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的脸色比现在的下雨天的天气还要难看很多很多,他那双深邃的眼眸深深的凝视着何岁宁,带着浓重的伤痛,似乎想要把她看穿,看看她是否是在撒谎。
可惜哪怕是神,也没有这样的能力。
他的声调略显颤抖,“何岁宁,你说的是你的真心话吗?你对我当真一分一毫的感情都没有。”
何岁宁在这一瞬间脑子里面闪过了很多和他的画面。
但最后却定格在了和女王的誓言上面,尤其是女王今天对她说的那些话的笑颜上,明明是笑着的,可带给人的感觉却是恐怖的。
想到这里。
何岁宁重新看向了秦,眼神里面是坚定和决绝,“回家吧,秦。我马上就要上战场了,不想在这个时候和你吵架。”
她是个不会开玩笑的人,却开了一个恶劣的玩笑,“毕竟万一我有个好歹,还等着你给我收尸。”
她轻笑了两声,笑声回荡在空气里面,混合着下雨声,不是很明显。
但秦一定是能听得到看得见的,他却没有笑,只是用难过的眼神看着她,看到她都不笑了。
她不笑了,就这么安静的和秦对视着。
第一次和人吵架,还是在她心里很重要的人。她不知道这场闹剧要怎么样才可以结束,让她头疼。
谁知道。
秦忽然转身,“我不回去,我没有家,从今天起我也没有师父。”
“!”
何岁宁脸上瞬间露出了惊讶万分的表情,一种强烈的痛苦在心里弥漫。
她以为自己说的话够决绝,够伤人心。
没想到秦比起她来,也不遑多让。
或者说,就是因为两个人都在乎彼此,所以从嘴里面说出来的话才会这么让人难过吧。
若是不在乎你的人,你说什么,又怎么会刺痛对方的心。
何岁宁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
就这么看着……
一点一点,任由秦消失在她的眼前。
从那天起,她真的再也没有看见过秦了。她周围的侍女和佣人,还有认识秦的士兵,和他们共同的熟人都觉得奇怪。
可问就是不知道,何岁宁不知道,她也是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在做什么,现在过得好吗。
何岁宁在外人眼里,就这么过着每一天,似乎并没有很难过的样子。
十几天后。
日子好似也没有因为谁而过不下去,至少在别人眼里,她就和正常人一样。
翊天也是这么觉得的。
他每天都活在煎熬里面,从来没有想过,一个曾经他嗤之以鼻的情劫会把他折磨成这样。
每天不断的告诉自己——何岁宁不过是他的渡劫对象,是天道之主按照因果轮回命运之说,安排给他的命定之人,也许他们前世今生真的有缘,但也不可以妨碍他成就至高无上的真神格。
是的,他每天、每天、每天……都在这么劝说着自己。
自虐一般的想着那天何岁宁对他说的话,那么的绝情。
他就要这么去回忆来告诫自己,他不应该动情,不应该的。
可是不行。
翊天就跟疯了一样,脑子里都只剩下了何岁宁。
他不懂情爱,就日日夜夜的去街上观察,还差点被当成了变态。
相爱之人会亲吻会拥抱,甚至还会做一种羞羞的事情。
这让曾经独自在山洞里面渡过发情期的翊天不知所措,那个时候他只是感觉到全身发热,但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
直到后来的某天晚上,翊天知道相爱之人会干什么了之后。大半夜的想着何岁宁根本睡不着,身体燥热的睡不着,心情烦躁的睡不着。
最后不知不觉就把手伸进了被子里面……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十几天。
翊天真不敢相信这个女人这么的狠心,居然根本不找他,就跟没事人一样继续生活着。
他不由的想着,是不是自己出现在她生活里面这么多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好。
既然没有意义,既然她的生活平淡无奇,他就非要把她的生活搅和了。他要让她记住自己,最好是狠狠记住。
所以,翊天来找她了。
何岁宁打开门进入房间的那一刻,就敏锐的发现了房间里面有人。她沉默的掏出了剑,紧紧握着走了进去。
不知道是敌是友,也不清楚对方实力,可她从来不会对任何一个敌人掉以轻心。
直到眼前首先出现的一席银发,她才恍惚了几秒,想到了什么,“是你?”
消失了那么多年,要不是他长的实在是惊为天人,她只怕早就忘记了他。
翊天转过身。
他的银发好似又长了不少,窗户外的微风吹过,发尾轻轻飘动。
何岁宁觉得翊天估计是个很爱美的人,因为除了那天的狼狈,今天的翊天明显是特意打扮过得。
有一小撮的银发被扎成了细细的辫子,上面还有吊坠下来的银色饰品,特别好看。
其他的银发则是用了黑红色的缎带给扎着的,看起来他的银发特别的柔顺。
至于身上则穿着现在蔚蓝星很流行的复古式长袍。
何岁宁一直觉得长袍很好看,现在被190身高的翊天穿着,更显身段,就更好看了。
“你来找我做什么?”
何岁宁收起了剑,朝着桌子旁边走了过去,顺手倒了两杯茶水,也算是招待客人。
翊天走过去。
一红一黑的双眸带着某种蚀骨的欲望牢牢的看着她,“我来实现我的承诺。”
他要是不说,她真的给忘了。
何岁宁很无奈的一笑,坐在了椅子上,“那天你说的太匆忙我才着了你的道,现在可不会。你告诉我,你要怎么帮我巩固女王的位置。”
翊天扯了下长袍,跟着她一起坐了下去。
面无表情的样子很是吓人。
何岁宁端着茶杯盯着他看,他的眉眼让她愣了一下神,恍惚之间想到了秦。
她使劲摇了摇脑袋,怎么会想到他。
秦跟翊天,一大一小,完全是两个人,而且风格完全不一样。
至少何岁宁没办法想象,这么duang大的一只翊天,顶着这张惊为天人的面庞,躲在她怀里面撒娇。
“杀了就好了。”翊天冷笑一声,解决方式也很简单粗暴,“据我所知,目前有三个党派不拥护女王。但他们不拥护的理由仅仅只是利益不够,利益我们是肯定不能给的,但我可以杀鸡儆猴。”
何岁宁愣住了,抬眸看着他。
他冷血无情的模样的确让人胆寒,“随便找个党派下手,死的人越多警告的越深,他们就不敢不拥护女王。”
何岁宁并没有第一时间否认他。
因为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办法,如果翊天真的可以做到的话,那就真是一劳永逸了。
拥护女王,维护女王这条道路上,势必会见血。
何岁宁不是个真的只知道上战场的战神,她也懂党派和教团还有各种势力之间的生死斗争,一不小心就会见血。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这些人如果有能力,只怕也会和翊天一样。
用最原始的方式。
何岁宁猛地仰着头喝了一口杯子里面浓郁的红茶,闷的太久,太浓了,浓的她皱起了眉,重重的放下了杯子,“如果你能做到的话,当然好。”
“行。”翊天似乎很自信,扬起了剑眉,冲着她微微笑了起来。
按理说,他们的正事聊完了,也没有什么聊的了。
翊天可以离开了。
可是他没有走,反而饶有兴趣的盯着何岁宁看,这让她心里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的第六感一向很准。
何岁宁起身,“我要去忙……”
话没说完。
翊天一个闪身站在了她的面前,抓住了她的手腕,“何岁宁,我要追求你。”
“……”
何岁宁沉默的站在原地。过了几秒,才看了看窗户外的天空。
“在看什么?”
她气笑了,甩开了翊天那只禁锢的大手,“我看最近的空气里面是不是夹杂了什么让人谈恋爱的东西,否则你们一个两个的怎么都想谈恋爱。”
秦,多少还能理解。也许日夜朝夕相处,让他产生了多余的感情。
可是翊天是怎么回事,他们总共都没有说过几句话。
“我要走了,你也离开吧。”何岁宁一如既往的淡定和决绝,“今天的话我就当做没有听见。”
话音落地。
翊天就像是非要和她对着干一样,一屁股重新坐回了椅子上面,歪着头桀骜不驯的看着她。
何岁宁沉默了。
算了。
既然他不走,她走。
她刚要离开,门砰的一声被关上,后面隐约传来了异能波动。
经过基因链改造的人,或多或少都会产生变异的基因,这些基因会导致异能的出现,何岁宁就是一个非常典型且成功的例子。
显然。
她认为翊天也是,并且能力很强。
双瞳紧紧的缩了缩。
紧接着,她的手腕处被一股能量缠绕上了。她低头看去,一团黑色的雾气缠绕上了她的手腕。
就过了一秒,何岁宁的身体就不受控制的往后倒了过去。
紧接着,坐在了男人的大腿上。
何岁宁的脸上一瞬间出现了怔愣,随后便是不可置信,最后才是愤怒。
怔愣是因为,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
她杀的人也好、虫族也好,通常来说都不会涉及到男女方面的问题。这就导致何岁宁很长一段时间,对男女概念很模糊。
以至于到了现在,她其实也不太明白各种各样感情的界定在哪里。
就像是秦说的喜欢,她可以理解为亲人、友情,唯独无法明白为什么是爱情。
而秦,他这么小,他又是怎么明白,他对自己就一定是爱情。
“很抱歉。”翊天嘴上说着对不起,但是一双大手却牢牢的禁锢着何岁宁的肩膀,另一只手爱恋的摩挲着她的下巴,说出来的话更是不容置疑的傲慢和霸道,“我喜欢这件事情,是通知你,不是征求你同意的。”
何岁宁笑了,被气笑的。
她在翊天身上见到了人类多样的物种性,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她使劲的挣扎。
力道越大,翊天就得用同样的能量去对抗她。不一会儿,两个人谁都奈何不了谁,但翊天也没有占到什么好处,气喘吁吁的。
“我没有见过这样追求人的。”何岁宁双眸一闪,立刻改变了硬碰硬的策略。
她从来不认为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是无敌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尊重任何有实力的人。
这不,今天就遇到了一个。
两个人可能五五开,谁都奈何不了谁,但这只是她的个人猜测。
在没有把握之前,她是绝对不会和翊天硬碰硬的。
对抗敌人就得用办法。
这个时候,何岁宁反而怀念起秦来了,至少她三言两语伤到了秦,这个小可怜就会委屈巴巴的看着他,然后离开。
而不会和这个男人一样,如此霸道。
“你是外地人吧。”何岁宁很确定翊天绝对不是蔚蓝星的人,他的行事风格外貌长相更像是盛产匪徒的破烂星的人。
“追求人,最起码得尊重别人吧,而且也得投其所好。”
不知道这样能不能欺骗住他。
翊天好似真的听进去了,挑了挑好看的剑眉,薄唇微微张着,发出“哦”的意味深长的声音,“这样啊。”
他的力道似乎松了一些。
何岁宁趁着他想事情的这个短暂的几秒,唰的一下从他的大腿上站了起来。
离得远远的。
幸好翊天没有再说什么,自顾自的,悠闲自在的跟在自己家里面一样,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抬头喝了下去。
“我明白了。”
何岁宁不清楚他明白了什么,只看见他起身。
非常高大且有威慑力的身影朝着她俯身下来,她背后是墙壁,她转头看了一眼,翊天一只大手落在了墙壁上,另一只手自然的垂落着。
并没有完全的把她禁锢。
可是周围的危险因素却很多,让何岁宁明白,想逃是逃不了的。
而且逃跑躲避事情不是她的原则。
除了面对秦感情上的事情,她做了一回懦夫。
甚至此时此刻,她突然庆幸,秦不在这里。否则以他的性格,万一跟这个危险的男人发生冲突,伤到了怎么办。
她不在乎翊天,可她在乎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