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里等等王爷，他今日饮了酒，不宜吹风。”云初开口，声音淡淡的，她还是心软了。
她想，反正这里离王府也只需小半个时辰，她如果把马车架走了，顾若萧怎么办，他的伤才好，今日又喝了那么多酒。算了，还是把马车留给他吧。
她倒是忘了自己也受伤了，还是顾若萧亲手伤的。
刘全一愣，他朝云初身后看了看，没见到王爷，不禁开口道，“那王妃您呢？”
“我想走一走。”说罢，云初越过马车往前走去。
刘全站在风中有些凌乱，王妃不等王爷了吗？
云初往前走着，走着走着，周围的景致悄然变化，街道渐渐热闹了起来。
今日正值十五，圆月高悬，银辉洒满人间，给夜色平添了几分温柔与祥和。大街小巷，无处不洋溢着过节的气氛，店铺门前挂起了五彩斑斓的灯笼，交相辉映，将夜色装点得格外喜庆。小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而在一旁的河道上，水面波光粼粼，映照着两岸灯火阑珊的美景，更添几分诗意。河面上，缓缓飘荡着一盏盏精致的河灯，随风摇曳，宛如点点繁星落入凡间。
她寻了个台阶坐了下来，她拍了拍身侧，“莫寒！”
她一直知道莫寒跟在后头，所以她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全。
下一秒，莫寒便坐在了云初身旁。
“你看，那些河灯真美。”云初轻轻地开口。
“我和若萧也曾经一起放过。”她的嘴角勾了勾，好像陷入了回忆里。
“王妃。”莫寒有些不忍。
“前年的八月十五，我们还在小院一起过中秋吃月饼呢。
去年的时候，我正在昏迷。
今年。。。”
云初停了下来没有说话，她的目光放空地投向河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之后莫寒开口道，“今日之事，王爷一定是受了蒙蔽才会那样做得。”
“我知道，我没有怪他，他没有错，只是他不记得了，不记得我。我只是觉得很难过。”云初的声音凉凉的，让人觉得悲伤。
“那日王爷刺伤你，定也不是故意的。”莫寒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替王爷解释一下，她不想看到两个人相爱的人之间有误会。
“莫寒，我曾经跟你说，我做过一个梦，梦里也有一个莫寒。其实那个梦里，我是个坏人。在那个梦里，我勾结顾城杰，谋害了圣上。所以身为皇叔的顾若萧，他恨我。”云初艰难地开了口。
“王妃，那只是梦！”莫寒急道，她终于明白那日王爷说的勾结、谋害是什么意思了。
“或许吧。”云初苦笑着。
顾若萧一天不想起记忆，那自己就是他记忆里勾结谋害、十恶不赦的坏人。
她觉得自己有点支撑不住了。才三天，三天而已，为什么自己竟然想要放弃了呢。自己怎么这么没用，她满心难过。
很久之后，她听到身旁的莫寒说道，“小姐。”她用得尊称是小姐。
“属下觉得，您在这段感情里，爱得太卑微了。”
云初的心颤了颤，泪意上涌，她轻轻地开口，
“他的喜欢是我等了好久好久才等来的。
我曾经不止一次得想，如果有一天他不喜欢我了，我能受的了吗？
虽然我一直告诉那些姑娘要有抽身离去的勇气，可是我真的接受不了。
或许，最先心动的人往往输得最惨。”
她们在河边坐了很久很久，久到人群开始消散，灯光也渐渐地弱了。
“王妃，我们回去吧，夜深了，起风了。”
“好。”
顾若萧在大殿上站了许久，等到他回过神来得时候，殿中只剩下他和赤乌了。
走到二重门时，他惊讶地看到王府的马车还在那里等着。
刘全跳下了马车，笑呵呵地说着，“王爷，您可算出来了，王妃让属下在这里等您，说您喝了酒不能吹风。”
“她呢？”顾若萧下意识地问道。
“王妃先走了。”刘全有些疑惑，王妃自己先走没跟王爷说吗。
顾若萧上了马车，一路无言。
入了府，在书房坐了有半个时辰的顾若萧喊道，“赤乌，去查下，叶星晨、云初的关系，还有叶家。”
站立的赤乌一愣，他思考了片刻之后开口道，“爷，您真的都不记得了吗？”
顾若萧抬头看他。
“如果您想知道为什么王妃那么讨厌叶家，属下可以告诉您，或者说每一个暗卫基本都知道。”
顾若萧怔住了，每一个暗卫吗。
于是赤乌便开始讲述。
“叶家并没有养育王妃十几年，实在要说的话也是不管不顾十几年。王妃很小的时候，便跟着母亲居住在叶家别院。就算是她八岁的时候，母亲过世，叶家也没有把她接回京来。她是十五岁的时候才回到京城叶家的。
临川的庆功宴上，叶家二小姐和大夫人给王妃下了药，那个时候王妃身上还有跟皇室的婚约。如果被发现，那便是死罪。王妃是拿着簪子划伤自己拼死逃了出来，是您救了她的。
后来这件事情叶家并没有怎么处置罪魁祸首，只是关了半宿祠堂。第二天王妃闹着要跟叶家断绝关系，被叶老爷家规处置打了二十大板。
后来王妃深陷囹圄的时候，叶家为了撇清关系，是叶老爷亲自到牢里让王妃签字脱离叶家家谱的。
而且王妃之前身上的毒都是叶家大夫人下的。
所以叶家根本就不是人，王妃根本就不想见他们。
所以，王爷，今晚的事，相当于把王妃的伤口剥开，再捅上一刀又洒上了盐。”
赤乌每说一句话，顾若萧的脸便沉了一分，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她为什么会入狱？”
赤乌抬头看向自己的主子，“因为北域三皇子勾结大晋内贼的设计陷害。不过也因为如此，出狱后，王妃便再也跟叶家没有关系了。她变成了云初姑娘。”
“云初。。。”顾若萧低声念着。
沉默了半晌之后，赤乌见自己主子没有再说话，便退了出去，在门外守着。
这一夜很多事情，顾若萧并没有想清楚。
第二天上午，云初没有出现在书房，顾若萧已经无意识地看了好几次书房门口，都没有看到云初的身影。
顾若萧想，她应该是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