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牛,她的精神状态很差。”回碌看着女孩,有些不忍。
她们可以朝敌方阵营的成年人开枪,但是眼前,只是一个十四岁左右的女孩。
她没有任何攻击力,也没有任何防御力。
她如同路边即将被风雪压垮的小草,弱小无助。
“喝下去。”回碌从包里拿出一支营养剂,递到女孩嘴边。
女孩以为这是孟婆汤,连忙喝了下去。
入口是奇异的香味,像水果的味道……
原来孟婆汤这么好喝。
而且,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轻盈了,之前所有的疲惫都淡去。
她终于死了。
终于不用再被打骂、被强歼、被迫做她恶心的事。
也不用再体会这种生孩子的痛苦,如果生不出男孩,她就要一直生……永无止境。
一想到现在终于死了,再也不用承受这些,女孩脸上浮起一抹解脱的笑容。
回碌见女孩的状态恢复了许多,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以为是去地府要登记名字:“金荷。”
“金荷,那她就叫金明月吧,一池明月浸荷花。”回碌看着怀里的婴儿,说道。
“……什么?”金荷迷茫的看着回碌,“白大人,我丈夫不姓金,他姓毛义。”
“丈夫?那是什么?”回碌也很迷茫。
江里又回忆起自己看过的史记:“以前女男结婚,好像是女方配偶的称呼?”
“那又和孩子姓什么有关系吗?孩子不跟随母姓?难不成跟男的姓?”
“……”江里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从金荷不要命的生孩子,得知胎儿是女孩就绝望的大哭,孩子生出来,她却看也不看一眼,反而想死。
诡异,太诡异了。
“金荷,这里是崃族吗?”
“是的,黑大人。”
“现在是哪一年?”
“哪一年?什么哪一年?”金荷迷茫的看着她们。
“带我们去你家。”江里又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金荷只有十四岁,如果没上过学,肯定不知道时间是什么。
金荷只感觉步子发轻,她从未觉得身上这么有劲。
“黑大人,我家有一只大黄狗,它能看得见鬼……”金荷结结巴巴的说道。
“我们不是鬼,更不会怕一只狗。”江里又实在忍不了,“黑大人”真的很难听。
“啊啊——”金荷一脸迷茫的看着她,“那你们是谁?”
“算了,我们就是黑白无常。”江里又觉得这个身份也没什么不好。
“黑大人,我能求……求你一件事吗……”金荷吞了吐口水。
“说。”
“你……你能把毛义俊也带走吗?”金荷说到后面,声音几乎被咽了回去。
“毛义俊?那只大黄狗?”江里又想也没想道。
“啊……不是不是,是我的丈夫……”
“你想他死?”
“……嗯……”金荷看着江里又没有情绪的脸,点点头。
“可以,你想他怎么死?”杀个男伎而已,顺手的事。
“啊?这个……”金荷没想到黑大人答应的这么干脆,她真是一个好官差。
金荷又看了看一旁的白大人,心里想着,地府里的官差都是女人吗?她也可以去地府当官吗?
江里又见金荷支支吾吾半天,估计她都没杀过人,也不知道有多少种死法。
“孩子取什么名字,你想好了吗?”
金荷这次看向回碌怀里的孩子,她依旧闭着眼睛,没有哭。
“我不知道……”金荷垂下头。
“那你慢慢想。”江里又看向回碌,“把孩子给金荷吧。”
金荷连忙后退几步:“不不……她不能跟我一起回去……”
“为什么?”回碌感到费解。
“跟着我回去,她一定会死的。”金荷脸上露出惊惧的表情,然后她突然想到什么,“而且……我已经死了,她回去之后,会更惨的……”
金荷突然放下手里的篮子,将里面洗过的衣服拿出来。
她走上前,从回碌手里接过孩子,她将身上单薄的外套脱下来,包住婴儿,然后将她放在篮子里。
“怪就怪,你是个女孩儿……如果你能活下来,就叫‘破晓’吧,对不起。”金荷说完,就将篮子丢进了河里。
回碌刚想去捞,被江里又拦住。
“小鹿,金破晓。”
回碌同样愣住。
金破晓。
是开创联邦的首任首脑。
“不对吧,现在是2220年,金首脑在2068年就死了。”
“相信我,跟金荷回家看看,或许能找到答案。”江里又朝她点点头。
回碌看向金荷,她并没有任何失去孩子的痛心,反而一脸如释重负。
这里处处透着诡异。
金荷抱起散落的衣服,似是想起自己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干这些活儿呢?她便又将衣服放下。
“黑大人,白大人,请跟我来。”女孩朝着泥泞的山路走去。
现在应该是深冬,路上的泥已经结了冰晶,走上去,非常的滑。
金荷一路上摔倒了好几次,身上又添几道伤痕。
她看着步履平稳的黑白无常,鼓起勇气问道:“黑大人,白大人,我去了地府,也可以当官差吗?”
“……”江里又沉默了半晌,“你太瘦了,当不了。”
金荷失落的低下头,她和这两位比起来,确实太瘦了。
不过,这两位大人,比她见过的所有女人都强壮高大很多,她们甚至比男人还强壮魁梧。
是不是地府就不会重男轻女了呢?
跟着女孩大概走了半小时弯弯绕绕的山路,主要是金荷走的实在太慢了。
直到天稍微亮了一些,她们才看到一处村落。
前面家家灯火昏黄,时而有烟雾从烟囱里寥寥升起。
江里又看着这一幕,有点不敢相信自己所见。
回碌显然也没料到,在这个时代,还有如此真实的原始村落。
哪怕二十年前,病毒还没爆发之前,也鲜少有这么接近原始生活的区域。
这难道是幻觉?还是幻境?
是否有白多人的能力,是制造迷幻?
江里又看着前面带路的金荷,心中疑虑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