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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两人一路走进村子,远远地就能看到在一片空地上,一群男人汇集在一起,他们光着膀子,只穿着一件裤衩虔诚地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十分安静。

在他们面前,摆放着一个十字交叉的木架子,木架子上面放着一个盆,盆里燃烧着火焰。

姜澪不理解他们这样的行为,于是便走了上去,打算去问他们在干什么,却被两名男子挡住了去路。

姜芯赶忙过去牵住了女儿的手,将其拉到身边,对女儿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随后带远离了此处。

路上,姜澪坐在板车上问道:“娘亲,我不理解他们的行为。”

“他们是在举行求雨仪式,据传言,老天不降雨,是因为他们做错了事,所以老天惩罚了他们,因此他们为求老天宽恕,就举办了这个仪式,虔诚安静地跪在地上,不求到雨他们就不会起来。我们作为外来者,就不要掺和了。”

“可这样的仪式毫无意义,根本求不来雨。”

姜芯停下了脚步,望着干旱的大地,干笑着说道:“谁知道呢?万一就求来了呢?”

姜澪仰起了头,望向了灼热的太阳,不禁眯起了眼:“那他们要跪很久了,我不认为人类能坚持到那个时候。”

“哦豁!我们的小澪这是泛起了怜悯之心了啊!”

“娘亲为何会那么认为?”

“难道为娘猜错了吗?”

姜澪跳下了马车,转身望着还跪在烈日下的男人,道:“娘亲,我想在此处待几天,可以吗?”

“当然可以,但你必须要待在我身边,不准乱跑。”

“嗯。”

于是母女两人就在一处地势较高的山坡上,在可以看得见村子情况的地方扎了营。

每天姜澪都在远处遥望着跪在地上的男人,一到晚上就会有女子过去递过给他们食物,那群男人吃完干粮后会在原地睡觉,等到第二天清晨起来继续跪,一跪就是一整天。

姜芯每天凌晨都会回木屋一趟准备粮食,跪在那里的男人干粮几乎都是她施舍的。

姜芯没粮食了,就会腾空飞行或利用传送阵到其他地方,寻来食物,救济村民。

这样观察的日子,一晃眼就过去了五日。

越往后,那些男人就越坚持不住,经常晕倒在地,然后喝了点水后,继续打起精神跪着。

这一天,一位妇女带着三个孩子慌慌张张地跑到一位晕倒过去的男人身边,喂了男人一点水后,见男人没有反应,着急了起来。

她伸出手指放在男人鼻孔下方,脸上露出了害怕的神情,然后又将耳朵凑到男人胸口听了一会儿后,她趴在男人怀里,呜呜哭了起来。

姜澪坐在地上看着这一幕,叹了口气,深深摇头:“这样下去,他们迟早会一一死去的。”

“是啊!可是我们能做的只有在旁冷漠地看着,无法插手。”姜芯抿了抿嘴唇,她真的很想为此地降下一场大雨,可却是深感无力。

此地不降雨,乃是天意,天意不可违。

天道自然,人们擅自改造自然环境,那就理应承受自然带来的灾难,这便是天意。

姜澪起身,向前走了几步:“那只要让这里下雨就好了,是吗?”

姜芯闻言,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小澪,你难道会降雨之术?”

“我不懂何为降雨之术,但让此地下雨,我能做到。”

随着姜澪的话音落下,她的手中散发出淡淡的白雾,然后慢慢地凝聚成了一朵小小的乌云。

那朵乌云就被她握在掌中,随后只见她手掌往下一翻,再摊开手掌。

刹那间,天空中响起了一声巨响,乌云翻滚袭来,雷电交加在一起,大雨随之落下。

乌云密布,大雨倾盆,打得树叶哗啦啦地响,风声在雨中狂啸。

姜芯隐隐中透过云层仿佛看见了一只大手正在缓缓消散。

姜芯看到了姜澪身上裹上了一层淡淡的白光,将姜澪的身体笼罩起来,使得雨水无法淋在她的身上。

只是风儿甚是调皮,让她的发丝在空中飘飘飞舞。

“小澪,你……”

姜澪依旧在默默地观察着人们的举动,人们在雨中狂欢,在磕头流涕感谢老天的宽宏大量……

她听见了哭声,听见了笑声,也听见了恨意!

她轻轻然走进了人群,仿若一股清风,融入人群之中,只留下一脸震惊的姜芯待在原地。

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雨中。

除她之外,每一个人全身都被雨水打湿了。

渐渐地,她走到了那位死了丈夫的女子旁边,她已经无声了,没有再流一滴眼泪,但也没有露出笑容。

女人就那么静静地守在丈夫身旁,任由雨滴敲打在自己身上。

“娘,你快看,她身上冒着光。”女人身旁的孩童拉了拉她的衣服指着姜澪说道。

女子转过头来,看着这个和自己的大儿子差不多大的女孩。

她看见了姜澪身上散发的微弱白光,雨中别人看不清,但她却看得格外清晰。

她紧盯着姜澪,双眼布满了血丝。

她认定了姜澪并非凡人,而是仙人,只有仙人才能有办法在这个时候拿出粮食出来。

可这仙人实在冷漠得很,对他人的生死置之不顾。

姜澪感受到了女人对自己的仇意,她不理解了,自己什么都没做,为何此人会对自己充满了仇意。

“请节哀顺变。”姜澪的语气很平淡,没有一丝一毫情感在里面。

女人不由得咽下了心中怒气,回头望向丈夫的尸体,咬牙切齿道:

“老天为何如此无情,非得要看到有人死在这里,才肯降雨。”

“天已经下雨了,你丈夫的心愿实现了,你不该高兴吗?为何反而还发怒老天?”

“高兴?呵呵。”女人冷笑起来:“可他已经不会回到我和孩子身边了,你知不知道!他已经不会回来了……”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她仰起头对天诉哭道:“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为何要如此惩罚我们?”

姜澪内心暗自摇头,转瞬间消失在了原地,令在场的小孩惊呼,不过很快两小孩就恢复了平静。

女人所说的老天从一开始就没有存在,自然也就不存在惩罚,女人的发泄,在姜澪看来只是无力的咆哮。

一直跟在姜澪身后的姜芯看见这一幕,脸上露出无语之色:“唉,看来此地不能待了。”

就在姜芯离开后 ,女人发出了茫然的声音。

“咦?刚刚我是不是在和人说话?错觉吗?”

回到屋里,大雨已经还在下,这雨将会持续一周。

“为何而哭?为何而笑?为何而怒?”姜澪问着自己。

“快乐了就会笑,难过了就会哭,生气了就会怒。”姜芯气喘吁吁飞回来推开门说道,她就知道女儿肯定回家了。

姜澪望向母亲,直到母亲气息变得平稳,她才喃喃开口道:“哭,笑,怒是人类表达情绪的方式,我能感受到别人的情绪,可我自身却不曾有过这些情绪。”

姜芯听后心里一痛,她回想起来女儿从婴儿时期开始,就不会哭,不会笑。

当时她还认为女儿将来会是个哑巴,可现在看来,自家女儿拥有广大神通的同时,情感上也有所缺失。

这或许就是代价,可这样的代价为何偏偏降临到自家女儿身上?

姜芯想要抱住女儿,给女儿温暖,可却被女儿一个闪身躲开了。

姜芯有些哭笑不得:“乖女儿,你就不想让为娘抱一下你,抚慰一下你吗?”

“不想。”

姜澪想都没想,直接一口说了出来,狠狠在她娘心上扎了一刀。

“乖女儿,你这话说的为娘心好疼。”姜芯捂住心口,一脸伤心地说道。

“???”姜澪懵了:“娘亲你要哭了吗?”

姜芯拼命点头:“嗯嗯嗯,你不让为娘抱一下,那为娘就哭给你看。”

姜澪轻轻哦了一声,没有作出任何回应,仿佛陷入了沉思。

姜芯抹了把汗,女儿这是真的想看自己哭,还是她对自己漠不关心?

不,自家女儿绝不是冷血无情的人,她只是还小,对感情方面还处于懵懂的阶段。

可是她都已经十二岁了……

姜芯在心里给自己强行解释着,脑袋想的东西逐渐变得杂乱无章。

“不抱了吗?”

姜澪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断了姜芯的胡思乱想。

她微微惊讶,看着自己的女儿不知何时已摊开双手,怔怔地看着自己。

姜芯顿时眉开眼笑,一把将女儿抱在了怀里。

姜澪转动着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她除了可以感受母亲身体上的温度外,就什么都感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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