不禁笑骂道:
“锦儿快住口!
你莫不是以为贯通了武艺,再加上有相公护着你,你就敢来乱嚼舌根了?
信不信我拔了你的舌头,让你从此叫不成夫君相公?”
眼见她作势要打,锦儿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张贞娘也没有真与她计较,转而看着王伦,盈声道:
“其实相公还有所不知!
前番林教头被刺配沧州牢营时,曾经当着诸多街坊乡邻的面,与了妾身一纸休书!
因此,什么嫂嫂、林娘子的称呼,其实皆不再合适妾身!
望请相公日后,就直接唤我贞娘吧!”
“哈哈,那我日后不如就唤你贞娘夫人,如何?”王伦笑道
张贞娘听了,笑着点点头!
王伦又问道:“我这里还有个疑惑!
还请娘子,额……还请贞娘夫人替我解惑一番!
你也知晓!锦儿姑娘传承的,就是你爹爹张老教头昔日的本事!
依我看来,这般武艺只怕不差林教头分毫!
既如此,老教头又是如何能吃高衙内麾下那些泼皮帮闲打死的?”
张贞娘闻听后,面上闪过一丝悲戚,皆是盈声道:
“相公却是有所不知!
我爹爹年轻时亦算一条豪杰,身俱万夫不当之勇,横勇善战!
曾在朝廷征战厮杀,立功无数!
后来因为身受毒箭,从此便告别了边廷!
回来东京后,因功受封禁军枪棒教头!
一开始,爹爹的武艺依旧生猛!
但随着那箭毒渐渐深入骨髓,爹爹的武艺就慢慢衰弱!
到后来,甚至直接不能再与人动手了!
正因如此,昨夜才让那些泼皮帮闲得了便宜!
否则,依着爹爹原来的武艺,那厮们早就不知死过多少回啦!”
听得此言后,王伦微微点了点头,随即笑道:
“好啦!贞娘夫人也休要再悲戚!
如今锦儿姑娘已经得了张老教头的武艺传承,就宛若老教头重生一般!
日后只要你姐妹二人好生相互扶持,便再也不会被别人欺辱!”
张贞娘笑道:“相公说得是极!
妾身既得了林教头的武艺传承,那日后我便称豹子头张贞娘!
锦儿得了我爹爹的传承,日后就称白练凤凰锦儿,怎么样?
如此,既能显露我姐妹二人的本事,也能继续张扬林教头和我爹爹的威风!”
听得此言,锦儿自是连连点头不已!
王伦不禁大笑道:“哈哈!
好一个豹子头张贞娘,好一个白练凤凰锦儿!
这俩名号,听着倒也像模像样!
那不知两位女英雄,打算何时去戮杀那花花太岁高衙内,替林教头和张老教头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