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江里又在安晴前方一米处站定。
刚刚还谈笑风生的两人,此时全部收起了多余的情绪,众人能感受到萦绕在两人周围的波涛汹涌。
这股相似的气势不是杀一两个人能有的,她们都是双手沾满敌人鲜血的战士。
彼时,她们将有一个人会受到众人欢呼,有一个人会寂寥落幕。
之前还在打斗的联邦前锋和白多人都瘫倒在地,或昏迷,或精疲力竭,却都在无声的看着这场最原始的决斗。
是联邦和射日的对决。
亦是安晴和牛的对决。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们,有忐忑,有不安,有期望,有坦然。
自从安晴重回警务部,警务部里很多老将都很高兴,安晴在职时,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也会将自己毕生所学都教给大家,从无保留。
平时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私下经常关心属下,很多战死的队友家属,安晴每年都会去亲自慰问。
虽然她并没有到退休的年纪,但她身上累积的伤太重了,已经不适合在待在前线。
本以为再也见不到安晴穿上制服的那天。
所有警员严肃的看着对峙的两人,心里为安部长鼓着劲。
安晴看着这个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女人,曦鸟的资料记载,牛是在病毒爆发后不久横空出世的,身手了得,战斗经验丰富,每次争夺资源时都会手下留情,只将对手打晕或者打残。
每隔一段时间,牛身上的战备会不断升级,甚至拥有不逊于联邦基层警员的装备,再后来,加入了射日组织,成为了射日组织的一员。
曦鸟录到的关于牛的战斗身法,安晴也研究过,她倒是在一个人身上见过类似的身法。
只是那人与她只有一面之缘,是多年前去锦川附近缉拿逃犯的一次任务中,她们小队全部误入了毒障,生死一线,有一个女人救了她们。
后来一起行进了一段路,看到她与成群的山兽搏斗,丝毫不落下风。
那个身法精妙复杂,即使安晴是学武的人,都无法复制一二。
安晴自己从军近六十载,身上的本事是从无数个死人堆里爬出来累积的,退休后,联邦还专门聘请她每周去给学生上两节格斗课。
所以至今,只论功夫,她很少碰到过对手。
但她知道,如果跟那个女人交手,她只有两分胜算。
本想等任务回来,再向那个女人登门拜谢,只是直到双方分别,那女人也不曾告知名讳。
眼前的年轻人,不知道跟那女人是什么关系?
安晴意念一动,率先出手。
江里又没有了面罩的束缚,感知更加灵敏,她看到安晴肩动的一瞬,便做出反应,一个上前闪通背,身体呈一个杠杆,借力将其抓取,转身接一个闪踢,拦腰踹在安晴下坠的小腹上。
安晴腹部吃痛,却不作声色,双手撑地而起,顺势一个后摆腿直向江里又胸部,江里又不急不缓,以腰带肘,以肘带腕,一手按防,一手前击,拳面正向招呼安晴的脸,安晴堪堪侧头,躲了过去。
江里又却抓住她摆头的一瞬,手呈斜飞式朝安晴的脖颈抓去,眨眼间,所有人只看到那只手如鹤一般轻盈掠过安晴的下颌,回掏向她的喉咙。
这个距离,安晴无法再避,只能以攻为守,盘腰下沉,做一个侧蹬腿,直向江里又的左肋骨。
由于安晴的身体下沉,江里又只擒到她的耳朵,竟是一带力,将安晴整个耳朵硬生生扯了下来。
同时,安晴的脚即将踢到江里又的身上。
江里又甩开手中的耳朵,腰身如蛇一般呈诡异的曲式,躲开了安晴的一脚。
反之,她迅速用刚扯下耳朵的手抓住安晴的脚腕,另一只手迅速钳住该腿的膝窝,两手朝相反方向发力,安晴刚失去耳朵的疼痛感渐起,腿部就传来剧烈的痛楚,如一根根钉子在骨髓里来回穿梭。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什么身法,太快太妙了,完全无法捕捉到她下一个动作,包括她正在进行的动作,都是在一晃眼发生。
江里又松开已经碎裂的腿,一个腾挪转身,快速来到安晴的身侧,单手稳住她即将摔倒的身体,另一手顶在了安晴的腰窝。
安晴浑身神经瞬间绷紧。
“你输了,安部长。”安晴健在的耳朵听到一声低语。
与此同时,她腰间的手传来一道力度。
“我果然老了。”安晴的额头已经渗满了汗珠,腿部传来的刺痛已经让她忽略了她还失去了一只耳朵。
“不,你的身手很好,只是遇见了我。”江里又看了一眼安晴那条已经完全瘫软的腿,她刚才劲道已经将这条腿的经脉全部打断,骨头碎成了小块,以后断没有复原的可能。
倒不是她非要如此狠辣,而是江家功法里,就没有温和的招式。
况且,她如果放水,也太不尊重对手了。
安晴侧目看向近在眼前的女人,想起了锦川遇见的女人。
如此细看,竟有七分相似。
“你的母亲......”安晴嗫嚅了一声。
“?”江里又疑惑的看着她,怎么?这安部长也认识她的母亲?
“她曾救过我,或许,我这条命早该结束了。”
安晴识人无数,两人七分相似,身法雷同,包括这高大的身躯与冷淡的疏离感,都是如出一辙。
只是没想到当年救命恩人的孩子,成了终结她性命的人。
一切似乎都有因果。
江里又默然,母亲做过什么,她无从得知,母亲写的传记里,也不会记录无关紧要的东西。
“她行她的善,我结我的果。”
“很多果,是命运早就种好的果,你就做你想做的吧。”安晴的声音渐渐紊乱,凭她的意志力能够强压经脉寸断的痛苦这么久,已经很不易了。
江里又顶在安晴腰间的手游离了几寸,在她身上点了几处穴。
安晴顿时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只是脖子以下的感知都失去了。
“我想做的事,你们联邦可不允许。”
安晴讥笑一声:“你做事,什么时候要别人允许?”
“所以,你接下来想要请求的事,就不必说了。”江里又环望了一圈联邦的警员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