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年跟随南箫步入太极殿内,目光轻抬,朝端坐在书案前的当今天子看了一眼。
“卑职参见陛下!”
云澹朝南箫递了一眼,后者转身走了出去。
等殿内只剩下二人时,云澹起身径直走到祈年面前。
“可知朕为何要见你?”
祈年垂下眼帘,沉声道:“卑职不知。”
云澹冷哼一声:“一个卑贱的奴才也敢肖想天上的明月,祈年,你好大的胆子!”
祁年眼眸微垂:“长公主是卑职的主子,卑职只想忠心耿耿伺候在主子身边。”
云澹目光深冷的盯着面前的少年,心里有些后悔,从他私自出现在长乐宫那日就该就地处决了他,如今他已经得到了淼淼的信任,若直接将他杀了淼淼怕是会生气。
沉思片刻,云澹冷声道:“从今日起你重新调回宿卫营,朕会安排其他职务给你,长公主那边你就不必再去了。”
祈年攥紧了双手:“陛下,卑职是长公主的贴身暗卫,此事还需经过长公主的同意。”
云澹冷笑道:“呵,朕还做不了你的主?”
“卑职并非此意,可若卑职就这么调离的话,长公主必然会询问此事。”
云澹冷冷瞥了祈年一眼:“朕会亲自和她说,南箫!”
门外值守的南箫转身走了进来。
“带他回宿卫营,安排一个远离京城的职务给他。”
祁年蹙眉,抬起头看向云澹。
“陛下,卑职恕难从命!”
云澹眼眸微眯,眸光深冷的盯着他。
“你敢抗旨?”
祈年躬身匍匐在地:“卑职是公主的人,此事需长公主亲自定夺!”
——
长乐宫
云乐和宿卫营的几名属下正在书房议事。
“皇陵渗水一事工部那边还在调查,皇陵附近有一条暗河,持续暴雨有可能引起地下河水上涨这才出现渗水现象。”
云乐勾唇冷哂一声。
“皇陵建造之前都是由钦天监勘探了地形,再由工部施工建造,选用的也都是老工匠,这种工程怎么能出现如此大的纰漏?陛下那边怎么说?”
“陛下今日委派了温少师督促此事,说来也巧,江陵那边连续下了半个月的大雨,前几日沧兰江突然决堤造成大量田地房屋被毁,此事竟和皇陵渗水前后相差几日,京城最近有传言说今年各地涝灾严重,皇陵渗水便是上天的启示,怕是会有更大的灾情出现。”
温溯白在青云山清修多年,又在钦天监领了职务,皇陵渗水关乎风水布局,请温溯白负责此事倒也合情合理。
云乐陷入沉思,今年的雨季的确比往年提前了不少,南方几个州府本就是雨水充沛的地方,若连续下半个月的大雨必然会发生涝灾,大水之后必有大疫,若这场洪水不能及时控制怕是后面还会有更严重的灾情出现。
“可查清楚是谁在京城散布的这些消息?”
张副将道:“据说是东城外一处破旧的寺庙内最先传出的,那座寺庙荒废已久,平日偶尔会有来往行商的客人遇到雨天时前去避雨,有人无意间在墙壁上发现了一句谚语,至于是何人留下的无人得知。”
“谚语说的什么?”
张副将支支吾吾不敢说,云乐冷冷瞪了他一眼。
“嗯?”
“回禀公主,谚语说的是高山之上起妖云、泥鳅跳、雨来到,紫微倒挂兵劫起,天罚人、逃不掉!这谚语妖言惑众,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云乐心里暗自冷笑,皇家乃是云姓,紫微乃是皇权,这已经不是暗示而是明示。
背后之人趁着洪涝灾情之际制造恐慌,目的就是想让大明内部彻底动乱,这个人的野心要通天了。
张副将等人离去后,云乐喊了一声祈年,发现他竟然不在。
“祈年呢?”
另一名暗卫回道:“半个时辰前陛下召见了祈侍卫,人还未回来。”
云乐眸光微沉,立刻起身出了长乐宫。
她一路来到太极殿,便看到祈年正在受杖刑。
少年笔直的跪在汉白玉地面上,一名侍卫正举着行刑的棍棒狠狠敲在他的后背,玄色的衣服料子上湿了一大片,鲜血顺着轮廓分明的背脊缓缓流淌,地面上已经沾染了大片血迹。
“皇兄!”
云乐收回目光,径直朝坐在大殿门口的云澹行了一礼。
云澹看向云乐道:“淼淼来的正好,这狗奴才胆敢违抗朕的旨意,养不熟的狗就要及时丢弃才是,朕决定重新给你换一个更听话的暗卫如何?”
“皇兄如此生气,可见定是祈年说错了话,若真是如此这杖刑倒是受的不冤枉。”
祈年缓缓抬起头朝云乐看去,她站在云澹身边巧笑嫣嫣,眼神从未落在他的身上。
他奢望什么呢,陛下惩罚一个奴才,即便是打死了也不为过,长公主又怎会为了一个奴才与陛下闹得不愉快?
云乐话锋一转,道:“不过,祈年毕竟是臣妹的人,手里有几件事还需他亲自去处理,若真将人打死打残了,臣妹这边一时还真没人能尽快接手,皇兄可否看在臣妹的面子上,姑且就饶他一命。”
云澹自是听出云乐是想为祈年求情,左右不过是个奴才,他身为帝王岂能因为吃一个奴才的醋让云乐瞧低了自己?
“行了,停下吧。”
“是!”
侍卫立刻停了下来,祈年感觉整个后背火辣辣的疼,他强撑着意识望向云乐,紫色的瞳孔在阳光下闪着奇异的光彩。
云乐斜睨了他一眼:“陛下胸襟广阔饶你一命,还不叩谢皇恩?”
祈年朝云澹叩首行礼。
“多谢陛下不杀之恩。”
云澹朝身旁的云乐看来。
“此人还需送回宿卫营好好调教一番,你身边该换个人了。”
云乐点了点头:“皇兄说的是,如此不懂规矩之人的确不适合留在身边。”
祈年面色瞬间苍白,眼底满是哀求的望着高高在上的女子。
“公主,奴一切都听公主的,求公主莫要……莫要赶奴走。”
云乐冷声道:“你先下去,此事本宫自会定夺!”
祈年抿了抿唇,看着她冷漠疏离的目光,此时此刻竟觉得身体的疼痛远不及心里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