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的路上已经想到了一个极好的法子反杀丁瑕瑜,和她背后的人,前提是为玉得和他一起,欺上瞒下。
为玉这人,你与她商量,她只会反客为主和你对着商量,所以,的直接拽着他上贼船。
谢双看了眼震惊非常的为玉,知道话已经起到作用了。
任何在北地经历过战乱的百姓,提着西戎二字,骨子里面都是提防仇恨。
足够了。
一会儿他开始唱戏,为玉定会配合。
现在就让她脑袋瓜子多转转。
能被丁瑕瑜放在身边的人,绝对蠢不了。
朱崇升今日最重要的事,就是见谢双。
有件事要与谢双确定清楚。
你谢双要不要当北地看门人?
要就授官职,将虎符赐给他。
不要,就安排别的人顶替他的位置。
而且,谢双必须从北地离开,否则,有他这个在北地颇有威望的人长留不走,对新调派过去的将领太过有威胁了。
边塞之地的百姓军队,都是不认君王,只认庇佑他们的一方将领。
朱崇升看谢双走进来,再看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子,这女子他在谢春和那头见过。
这是做什么?
“陛下,臣有要事要启禀。”谢双拱手跪下。
为玉跟着跪下磕头。
“???”朱崇升抬抬手,让他起来说话,“有什么就说,你我君臣不必如此客套。”
谢双并未起身,毕竟他接下来要说的话,足以让他重新跪下,外加磕头说个陛下息怒。
一改往日气定神闲的性子,语气急促起来。
“陛下,臣的人秘密探到,西戎人已开始再次大规模集结,不日就会朝着北地卷土而来,且最近北地藏在西戎的细作,活动得愈发显眼。”
西戎两个字一出,朱崇升眼神肉眼可见的一变,“西戎还敢来?”
大齐与西戎打了五年,两边都是劳民伤财,谁还打得起?
西戎的大将已尽数被谢浮光斩杀干净,这也是他对最后一战惨烈胜利的疑惑之处。
对面是一群龙无首之姿,北地三个大将镇守,为何就变成了那般光景?
多少年才能出一个谢浮光?
谢双看朱崇升神情有了松动,知他缓过劲头,才继续说:“臣还查到,北地有人通敌。”
这话直接逼得朱崇升起身,真是没想到能从谢双嘴里说出来,“杀了就是,你还来给朕说什么?”
你不是杀伐果断吗?一个耳光惹得京城簪缨世家都不敢在你跟前跳大神!
“不是不杀,乃是因为,通敌之刃是宁家党羽。”谢双和朱崇升四目相对,“此人对外宣称,她是十五年前宁家灭门案逃出来的宁家血脉。”
宁家血脉四个字惹得朱崇升表情尤为精彩。
谢双大喘气了下,感觉朱崇升要骂他了,才再度张开,“陛下也知道此人,正是丁瑕瑜。”
“张争鸣的姨娘?”朱崇升对平阳侯府家的热闹还是很关切的,“什么意思,你给朕说清楚。”
跪在地上的为玉心都差点跳出来。
谢双这是要做什么?
国公府耗尽心力遮掩的秘密,就被谢双嘴皮子一翻全抖搂干净了。
还有她自己的谋划,也要被谢双打乱。
谢双的声音还在继续。
“臣查到,北地最后一战,乃是丁家商号和西戎人狼狈为奸,此战本应是大捷,偏偏最后变成惨胜,还让谢浮光,张争鸣下落不明!一切都是丁瑕瑜谋划。”
曾经谢与归拼命隐瞒的一切,此刻被谢双清清楚楚说了出来。
朱崇升原本不想多追究,现在听着谢双嘴里的话,慢慢地站了起来。
“丁瑕瑜不是救了浮光、争鸣?怎么变成……”
谢双正色地说:“不就是丁瑕瑜的出现,导致了平阳侯府惨剧?丁瑕瑜对外已说,当年宁家的倾覆,是平阳侯府倒戈,因此,复仇必先动侯府。”
朱崇升脸色再度一变。
谢双从谢与归的嘴中已知道,朱崇升依旧对宁家案一个字都不提,不管谢家父子如何逼问,甚至拿出先帝遗诏说事,也只是震怒,震怒后,就没有多余的解释。
都到这种地步,还不肯说,那就不说呗,还能拿着刀威胁你个天子了?
谢双神情严肃:“陛下,北地百姓对宁家多有崇拜,一直都不满陛下对宁家的所作所为,丁瑕瑜如今说她是宁家遗孤,到处召集宁家党羽,不臣之心惊天动地!”
反正让朱崇升知道因为他一直不敢告诉所有人真相,现在丁瑕瑜要通敌为宁家复仇就足够了。
宁家在武将、在北地心中是光芒万丈的存在,可在一国之君眼中,什么都不算。
谢双:“陛下,眼下北地到处谣传,宁家倾覆是平阳侯府倒戈,还有国公府熟视无睹导致,现在北地对张、谢两家很是怨怼,臣已经压不住了。”
这的确也是他在北地一直都在做的差事。
北地一直都有一股反朱崇升的势力存在,偏偏每次蹲点一抓,都能和宁家扯上干系。
谢、张两家当年可算是宁家副将,因此都心照不宣的袒护,要保住这些人的命,他也不能多说什么,毕竟他也信谢,得了不少国公府的好处。
谢双再度拱手,朝着朱崇升一拜,说:“陛下,这次臣算是从北地逃出来的。”
随便查,他和安哥儿大半夜策马离开随便查。
“最后一站殉国的将领众多,臣和谢浮光的人都折损干净,如今北地许多将领都帮着丁家对臣欺下瞒上,还请陛下早作决断。”
这是比真金还要真的话,除开他身边的心腹外,谢浮光、张争鸣所有的心腹干将都折损得干干净净。
“丁瑕瑜是宁家遗孤?”朱崇升问,又似乎在自问,“丁瑕瑜是十五年前宁家的遗孤,那个小姑娘?”
谢双点点头,这话谁听了瞪眼震惊,“她是这样恐吓臣的,只是谢家却告诉了臣,丁瑕瑜不是。”
朱崇升心突突跳,刚刚觉得震惊,现在觉得刺激,“不是?什么意思?你起来说。”
此刻的为玉彻底明白了谢双的刚刚在门外的意思。
要她成为被京城皇权认定的宁家遗孤,如此一来,丁瑕瑜那边才能成不了气候。
谢双没说话,只是余光暗示朱崇升去看跪在他后面的为玉。
现在就看你的表演了。
你最好给我配合点。
咱们在保护国公府这件事上,至少都是一致的。
既要保护,那边就得有牺牲。
你我都要有这等觉悟才行。
朱崇升的目光慢慢落到了为玉脑袋上,又看向谢双,“你是说……”
谢双很轻地嗯了一声,目光落到为玉慢慢抬起的脑袋上。
朱崇升声音响起,一字一顿问看向她的为玉,“你、到、底、是、谁?”
为玉望着朱崇升,已经没有时间给他犹豫了,若不能一气呵成,那么后面再承认,朱崇升就可以选择不信了。
“小女是宁家幺女,宁为玉。”
朱崇升堪比被雷击中,直愣愣站在,望着跟前的为玉,好半天都没回神,甚至呼吸都屏住了。
宁为玉……
“好一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朱崇升呢喃,“还有谁活着?”
谢双回答:“不知道。”顿了顿,又看为玉:“还不告诉陛下,丁瑕瑜来找你做什么?”
紧闭的殿门外,贾公公亲自守着,瞧着有官员来求见,赶忙走了上去,赔着笑脸将人请走了。
又望着紧闭大门,眸光似在思索着什么。
等着离开大内,已经是半夜三更。
为玉揉着脑子靠着马车壁,再度回忆刚刚在朱崇升跟前亦真亦假的话。
她咬定自己身份是宁家遗孤,是谢家救走了他,丁瑕瑜来京城是为了找寻她的下落,希望她跟着回北地。
至于通敌一事,她也和谢双一唱一和让朱崇升应该是相信了。
谢双:“这事儿不能欺瞒国公府,一会儿实话实说,我不是谢家人,你要报谢家恩,这件事你我二人承担足够。”
为玉:“你是想如何?”
谢双:“不清楚,还得想一想,你呢?”
为玉:“京城周围肯定有丁家集结的力量,就是不知道有多少,京城之中丁瑕瑜也安排了许多眼睛。”
她将迟迟的事说了出来,“丁瑕瑜大概是想利用我,去博得国公府的帮衬,留着我,也是想要以后以主仆情谊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谢双:“我的人已经探查到,丁瑕瑜在北地收拾,准备离开了。”
为玉:“西戎真的有异动吗?我听说有一份北地藏在西戎人的细作名单,你们一直都在找。”
谢双点头,“看来国公府很信任你,只有谢浮光知道这份名单到底有谁的名字,包括联系方式,这是真的存在的,谢浮光也派了新的人去顶替死掉的人。”
他是在谢浮光“死”后,派遣了他培植的暗卫重新打入了西戎内部。
就这个消息,他足足配上了一支精锐的暗卫小分队。
“你明知道,你还来京城?”为玉咋舌。
谢双:“我走了,丁家到底要做什么才能够看得清楚,我侄儿也在北地,不管丁家和西戎人说什么做什么,百姓都不会信他们。”
“只要北地有异动,你必须立刻以真正宁家血脉的身份,让京城周围所有的宁家党羽停手不可再乱来。”
十五年能够做的事情太多了。
天知道京城周围到底有多少人了。
为玉嗯了一声。
“你是不是还想和我说什么?”谢双觉得他看人还是很准的。
为玉:“谢浮光活着的消息,是我捏造的,我想要国公府因此去紧咬丁家商号。”
他不想骗谢双。
谢双:“现在种种,都说明谢浮光可能没死,他手里的名单,西戎人一直都很想要,留着他,还可以胁迫国公府帮忙。”
为玉嗯了一声。
谢双看他,“谢浮光一定活着,对不对?”
为玉愣了愣,突然反应过来,谢双是在让她给个安慰,“一定,他很好。”
谢双握着茶盏,“我能好奇个事吗?”
“不能。”为玉拒绝。
拒绝没用,谢双诶了一声,露出点八卦模样,“你为什么不选谢浮光呢,以后就是国公夫人,反而去选了谢三,你还很聪明的。”
为玉:“大公子人很好,不过太野了,京城谁不怵他,他的婚事没人能做主,只能规劝,谢三要好说话些,再则,我和大公子年岁差的太多了,我和谢三和啃糖呢,大公子已经出去打架了。”
马车停下,为玉看弯腰出去的人,“我能好奇一件事吗?”
谢双:“不建议你好奇我的事。”
他下了马车,抬手要搀着为玉下来。
为玉自个跳了下来,问:“我总觉得,你对我似乎挺保护的,你肯定不是喜欢我,也肯定不是因为猜到了我是谁,而且,我总觉得……”
为玉抬起手,遮住了谢双半张脸,“你的眼睛,我好像见过。”
谢双不是一般的好看,是五官随便单拿出来都能让人觉得漂亮的人。
谢双朝后退了一步,“你可别害我,一会儿谢三闹起来比他大哥都要人吐血。”
为玉与他并肩进去。
“你还记得当年从谢家把你借走,你被几个人接手过吗?”
为玉脚步顿了下。
有好几个。
不过,这样一说,为玉想起来。
到谢家老宅地界时候,她被交给了一个蒙面人。
“你一直都知道我是北地人吗?”
谢双:“我那时候知道个屁,就知道宗族的人让我去接个人,后面你我没见过。”
他抬手比画了下,“你当时走不动,我说背你,你一个劲摇头,就抓着我衣摆,走得死慢。”
因为为玉的身份太要命了,所以他也是被隐瞒的。
既后面知道了,猜到了,那就不能不管。
帮为玉,也是帮谢家。
“陛下那边今日放过了你,就说明,她对宁家并不是赶尽杀绝。”
为玉接过他的话,“就说明,当年的宁家惨案,很有可能就是先帝遗诏,如今的陛下只是照做而已。”
谢双点点头,“姑且能这样想。”
二人说着话,已经走到了正堂。
见着谢老太太也在,为玉眨眨眼。
谢双:“我先让人回来大概说了下做了什么,你若还感恩我带你回了老宅,一会儿记得有人打我的时候,帮我拦一拦。”
为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