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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胤五番掠行,终于在山头处看到顾斌身影。

此时他正坐在一棵树下的秋千上。

他手中夹着香烟,但好像一口都没吸,烟灰存了很长一段没有落下。

伏胤褪去凌空之势落于地面,静待顾斌开口。

“才来?我等你很久了。”

见伏胤来到,他这才将手中香烟放到嘴边。

他起身靠在树上,与伏胤面对面相望。

“无量天尊...”

伏胤稽首行礼,顾斌摆手制止。

“停,你们道人朗诵好像有祝福之意吧?说说,都是什么?”

“福生无量天尊,可渡人、解厄、救苦。

即,福生无量天尊,福生无量渡人,福生无量救苦,福生无量解厄,渡人无量天尊,功德无量天尊。

既,福生无量,福寿无量。”

顾斌一脸惊愕的看着伏胤,无比头疼。

伏胤说了一大堆,他一句都没有听懂。

但不管是什么意思,他都不希望自己被道人祝贺。

顾斌颠了颠手中的宝刀,抬手掷给伏胤。

伏胤抬手接过,十分疑惑。

先前还痛下杀手,为何眼下又轻易将宝刀交出?

顾斌看出伏胤心中疑惑,无奈的笑了笑。

他的脸上满是沧桑,似乎已经很累了,很想找一个借口隐退江湖。

“先前那一刀杀不死你,那我就真的没法打败你了。所以...”

他一口将手中香烟吸净,继续说道。

“所以为了我的小命,不得不丢盔卸甲咯。”

伏胤不认为这是真正的原因,所以没有说话。

顾斌虽然是一境,但境界是不重要的。

即使是一境,只要修炼到极致,也可凭真气修为对抗灵气修者。

顾斌仰头看向夕阳,他的意识飘向远方。

二人沉默的伫立在山头,良久没有开口。

直到一片云朵将夕阳遮住,顾斌才有所动作。

他拿出两根香烟,丢给伏胤一根。

“你拿了我的宝贝,陪我说说话吧,我已经很久没有很平静的谈话了。”

伏胤将香烟接过,捏在手里,犹豫着要不要点燃。

最后,伏胤还是将香烟点燃,但只是含在嘴里,并没有吸。

“你和沈念是认识的吧?”

“嗯。”

顾斌点头,轻云淡的回了一句,就好像完全不在意一样。

可他脸上的表情却截然不同。

顾斌不说话,伏胤便继续发问。

伏胤试探的问道。“是友人?”

“朋友?这个说法不准确,但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复杂。”

“当真?”

伏胤有些诧异,内心开始好奇起来,老板娘和这位刀客的事情。

刀客轻轻看了伏胤一眼,显然是看出伏胤心中所想。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十几年前,我还是一个无情的杀手,只要有人交钱,我什么事情都去做,什么人都敢杀。”

这话让伏胤愈发困惑,越来越好奇。

按理来说,如此脾性的顾斌,是不会和性格温柔的沈念有所交际的。

老板娘今年应该有三十五岁岁,仍然目光清澈,十分温柔。

举止谈话之间就可以感受到她的母性。

这般柔和的女人,是怎么认识冷面无情的杀手的呢?

伏胤看着刀客,实在是想不明白。

其实伏胤并不在意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顾斌想要以一次谈话作为宝刀的报酬,伏胤便要进入交谈的状态。

顾斌朝商店那边看了好一会,最后点燃了一根香烟。

吸入的烟雾,仿佛让他回想起悠远的记忆。

最后,他转向目光,继续看着伏胤,阐述起十几年前与老板娘相遇的事情。

“我和她第一次见面,是一天夜晚,那时候我刚杀完人。”

伏胤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那个时候,我已经杀了很多人,当时有很多人雇佣我,有的是为了报仇,有的是夺宝等等,总之,他们有很多理由杀人。”

他深深吸了一口香烟,吐出浓浓的烟雾。

“我也见到过无数人临死之前的表情,有的求情,有的憎恨,还有疑惑的。”

“那沈念,是你要击杀的目标?”

顾斌摇摇头,否认伏胤的猜想。

“那个时候,我认为人都是邪恶的,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我也是那样,为了钱,选择了杀人。”

伏胤明白他所说的意思,正直年轻的他所接触的环境,导致他认为世间所有人都是那般邪恶。

“在我刚领取完佣金的时候,我录了一条小河。那时候,她就站在桥上,望着河面发呆。

我的余光扫过她的侧脸,她的容颜简直令我震惊,我从未见过这种美貌。”

顾斌又深深吸了一口香烟。

“我看的入迷,忍不住的靠近了几步。

但是她听到了我的脚步声,这令我诧异,因为我从未失误过。

就这样,我们的目光对视起来,也就是对视,让我察觉出沈念有问题。”

伏胤想了想,既然是对视发现的问题,那问题的显现,一定是在眼睛上。

“眼神?”

“嗯,她的目光十分清澈,但又十分悲伤,而且绝望。

我见过无数人的眼神,能够轻易的通过眼神读懂他们的想法。”

他吸光手上的香烟,丢掉之后再次点燃一根。

仿佛不吸烟就无法讲述这个故事。

“那她是什么眼神?”

“我看到了她在寻死。”

伏胤一惊,刚刚见到沈念的时候,她笑意盈盈的,看上去很幸福的样子。

实在是想不明白这样的一个人居然会轻生过。

“我和她打了个招呼,然后聊了起来,她没什么戒备心,所以我很轻松的得知了她的事情。”

他将再次点燃香烟放在嘴边。

“她一个弃婴,是被一个道长长大并抚养长大的。

但道观极其清贫,十六岁的她不想给道观添麻烦,便决定离开道观,独自生活。”

他大口大口的吸着香烟,吐出浓浓的烟雾,但好像香烟也不能麻醉他的思维。

“规划虽然是规划,现实总是会发生一些意外,来打破规划。

她离开道观之后,认识了一位比他大五岁的男子。

那个男生的家庭条件还算可以,衣食无忧。

他和她在一起的日子里总是充满欢笑和关爱的,这也就导致了她成为了一个善良的女孩。

不,应该说是她定义了善良。”

顾斌停顿几息,继续讲述。

“那个男人点燃了她寒冷的世界,她也决定要把这份温暖献给世间的每一个人。

她不希望任何人受到苦难,所以她决定,要修行医术。”

听到这里,伏胤有些触动,但也有些困惑。

修行医术需要的代价很大,可年纪轻轻的沈念,又是哪里来的积蓄,供她学医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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