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胡闹,还请国公爷宽宥。”
就在这时,赵文渊突然风尘仆仆地大跨步走了进来。
他先是瞪了赵予安一眼,接着便恭恭敬敬地朝定国公行了一礼。
定国公没有应声,只是蹙眉望了望赵文渊。
“这位便是予安的父亲。”
大长公主最先反应过来,她伸手捏了捏定国公的手心,然后笑盈盈地免了赵父的礼。
赵父和赵母,之前都曾去过大长公主府,故而大长公主也是识得他的。
赵文渊不卑不亢地直起身,嘴上说着讨饶的话,但身形却还是下意识地挪动了一下,将自己的宝贝女儿护在了身后。
与柴家的这门亲事,本就门不当户不对,赵文渊心明如镜。他早就料到定国公不太能看得上他赵家,只不过,他不曾想到,定国公居然一边应下这门亲事,一边又想为难自己女儿。
大约是赵父下意识的动作,让定国公微微有些诧异,他没有再多言,只是冷哼一声,闷头坐下喝茶。
大长公主惯是会圆场的,她一边拉着定国公的手,悄悄安抚着,一边朝自己儿子使眼色,一边又笑眯眯的同赵家父女打着趣儿。
赵予安也不是那等没有眼力的人,她心知,这是大长公主在给双方台阶下,因此,她也没再纠结,只端端正正地坐下,小口抿着茶,再时不时的应对几声。
“对了,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予安和婉凝,怎会一起被那歹人给捉了去?”
见气氛好了起来,大长公主突然话锋一转,问起了赵予安今儿被掳一事。
大长公主虽然喜欢赵予安,也有意同赵家结亲,可她还是有些担忧,唯恐赵家惹上了什么麻烦,再牵连到定国公府。毕竟……柴家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闻言,赵予安也没多犹豫,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她一介普通的商户之女,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又能得罪什么人?
“此事……或许同我有关……又或许……”
慕婉凝蹙眉抬眸,眼神在定国公身上扫了扫。
“同柴家有关?!”
大长公主心中一惊!她原以为是赵家得罪了人,没成想,这事居然又是冲定国公府来的!
“只怕是这样的!”
一旁久未吭声的柴瑾煊接话道。
能同三皇子扯上关系的,又怎么可能会是区区赵家?只怕是……
“母亲,您可知柳贵妃的来处?”
柴瑾煊再次开口道。
“柳贵妃?此事同三皇子有关?”
不愧是母子连心,大长公主一下子就猜到了自己儿子的话中之意。
若此事当真是同宫里的那位有牵扯,那赵家今日被闹了这么一场,当真是无妄之灾了。
大长公主目露迟疑,有些皇家秘辛,着实不方便当着赵家人的面说。
“只是道个出身,无甚大碍。”
就在这时,一旁的定国公,突然开了口。
闻言,大长公主心口一松,沉吟片刻后,才将柳贵妃的出处,娓娓道来。
“说起来……这柳氏的出身,倒着实不大光彩……”
每每提起那个妖妃,大长公主总是满眼掩饰不住的嫌弃。
柳贵妃本名柳如烟,据说原本是江南富商所养的扬州瘦马。因其身形娇小柔媚,又擅歌舞,偶然间被京城中的一位达官贵人看中,花重金买下她,将她带来了京城。
后来,在一次宴会上,她以一曲“莲花舞”震惊四座,因此出名。
所谓“莲花舞”便是她轻踮脚尖,立足于莲花花蕊之上,轻纱曼舞而不落。
此一舞,便让柳如烟在京中有了些名气。
只是不知为何,忽然有一日,一顶华丽的八人大轿,将她接进了皇宫,自此以后,她便成了皇宫里人人敬畏的“柳贵妃”。
这些事情,一般人是不知情的,可从小深得先帝宠爱、自幼在皇宫长大的大长公主,又怎会不知?
“柳贵妃既能进宫,想必……定有贵人引荐,要不然,就凭她这般不堪的出身,又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进的了皇宫?”
关于柳贵妃的事情,柴瑾煊过去倒是曾听人提过一嘴,只不过,其中内情,他却是不知道的。
“这……本宫倒确实曾听人说过,只不过……”
大长公主犹犹豫豫地看了一眼慕婉凝,而后咬紧了嘴唇,没再说下去。
“公主但说无妨。”
慕婉凝心神一动,心底隐隐约约有了猜想,她搂紧儿子的手,微微有些收紧。
“本宫听说……是……是慕将军引荐的……”
大长公主迟疑片刻,终究还是咬咬牙,脱口而出。
果真如此!
慕婉凝心口一滞,一股浊气堵在胸口,下不去,吐不出。
“父亲一生戎马,从来不曾听说他有流连花丛之时,为何……为何……”
慕婉凝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尽管她早在几年前就被慕家放弃了,可她心底……还是期盼着她的家人,能平安顺遂,无愧于天地、无愧于黎民百姓的。
这是身为将门之女的胸襟,除了小情小爱,慕婉凝骨子里,还是有一腔爱国的热血的。
“小婶婶不必忧虑,或许……慕将军也是为他人蒙蔽,又或许,是旁人借了他的名义,做出这等献媚讨好之事。”
赵予安虽然不懂皇家的那些弯弯绕绕,但她相信,能教出慕婉凝这么果敢坚毅的女儿的人,不像是能做出这种,用美女魅惑君上之事的人。
闻言,慕婉凝苦笑一声,没有立刻应声。她或许是不了解她的父亲,可她了解朝堂。有些事……即便是她父亲不愿,但也不得不随波逐流。
“娘亲,你嘞疼我啦!”
脆生生的童音乍然响起,打破了厅中的静默。
慕婉凝吓的赶忙松手,然后低头,迅速察看起自己儿子来。
高座之上,大长公主和定国公夫妇二人,默默地交换了一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