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周茂杨抛出的橄榄枝,梓婋心中虽然馋的不行,但还是犹豫不决。
周茂杨见梓婋面带犹豫,似乎不是真的如她前面所说不能接,于是又加把劲儿道:“岑兄弟,兵部尚书兼詹事府詹事金忠金大人亲自验收了你上交的第一批军衣棉被,赞不绝口,还说有了这批冬衣棉被,边疆的战士这个冬天就好过了。岑兄弟,金大人曾经跟着先皇北征多次,他的认可可是实打实的金字招牌啊!若是你这次能解了金大人的忧心之事,后续的事都好说。”
到底是利益诱惑大,本来犹犹豫豫的梓婋听闻此言,顿时双目精光四射:“周大哥,金大人当真如此说?”
周茂杨拍拍胸脯道:“这我还能骗你?就是因为你的东西好,否则能入得了金大人的眼?他久经沙场,战场上必须的东西,他一眼就看得出好差。”
“那,那我要是能完成你的要求,可否请周兄帮我向金大人求个恩典?”梓婋激动地道。
周茂杨见这事有门儿,爽快地道:“只要不是作奸犯科,或者是超出我和金大人的职权范围,你尽管说!”
梓婋闻言难掩激动:“我想求金大人一份墨宝。早就听闻金大人是个儒将,战打得好,字也是一绝。我想请金大人给我明采轩提一个匾额,还要印上金大人的私印,可以吗?”
看着眼神中透露出无比的焦急和渴望的梓婋,周茂杨不由得想起当日在公堂上,那个舌如利剑的女子,而现在的她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双眼闪烁着光亮,让周茂杨有一时的恍惚。
“周兄?周兄!”梓婋见周茂杨不做声,面上也无甚表情,以为自己这个要求十分过分,以至于周茂杨迟迟不作声,心下顿时忐忑起来。
周茂杨被梓婋的大嗓门一声回魂,不好意思的他结巴着道:“哦,啊?好,好!这个没问题,一个匾额而已。小问题小问题。关键是你要供的上这第二批和第三批的货。”
梓婋抱拳道:“周兄,金大人乃朝廷栋梁,国之柱石,若是能得到他的墨宝,挂在我明采轩的门头上,那就等于是我明采轩的保护神。我看以后谁还敢给我找麻烦。你放心,这第二批和第三批货,我定会如期上交,保质保量。”
周茂杨笑道:“好!那为兄就先替北疆的兄弟谢谢你啦。还有,岑兄弟,你已经很厉害啦!真的有谁给你找麻烦,我给你撑腰!”
梓婋哈哈一笑,一点女儿家的样子都没有,举手投足倒是一派公子做派:“那小弟求之不得。日后就靠着大哥的大树好乘凉了。”
“周统领,张大人派人前来要提审方永昌。”雷斌在门口禀报。
“嗯?”周茂杨奇道,“这是找到新证据了?”
雷斌回道:“不清楚,来人没说,只说张大人要提审。”
梓婋对周茂杨道:“不知道会不会去明采轩通知要提审我。周兄,我先回去看看,若是要提审我,我还得赶紧去府衙。”
周茂杨知道钱兆亮不会善罢甘休,这几日肯定也是夙兴夜寐的找证据,如今又要提审方永昌,肯定是有了一定的把握,于是他就对梓婋道:“如果提审你,你且放心去。叫你店里的谁过来知会我一声,我定然到现场给你助威。”
梓婋道:“多谢周大哥。你帮我跟我姐姐说一声。她对账没这么快结束,我就先走了。”
周茂杨点头以示知道。梓婋告辞后快步离开,途中遇到了接到提审通知的方永昌,二人面对面走近,梓婋神色如常地跟对方打了个招呼,又在擦肩而过时,低声说了一句:“一切如旧。”
方永昌没有出声,仅仅眉头一挑,就上前跟周茂杨道:“大人,我去去就回。速效回命丹正在做第二次试验,昝大夫和顾大夫正守在兔子笼边观察记录。估计没几个时辰就会有效果出来。”
周茂杨道:“无妨,交给他们即可,你忙你的事去。你记住,只要你是清白的,一切都不要怕,我让雷叔带着我的令牌陪你一起去。”
方永昌叩谢道:“周大人,方某定不会让周大人失望。”
方永昌到了府衙后,张如彦立刻着人拘拿了他,并上了枷锁。方永昌不服,在公堂上大闹一场,吃了一顿水火棍。就在张如彦要上拶刑时候,梓婋赶到了梓婋也接到了升堂的通知,故而赶紧到堂应审。
“张大人,方永昌来之前,正在巡警营研制速效回命丹,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刻,你现在要是伤了他的一双手,恐怕会耽误丹药的制作,届时兵部金大人怪罪下来,谁能承担?”梓婋跪在堂下陈情。
张如彦怒拍惊堂木:“大胆,你这是在威胁本官。”
梓婋叩首道:“不敢,在下只是为了大人计,为了朝廷计。还请大人宽宥则个。”
“岑洛云,你好大的脸皮,你是谁啊?还为大人计,为朝廷计。”钱兆亮也跪在一侧,听到梓婋的话,顿时冷笑一声,“一介女流,男女不分,阴阳颠倒,不知礼仪,不懂礼法,不通教化!也不知道岑先同是如何教导你的。”
梓婋闻言皱眉道:“钱老爷,你今日是怎么了?吃了什么脏东西?令郎还在拘房里呢,你不为令郎奔走奔走,一直盯着我和方大哥做什么?”
“呵,我叫你嘴硬!”钱兆亮冷笑道,“青天大老爷已经找到了新的证据,你这个纵火犯,你就想好一会儿怎么哭吧!”
张如彦拍了一惊堂木:“肃静!公堂之上,容不得你们打无用的嘴仗。来人,将人给本官带上来。”
张如彦声音刚落,下面的衙役就带了一个老者上来,赫然就是当日梓婋和方永昌联手救助的那个生了阑尾炎的老人。
方永昌看到老人上来,不明所以,他一时想不到这个他偶然间出手救助的老人会和现在案子有什么联系。
倒是梓婋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老人,一言不发,眼神里带着警惕和戒备。
“这位老丈,你的病如何了?可有按我的方子吃药?腹中后来还疼过吗?”方永昌关切地问道。
老人家姓孙,名赞,他头发花白,脸上虽然满布皱纹,但面色红润,丰颐红唇,衣裳整洁,可见是个家境不错的。孙赞听到方永昌关心他的神态,顿时羞红了脸颊,低着头不敢看向他。方永昌没看清形势,还想继续问问病情,被张如彦出声阻止道:“方永昌,你现在纵火嫌疑还未洗脱,孙赞乃是本案的证人,你不要和他攀交情,否则本官会合理怀疑你在以治病之恩胁迫孙赞做假证。”
方永昌闻言惊讶非常,不知所措地看看张如彦,又看看孙赞。
“孙赞,你且说来,你什么时候识得方永昌和岑洛云的。”张如彦问道。
孙赞磕了个头将当初梓婋和方永昌当街救治他的事复述了一遍。
张如彦点点头道:“如此救命之恩,断无恩将仇报的道理。孙赞,你再说说你后来又看到了什么。”
孙赞眼神飞快地瞥了一下方永昌,又立马低下头道:“回大人的话,小老儿住在城北的稻花巷子,钱家大仓起火的那晚,我看到这方永昌鬼鬼祟祟地在钱家大仓的周围溜达,似乎是想进去。当时我就奇怪,要进去为何在围墙根下打转,不走正门。那晚上天气太冷了,我年纪大了,挨不住冻,想着也和我没关系,我就回去了。”
“方永昌,你大半夜不睡觉,在钱氏大仓周围转悠啥?”张如彦问道。
方永昌看着孙赞道:“老人家,你也说你年纪大,半夜三更的,你确定你看到的是我?”
梓婋也插嘴质疑道:“老人家,别人半夜三更都在睡觉,你倒是有闲情逸致,那么冷的天还在外面逛?”
方岑二人连着反问,让孙赞慌了阵脚,嘴巴里只会我我我地没个整句。
钱兆亮见如此场面,心下暗自骂道:没用的东西。
钱兆亮怕场面彻底被方岑二人控制,于是就对孙赞道:“老人家,你不要怕,有什么说什么。这两个人惯会偷换概念,问东答西地扰人心神。”
孙赞听了钱兆亮的话,一瞬间倒也安静下来了,他稳稳心神回道:“小老儿年纪大,半夜经常睡睡就睡不着了,躺在床上又会翻来覆去,打扰我老婆子休息,于是我每每半夜醒来,都会到门口的巷子处溜达溜达,走累了再回去睡觉。那天,我确定是方永昌,他给我治过病,还给过我很好的药,我对他印象深刻,所以那天尽管是半夜,但我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方永昌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脸上写满了惊讶。他的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迷茫和困惑,仿佛在努力理解对方在公堂之上指认他的原因。他的眉头紧皱,形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孙老丈,我不知道你出于什么原因来到这个公堂之上,来指证你的救命恩人。你说你那天看到的是我,那你就说说,我那天穿的什么衣服?我有什么特征,能让你一眼就认出了我。”
孙赞支支吾吾地答不准确,一会儿说是褐色的短打,一会儿又说是灰色的外褂子,一会儿说认识方永昌背的竹筐,一会儿又说方永昌走路的姿势,总之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他唯一能肯定的就是当晚有人在钱氏大仓的墙根处转悠,有翻墙而进的意图。
梓婋不屑地笑道:“钱老爷,你的证人如果都是这种水平,我觉得不必耽误大家时间了。这位老爷子适才信誓旦旦地指认方大哥在你家仓库转悠,现在又说不出方大哥的特征来。我不得不怀疑,你找了这个老人家来做假证。大人,不知道这个做假证,官府会怎么判?”
张如彦又拍了一下惊堂木道:“岑落云,注意你的态度。公堂之上,由不得你阴阳怪气。”
梓婋不甘道:“大人,在下只是提出合理的疑问。绝对没有阴阳怪气。钱老爷的这个证人,所说的话,根本经不起推敲。”梓婋说完转身对着文书方向行礼:“文书大人,在下有一件事想向你请教。”
一边小桌子上正在奋笔疾书地书吏听到梓婋的话,讶异地抬起头,看看梓婋,又看向张如彦征求意见。张如彦对书吏点点头,书吏会意,放下笔客气地道:“请教不敢,有问题请问。”
梓婋道:“在下依稀记得钱氏大仓起火那晚,天气严寒,云雾深厚,月色朦胧,钱氏大仓在城北,城北又倚着北山,山雾流动,多多少少应该是影响整个城北的。当晚的天气,敢问书吏大人,我记得是否有错?”
书吏闻言,立马翻了一下前次的记录,点头道:“岑老板记得不错。当晚确如你所说,能见度不高。”
梓婋得到书吏的肯定又问孙赞道:“孙老丈,老人家,年纪一把的老人家,你在能见度不高的半夜,是如何确认看到的人就是方永昌呢?”
孙赞一辈子就没进过衙门,本来心里就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此时他说的话,都被方岑二人一一驳斥,顿时就乱了阵脚,着急忙慌地朝着张如彦磕头,嘴上不住地说道:“小老儿不敢说谎,不敢做假证。我年纪大了,钱氏大仓起火也好几日了,我记不真切也是有的,但是基本的事实我绝对不会记错,确实是方永昌。大人,请你相信我,我清清白白一辈子,今日是我第一次进公堂,我怎么会说假话呢。何况,这方永昌和岑洛云皆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小老儿没有糊涂道污蔑我的恩人啊,事实就是事实,我的确看到的是方永昌,大人,请你明鉴。”
钱兆亮趁机抢道:“大人,若是这孙赞的话你不相信,那么在下还有一个人证。”
张如彦,方永昌,梓婋闻言神色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