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侍女没有理会他的豪言壮语,继续道:“你以为我是让你宽心故意编造谎言骗你吗?”
“我不敢。”
“焕儿,你看着我!”
林焕抬头,师姐的容颜完全不像近六十岁的老人,只除了鬓角生出的几丝白发让他意识到岁月无情。
林侍女神色慈祥,苦心相劝道:“古墓里的寒玉床,是小姐亲自去极北苦寒之地挖来,为的便是治疗她身上的伤。”
“师父……有伤?是谁伤了她!”林焕勃然大怒,随后看到师姐的脸色,强行镇定下来。
“小姐和王重阳其实有过一段同游江湖的短暂时日,具体被谁所伤我并不知道。因为旧伤难愈,加上被那臭杂毛老道相负,捡到你的时候,小姐已是行将就木之身。”
“我想,她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护你一命,亦是她无悔的选择。”
是这样吗?
一直以来,林焕把林朝英的死归结于她因为王重阳不想活了,主动求死,所以传功离世。
王重阳是诱因,他自己才是主因。
所以他千辛万苦恢复伤势,盼望有朝一日能重回朱雀真身,以法术逆转时空,回到林朝英还活着的时候。
因逆天之术会受到什么惩罚他完全都顾不得了,他只想告诉林朝英,王重阳不值得她放弃生命,更不要因为救人赔了自己的一生。
林焕神情呆滞。
“焕儿,你若不信,古墓里,小姐还存有王重阳寄给她的信件,你一看便知。”
林焕苦笑道:“师姐啊,我怎会不信。只是……”知道真相又如何,无论有什么内情,师父救了他是事实。
林焕读了那么多书,活到人类的中年,懂得人世间的道理和生存法则,现在已经不会意气用事。
曾经他可以因一时激愤打断全真教所有弟子的腿。烧死完颜瑄,在金国做二十年的刺客,直到金国灭国。
如今身为华山派掌门,林焕需要换一种方式处理问题。
当然,他的想法依然不变。
至少让师父看看他,也让他再见师父一面。
“师姐,你先休息吧,我知道该怎么做。”林焕说罢,转身离去。
林侍女半喜半忧,她察觉到师弟刚刚有一瞬间的脆弱,但很快又用恭敬的态度伪装好。
古墓里,十几岁的师弟痴迷研究一切小姐所学,如今偌大的华山,处处都是小姐影子。
“唉……”
华山南峰是五峰中的最高峰,南峰东面即是松桧峰,峰顶的广场宽阔巨大,原是林焕打算用做门内比武切磋的地方。
这次华山论剑,林焕特意将此地做成擂台,广场中央搭起一个比武台,四周是围观的各派众人。
次日一早,华山论剑正式开始,华山弟子引着众位宾客来到松桧峰广场,映入眼帘的是悬崖峭壁上的巨松桧树。
其次才是峰顶平台广场上的巨大擂台。
众人依次分座,上首主位是华山掌门的位置,那里暂时空着。
中神通王重阳已逝,林焕安排周伯通坐在中神通的位置。
东邪、西毒、南帝、北丐尽数到场,郭靖和柯镇恶坐在北丐洪七公后面,黄蓉却是和黄药师坐一起。
全真教,全真六子和一群三代弟子都来了,他们占地不小,只因全真六子没少收徒弟。
然后是一灯大师和渔樵耕读,周伯通看见一灯大师就显得坐立不安,几次想逃跑,终究不敢。
欧阳锋的蛇奴和传人欧阳克已死,所以五绝只有西毒形单影只。
少林寺来了几个和尚,衡山派来了几个长老和弟子。
此外还有密宗传人也派人恭贺华山立派。剩下的就是一些不入流的小帮派,单纯凑热闹来了。
洪七公道:“别看华山派新建,林掌门掌派有方啊。”
附近的人深以为然,只看这次论剑大会,这么多人,华山却办的井井有条,没出乱子就可见一斑。
黄药师身后是他仅存的三个弟子,这次来华山意外看到小徒弟冯默风,他心里又喜又悲。
陆乘风和冯默风因脚疾,也是坐着的。
其实众人都不知道林焕为何在此时建立门派,他们和林侍女的想法一样,想建早建了,怎会等到这时候。
只有和林焕一起看过上官婉儿墓志铭的梅超风才隐隐约约知道原因,因为那句:千年万岁,椒花颂声。
林焕最大的愿望,是希望有人能记得他师父。
一队华山弟子端着托盘成群结队入内,给众门派案几上吃食茶水,他们还特意注意给少林寺和一灯大师那桌上的素斋。
东道主如此妥帖,众人皆是心满意足,一边欣赏松桧峰的美景,一边闲谈关于天下第一和华山派的事。
辰时一刻,清脆悦耳的钟声响起,在场众人为之一肃。
随后是三声雕鸣,只见天空中三个黑点越来越近,破空之声阵阵。众人仔细一看,那竟然是三只巨大的黑雕,脖子有一圈金羽。
三雕落在正前方的座位前,林焕一行五人转身面对江湖群雄。
“让大家久等了。”林焕向众人施礼。
“不久不久,林掌门有礼。”群雄纷纷起身行礼。
林焕介绍道:“这是我古墓派掌门,也是我师姐。”
林侍女道:“诸位好。”
众人面面相觑,呆了一下才赶紧还礼,想不到古墓派掌门竟是一位女子。
林焕挥挥手,三雕振翅高飞,他道:“大家坐吧。”
等众人坐好,林焕朗声道:“欢迎各位武林同道来华山参加敝派立派大典,不胜荣幸……”
这些客套话很烦,但必须要说,方显礼数周全。
林焕三言两语说完,然后进入正题:“此外,就是第二次华山论剑争夺九阴真经的归属。”
来华山的很多人都是为九阴真经,他们竖起耳朵仔细听林焕说话。
“二十五年前,第一次华山论剑,分出五绝以及天下第一,当时我们约好,二十五年后再战。”
林焕扫视在场众人,继续道:“不过这第二次华山论剑的比试规则稍有变动。”
欧阳锋性子急,插嘴道:“什么变动?”
林焕顿了一下,没计较他的无礼,和死人计较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