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开？”
谢莞泠的声音提高了几度，张舒香忙示意她小声些。
“肯定要割开啊，不然我们怎么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呢。”张舒香看着她，仿佛在说“大惊小怪”。
谢莞泠还有顾忌，犹豫半天，道：“那我们这样算不算是毁坏证据呢？”
“姐姐，你把案发现场的东西都偷回来，还担心这个呢！”张舒香一脸不在乎，道：“不过你大可放心，这画的事情我已经跟我大哥交代过了。”
说到这个，张舒香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谢莞泠，“我不是故意的，那日他来找我，正巧看见这幅画了。他说这画张二家也有一幅一模一样的。”
“可这幅画不是被我们拿走了吗？”
“另一幅。”张舒香帮她戴上手套，从小箱子里拿出一个瓶子。
谢莞泠这时候也明白过来了，“你是说，张二家里有两幅一模一样的画，一幅被拿去了京兆府，一幅在我们手里。”
“那这两幅画必然有一幅是假的，是为了遮掩真画。”
“对。”
张舒香低头继续磨着手里的刀。“我去看了京兆府那幅画，是假的。我们手里这幅才是真迹。”
“我坦白了我们去过张家院子的事，他才肯带我去看的。”
“反正我也没指望这件事能瞒张大哥多久。”谢莞泠道。
她们两个都能发现的东西，京兆府的人不是草包，迟早会找到她们这里来的，倒不如早些坦白。
张舒香听她这样说，总算放心一点。她拿出一个琉璃瓶子，里面装了些透明的液体。
“这是什么？”
“我方才说了，这张水火不侵，刀伤不伤，想割开就得用些特殊的办法。”
张舒香又取出一支细长的琉璃棒子，蘸了一点液体，轻轻的在画的边缘擦拭。
随着缕缕白烟飘出，画边缘竟裂开了一个小口，画纸真的分成了两张。
“这是什么东西？如此神奇。”
“绿矾油，是夫子提炼出来的，效果很好。我就拿了一瓶。”
这个谢莞泠知道，这绿矾原本是用来治疗伤寒的药物。
不知是谁发现绿矾提炼后有腐蚀性，便有一群盗贼起了心思，买来绿矾提炼后腐蚀大户人家的墙壁，从而进行偷盗之事。
张舒香露出一个笑来，“看来这招有用。皎皎，你拿这把柳叶刀，看看能不能把画割开。”
“好。”
谢莞泠拿起柳叶刀，沿着裂开的地方慢慢割开，样子有些吃力。
张舒香就又蘸了一点琉璃瓶里的液体涂在上面，两人忙活了半个时辰，也才割开了一道两寸宽的口子。
不过也足够让一个女子的手伸进去了。
张舒香把绿矾油收好放进盒子里，揭开上层的画纸看了一眼，道：“该说不说，我们运气不错，这是一张人皮纸。”
谢莞泠手一抖，手中的柳叶刀拿不稳掉在了地上，她脸色有点发白，“人，人皮纸？”
这也叫运气不错？
相比较谢莞泠的害怕，张舒香甚至还有些兴奋，她将手伸进口子，一阵摸索，然后抽出了一张白绢。
“难怪空手摸不出来，这么一张白绢藏在里面，谁会发现呢。”
谢莞泠凑了过去，“上面写了什么，我看看。”
“好像是张画。”
张舒香将白绢在桌上铺平，上面画了半张脸，看起来应该是一张佛像，被裁成了好几份，她们手里是其中一份。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恐。
如果杀人者是为了画中藏着的画了佛像的白绢，那便意味着，在凑齐这张佛像之前，还会有人死。
“皎皎。”
张舒香虽然胆子大，但到底是个小姑娘，在意识到自己可能发现了一场巨大阴谋的时候，她只觉得背脊生寒。
“我得赶紧告诉哥哥去。”
张舒香把桌上的白绢收拾一通，又不放心的回头看向谢莞泠，“皎皎，这件事不如不管了吧。”
谢莞泠咬着唇，点了点头。
张舒香舒了一口气，让丫鬟去请张家大公子过来一趟。
谢莞泠按着心口，方才的心都跳的快了些，她在想司北曲到底跟张家的灭门案有没有关系，那幅残缺的佛像又到底代表了什么。
从张府出来，谢莞泠有些失魂落魄，正巧碰上从京兆府回来的张家大哥张庭垚。
“谢家妹妹。”
“张大哥。”
因着和张舒香的关系，谢莞泠同张家的几兄弟也是熟识，张庭垚见了她，还是叫了以前的称呼。
“舒儿说有急事让我赶紧回来，你们……”张庭垚忍不住发问。
谢莞泠脸色白了白，道：“张大哥去了就知道了。”
她不好多说，好在张庭垚也没继续问下去，只道了声“慢走”，便急忙往张舒香院子里去了。
这天夜里她和张舒香都没睡好，而京畿的朱雀街也在这天晚上出事了。
子夜时分，更夫照常打更巡夜，被突然窜出的黑影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紧接着临街一户人家的大门敞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伴着夜风飘散开来。
“啊！”
更夫的惨叫声刮破了黑夜。
直至天亮，京兆府的官员们才垂头丧气的从宫里出来。
朱雀街有家商户被灭了门，作案手法同张家案一模一样，一看便知是凶手连环作案，但京兆府查了五六天，仍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凶手已经二次作案了，他们连个屁都交代不出来，也难怪永康帝暴怒，将众人骂了一通，又将此案移交给大理寺共同审理。
裴云川一大早起来，饭还没来得及吃就被叫走了，李元秀亲自上门来催，他已经去过京兆府了，这会儿到了定远侯府累的满头大汗。
“很多年没见过如此残忍的凶案了。”
裴云川本想让他留下吃个早饭的再出去的，李元秀道：“哪还有时间吃早饭，快走快走。”
他边推着裴云川往外走，边在丫鬟手中的盘子里抓了两个包子，塞了一个到裴云川手里，另一个塞自己嘴里。
“京兆府的人一早被陛下骂傻了，这会儿正在朱雀街，就等咱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