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春无奈地摇头,叹了口气:“哎,我不过是生在这个世家,被逼着背上这份责任罢了,谈何情感?”
梅若雪微微颔首,眼神中带着些许赞许:“我明白了。既然如此,我可以帮你杀了他。”
玉楼春脸上喜色一闪,忙不迭地点头,带了几分急切:“梅姑娘仗义,这些珠宝就当定金,事成之后,我再奉上三万两白银,作为酬谢。”
梅若雪却并不接过珠宝,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嘴角勾起浅浅笑意:“三万两……未免有些寒酸。”
玉楼春略显尴尬,迟疑道:“那梅姑娘觉得多少合适?”
梅若雪眸光转向他,轻声道:“我并非要加价,只不过,我的条件不是这些珠宝,而是你口中那个‘无用之物’。”
玉楼春闻言微微一怔,眉宇间掠过一丝诧异:“那物于我无用,可你……要它作何?”
梅若雪嘴角含笑,眸色如水般深邃:“这就要看玉先生是否肯告知它的真正作用了。”
玉楼春心底微微一颤,望着梅若雪那张毫无表情的面容,心头一阵发凉。眼前这人分明不只是简单的刺客,她显然知道某些秘密,甚至……恐怕早就盯上了他手中的冰片。玉楼春心中暗自苦笑,自己还真是请来了一位活阎王,就算今日没请她来,怕也是迟早要被她找上门来。
他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唾沫,梅若雪冷淡的眼神宛如锋利的刀锋,盯得他如芒在背,仿佛一头猛兽正在盯着猎物,耐心等待最佳的扑杀时机。玉楼春的手指微微收紧,默默思索着自己是否能凭借玉骨功绝技灭掉断魂剑……然而即使自己侥幸得胜,杀了流沙的一位顶尖刺客,这笔账流沙不会轻易了结。届时,一旦流沙当家将他的名字挂在首刃榜上,源源不断的刺客接踵而至,自己即便再高强,也难逃被穷追猛打的下场。
思虑片刻,玉楼春终是叹息一声,只得将罗摩鼎和南胤四世家守护冰片的秘密和盘托出。
玉楼春继续道:“封罄一死,我自会将冰片交到你手中,绝无二话。”
梅若雪微微颔首,声音依旧淡然,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成交。我可以帮你先杀人,先生应该知道,至今流沙还从没让欠账之人活命,你若真守诺,自然无事。”她轻轻一笑,语调稍稍低沉,“不过此物只有一枚,放在手中自然是无用之物罢了。”
她话锋一转,神色间多了几分探询:“不过,玉先生可知另外三枚冰片所在?四世家中其他三人如今是谁?”
玉楼春略微犹豫,旋即一笑:“待交易完成,我自会告知你。其他三枚冰片中,我一位交好的友人早已不在人世,至于另外两人,因素来无甚交情,自然不会替他们隐瞒。此事到时一并相告。”
梅若雪满意地点点头,略微颔首道:“如此甚好,那我先告辞了,玉先生请静候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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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笼罩下,瞰云峰下的夜色清冷。
方多病急奔到山脚,刚听见铁链搅动声响,抬头望去,只见梅若雪立在一个藤篮上,随着链索的传动,从峰顶缓缓下降。藤篮刚停稳,梅若雪便步履轻盈地走了下来。她看到方多病,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轻轻一笑:“方少侠果真是来赏月了?怎么不见李神医同行?”
方多病不由皱眉,语气中多了几分不屑与嘲弄:“李莲花那老狐狸,怀里抱着软玉温香,怕是早已睡得天昏地暗吧。”
梅若雪眼中微微一滞,情绪波澜一闪即逝。她太了解李莲花的性情,纵使当年她还冠以“天下第一美人”之名,李莲花亦能坐怀不乱。他不是那种贪恋女色之人,若他真的将方多病留在此处,定然另有隐情。难道……是碧茶毒又有了发作的迹象?她的目光倏然一暗,脑中思绪转动,心底隐隐浮上一层忧虑。或许等稍后月落人静时,她该前去一探究竟,以免事出变故。
她迅速收敛心神,面上仍是那副温婉疏离的模样,轻轻颔首,语气平静:“夜色虽美,可我有些倦了,不能陪方少侠赏月,实在抱歉。”话音未落,她已款步离去,身影渐隐在夜色深处。
方多病目送她离去,随即视线落在一旁的转盘上,心中不禁好奇。他上前用力试图将转盘转回原位,然而无论如何用力,那转盘却纹丝不动。
“你转不动的。”冷冷的声音从一旁响起,辛绝目光冰冷,注视着方多病。
方多病微微一愣,不甘道:“我有要事要见你家主人,也送我上去!”
辛绝神色冷漠,淡淡道:“主人的寝宅,非请莫入。”
方多病不服地说道:“那为什么梅若雪能上去?”
“因为主人邀请她上去的。”辛绝言简意赅,目光不带一丝波动。
方多病不甘心,绕着转盘走了一圈,试图寻找其他上山的路,但藤篮似乎是唯一通往峰顶的途径。无奈,他只得返回辛绝面前,眉头微微皱起,盯着转盘看了片刻,随口道:“这转盘得有千钧重吧,辛绝,你的力气倒是不小。”
辛绝淡淡一笑,语气平静:“不过是为主人效力罢了。”
方多病目光闪烁,话锋一转:“玉楼春的寝宅建得那么高,想必藏了不少值钱的宝贝吧?”
辛绝闻言,目光顿时一寒:“贵客的问题未免失礼了些。”
方多病无所谓地一摆手,漫不经心道:“我不过是替你家主人担心,怕他做了太多亏心事,才提心半夜会有鬼来敲门……算了,跟你说不着,明日我找他当面问个清楚。”他看了看辛绝,见他依然站得笔直,不由调侃道,“怎么,你打算守在这里一夜不成?”
正说话间,远处传来钟声,悠长而清冷,回荡在山间。
辛绝微微一笑,语气淡然:“不劳贵客费心,子时已至,女宅之人皆已安寝,我也不会例外。方少侠请自便。”
方多病看了看辛绝,又望向峰顶,微微摇头,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后,他抬眼望见月光映照下的摘星台上,碧凰独自翩然起舞,步伐间却带着几分踉跄,似乎已有几分醉意。
他咬紧牙关,冷哼一声,心中暗骂道:“玉楼春这禽兽,等明日我必问个清楚,将他送到百川院受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