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内,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朱红色帷幔,在地面投射出斑驳陆离的光影。
被契丹贵族奉为可汗,称天皇帝(太祖)的耶律阿保机,
此时端坐于巍峨的大殿正中。
大殿四周环绕着精美的浮雕,描绘的是草原上的骏马奔腾、苍鹰展翅,
以及先祖们征战四方的英勇事迹。
大殿内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沉香气息,袅袅青烟从铜炉中缓缓升起。
如同云雾缭绕,为这座威严庄重的空间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他的子女们分列两旁,身着华丽而厚重的契丹贵族服。
或肃穆低眉,或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前方。
他们的脚下铺满了洁白如雪的羊毛地毯,每一步都显得格外谨慎。
生怕发出半点声响打破这份静谧与庄严。
耶律阿保机身披金色战袍,腰间悬挂着镶嵌宝石的玉带。
他的面容刚毅冷峻,双眸如鹰般锐利,扫视子女时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偶尔有侍卫脚步轻盈地穿梭于廊柱之间。
他们身着甲胄,手持兵刃,目光警惕地巡视四周。
而殿顶之上,巨大的琉璃瓦在朝阳下闪烁着七彩光芒。
与整个建筑浑然一体,彰显出大辽王朝的雄浑气魄。
此刻,大殿内鸦雀无声,只有风吹过殿外旗杆时发出的猎猎作响。
回荡在这片宏大的空间之中。
每个人的心跳似乎都被压抑到了极致,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位铁血可汗即将开口——
而他的每一句话,都将决定无数人的命运。
耶律倍听到可汗问,那块紫色丝绢是谁的时,他愣住了。
他的脸色微微发白,嘴唇动了动,却迟迟没有回答。
其余兄弟姐妹面面相觑,有的露出好奇之色,有的则暗藏深意。
甚至还有人嘴角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图欲(耶律倍别名)”,耶律阿保机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更添了几分严厉,
“父汗问你,这东西从何而来?莫非你私下里结识了什么不该结识的人?”
耶律倍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他知道,这个问题绝不能草率作答。
然而,就在此刻,他的弟弟耶律德光忽然插嘴道:
“哥哥若是喜欢某位女子,何必隐瞒?难道我们这些做弟弟妹妹的还会笑话他不成?”
前日,耶律德光正是听密探说耶律倍将一紫色丝绢藏于贴身衣袋,今日趁此机会故意为之。
耶律德光的话看似轻松,实则暗藏机锋,令现场气氛更加复杂。
耶律倍抬起头,望向父亲的目光坚定而复杂,最终缓缓开口:
“回禀父汗,此物确为一名女子所赠,但……”
话未说完,他顿住了。
因为他意识到,说出真相可能会引发难以预料的后果。
毕竟,在这个动荡的时代,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成为政治博弈的导火索。
耶律阿保机盯着他最喜欢的儿子半晌,没有立刻追问下去,而是转头看向其他子女:
“你们怎么看?”
这一问题让在场的耶律倍的手足,耶律剌葛、耶律迭剌、耶律寅底石、耶律安端、耶律苏、耶律胡等都陷入了思索。
有人低头不语,有人偷偷观察彼此的表情。
而更多的人则将注意力集中在耶律倍身上,试图从他的神色中捕捉更多信息。
述律明瑶是皇后述律平兄长的女儿,她见是紫色的丝绢,立即说道:
“这丝绢是紫色的,莫不是邱紫悦那妖女的,早就提醒哥哥莫被那妖女所迷惑,
可哥哥好像还是被迷惑了,这可如何是好?”
“喔,这个邱紫悦是何许人也?”
耶律阿保机沉声问。
“启禀可汗,她就是一个妖女,学得妖术将我们千军万马打得溃不成军,
还一女霸二夫,简直恬不知耻”。耶律明瑶回禀。
“这,我也听闻有这么个女子,但无论妖术还是秘术,能抵挡我契丹千军万马,的确有些本事。”
耶律阿保机说完,又转头问耶律倍:
“图欲,到底是怎么回事,是邱紫悦赠予你的信物吗,你真看上那女子了吗?”
耶律倍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耶律德光说道:
“大唐律令严禁胡人娶汉人妇女为妻,况且那女子已有两个夫君,
哥哥何必为那女子动情,降低了我契丹族的威望”。
大殿内气氛瞬间笼罩在紧张压抑中。
耶律质古见哥哥窘迫,连忙解围:
“哥哥前些日子受伤,是我到中原时所穿紫色汉服给哥哥包扎用的,
没想到哥哥带在身上是想还妹妹不成”?
耶律倍听闻耶律质古的话,当即说道:
“启禀父汗,妹妹所言非虚,前些日子我们去中原,我受伤是妹妹扯下衣袖,
为我包扎,今日正是特来答谢妹妹”。
“原来是这样啊,图欲,你本是我的长子,言行举止上一定要慎重,
今日之事就此作罢,以后有误会要及时澄清,以免影响你们兄妹团结”。
“是,父汗”。
紧接着,比试仍在轮流进行,耶律倍对耶律质古投去感激眼神。
耶律质古在如此紧张氛围中,没敢搭理耶律倍。
耶律倍回到密室,见邱紫悦已醒。
吩咐阿木为邱紫悦端来了饭菜,并为邱紫悦针灸疗伤。
邱紫悦问,今日发生了什么事?
耶律倍说,实在抱歉,邱姑娘,你的紫色丝绢还没送达到晋阳,弟弟耶律德光监视得很紧。
另外今日我和德光在大殿比试上,你的丝绢掉落出来,差点就被父汗责罚。
幸亏舍妹相救,才得以脱身。
邱紫悦道,你耶律倍才华横溢,可惜就是太过仁慈,总是被人欺负,以后要小心点。
邱紫悦想了想又说,我想办法,将紫绢送出去。还有,你以后要霸道些,
否则你今后一定会历经劫难,将会在38岁就挂了,实在可惜。
耶律倍听闻此言,说道:
“邱姑娘,你能预测未来?”
邱紫悦答,是有那么些本领,能预测你的未来凶吉”。
“看来邱姑娘很了解我,说来听听你了解我多少?”
耶律倍边施针边聊。
“我知道,你耶律倍自幼聪敏好学,不仅通晓阴阳、音律,精于医药、针灸,
还喜欢藏书、翻译,工于文章、绘画,是一代奇人。
“还有呢,邱姑娘,图欲愿闻其详”,
耶律倍更加饶有兴致。
“你深得你父汗喜爱,但你母亲述律平喜爱耶律德光,日后你父汗会成辽太祖,你将会成为皇太子,
也会和一位高美人伉俪情深,但你崇尚儒学,想全盘汉化,与你的母亲政见背道而驰,
你将会让位于你的弟弟耶律德光,再后来,你到后唐,但最后会英年早逝。”
耶律倍听邱紫悦如此说,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他长叹一声道:
“邱姑娘,你所言,我未知,但我永生难忘。只是我也是身不由己,
这里处处皆是险恶,我虽有心改变命运,却也难以摆脱家族的牵绊。”
阿木在一旁默默听着,不敢插话,只是一直留意着邱紫悦的伤势。
针灸之后,邱紫悦的脸色稍显红润,但依然虚弱。
她喝了一口汤药,对耶律倍说道:
“你的弟弟耶律德光显然对你充满敌意,若你不早做打算,迟早会陷入绝境。”
耶律倍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我知道德光一直视我为威胁,可我们毕竟是亲兄弟……”
他的话语渐渐低沉下去,似乎连自己都不相信这些话。
邱紫悦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说:
“耶律倍,你太善良了。但在这乱世之中,善良有时反而是弱点。
你若想保全自己,就必须学会保护自己。
比如这次,若非舍妹及时相救,恐怕你今日就难逃责罚。
可是下一次呢?谁能保证每次都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耶律倍沉默片刻,抬起头望着邱紫悦,目光中带着几分挣扎与决绝。
“你说得对,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可是,
要如何才能将那紫色丝绢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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