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127年,金铁蹄踏进大宋朝都城东京汴梁,开封失守,康王赵构泥马渡江,几经辗转逃到南京应天府。由于国不可一日无主,康王赵构在南京应天府,被众臣拥立为新帝登基,改元建炎,成为南宋第一位皇帝,也就是历史上的宋高宗。
虽然北方大片土地被金兵侵略,烧杀抢掠,北方百姓深受蹂躏之苦。但是,作为古都的建康城,却依然是一片歌舞升平的繁荣景象,大宋朝一百多年的空前盛世,并没有因为北方大片土地的沦丧,动摇他牢固的根基。只见大街上,店铺林立,繁华竞逐,游人如织,络绎不绝。
尤其华灯初上,秦淮岸边,灯火闪烁,更是别有一番迷人的景致。这春宵楼,就坐落在秦淮河的岸边,白月光洒满秦淮河水,春宵楼就是最璀璨的一颗明珠。
春宵楼虽说是建康城最大的风月场所,却也是才子佳人的荟聚之地。自唐朝盛世时起,青楼就是文人墨客的聚集之地,很多诗词大家的名作,都是在这些风月场所,有歌女在这里传唱,才流传于世的。
甚至相传,白居易就是自己养歌妓,把他的诗词唱到了妇孺皆知。更有柳永、杜牧将这里视作自己的精神寄托之所在,杜牧的一句“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性名”更是道出了青楼的风雅,还有那柳永“忍把浮名,换了浅吟低唱”,更是将风月描绘的淋漓尽致。所以,这春宵楼,可不是藏污纳垢之所,而是才子佳人诗词歌咏,文采荟萃之地,当然也有附庸风雅的登徒浪子,来这里寻欢作乐,使的这“徙倚云日,裴回风月”的风雅之地,蒙上了一层灰尘。
在人流如织的才子佳人之中,两位均是身材修长,体态轻盈,神情潇洒,儒雅端庄。稍显瘦削,年龄稍长的这位,却是貌比潘安,风姿俊美,眉宇间透着书卷之气,此人乃是右丞相李纲的好友欧阳澈。
另一位虽也是头戴方巾,一身儒生打扮,却是生的体格健硕,剑眉虎目,浑身透着英武之气,眼神中隐含着威武之霸气,此人乃是镇远大将军杨邦义之子杨再兴。
两人一起并肩进入春宵楼,在富丽堂皇的大厅,早有一位学究打扮的中年人,正在等候他们二人。三人一见,杨再兴和欧阳澈赶紧拱手施礼,“有劳少阳先生久等了,我们姗姗来迟,还请先生见谅。”
原来这位学究打扮的中年文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名士陈东陈少阳。北宋元佑元年(1086年),陈少阳出生于颍川一个“自五世以来,以儒嗣其业”的家庭,其先祖颍川名士陈寔,为“颍川四长”之一,以德行着称,曾感化窃贼,留下“梁上君子”的典故。陈寔的风范有着深远的影响力,在其去世后,更是由蔡邕亲撰碑文,记述了他的身后哀荣,拜祭者有千人以上,荀慈明、韩元长等五百名流送葬,三公临奠,可谓无上殊荣。
陈东虽是家境贫寒,十七岁才入学,却凭其勤奋,在徽宗政和三年(1113年)以贡生入汴京太学。陈东洒脱不拘小节,秉性刚直不阿,凭其学识渊博,成为一代文人领袖。
他在朝为官之时,正值蔡京、童贯等人把持朝纲之时,陈东目睹奸臣误国,挥笔写下““山岳遭埋没,乾坤着蔽蒙”的诗句,又在一首咏雪的诗句中,以“人间愁叹之声不忍听,谁肯采摭传说闻达太上家?”抒怀壮志,登高一呼,众文人志士一呼百应,联名太学生上书“今日之事,蔡京坏乱于前,梁师成阴谋于后。李彦结怨于西北,朱勔结怨于东南,王黼、童贯又结怨于辽、金,创开边隙。宜诛六贼,传首四方,以谢天下。”(《宋史·卷四百五十五·列传第一百二十四·忠义十·陈东传》)
经过一番不懈努力,皇上终于将六大奸贼悉数铲除,陈东因此也名满天下,得到世人推崇。
三人见面,一番寒暄,便上了春宵楼的三楼,找了一个包间。三人落座,侍女献上茶水,退出之后,陈东说道,“欧阳贤弟,你身为布衣,心忧天下,怀揣《安边御敌十策》,孤身一人,跋山涉水,历尽艰辛,徒步三千里,来到建康城,向皇上伏阙上奏,其忠勇之心,实在是我大宋读书人的楷模啊。”
欧阳澈说道,“陈先生过誉啦,这又能如何呢?皇上不但不采纳学生的泣血直谏,却听信黄潜善、汪伯彦的谗言,诬我妖言惑众,妄议朝政,黄、汪二人,更是派人四处缉拿学生,学生没办法,才约先生来这春宵楼相会。如今皇上更是听信黄潜善、王伯彦的谗言,要罢免丞相李纲,李纲丞相一旦被罢免,恐怕大宋的半壁江山,再也无人可以一力承担啦。”
杨再兴愤恨说道,“是啊,陈先生,如今金人虎视眈眈,随时可能继续兴兵进犯,李纲丞相被罢免,大权旁落,奸人横行,我们再想打败金兵,迎取二圣还朝,以雪耻辱,恐怕就难上加难啦。”
欧阳澈站起身来,慷慨激昂说道,“陈先生,学生临行之前,就曾下定决心,学生不才,我能口伐金人,强于百万之师,愿杀身以安社稷。为了我大宋的半壁江山,为了杀退金兵,迎取二圣还朝,学生愿以身而安天下,冒死伏阙上奏,向皇上以死直谏,力保李纲丞相之职。”
陈东闻言,也拍案而起,说道,“好,欧阳贤弟甘洒一腔热血,为了我大宋江山,愚兄岂能不舍命相陪?当朝之中,奋勇 不顾,以天下百姓为己任的社稷之臣,唯丞相李纲是也,其庸碌不能,忌贤妒才,以权谋私,以黄潜善、汪伯彦、李邦彦、张邦昌、赵野之流,实乃社稷之贼,绝不能让这些贼子,霸占朝纲,葬送我大宋江山,陈东愿意和贤弟一起,向皇上伏阙直谏。”
正当三人热血沸腾之际,忽然窗外传来女子弹琴唱歌之声,曲调婉转悠扬,悲悲切切。杨再兴怒道,“何人在此唱出这等曲子,坏了我们的兴致?不如我去令他唱一曲《将军令》,以壮行色。”
“好,”陈东和欧阳澈也是纷纷响应,三人一起出了包房,走下楼梯,来到大厅里。
杨再兴走上台来,对一位容貌清秀,怀抱琵琶的歌女喝道,“呔,你在这里,唱什么亡国之君的《虞美人》?如今金人占我京师,对我大宋虎视眈眈,哪有心情听什么男欢女爱,你在这里咿咿呀呀,扭扭捏捏的,好不扫兴。”
那歌女抬起头来,看着杨再兴,不卑不亢的说道,“花蕊夫人有诗云: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这位英雄既然有此血性,为何留恋风月之地,不去抵挡金兵的虎狼之师呢?”
杨再兴没料到这歌女竟然有如此惊人之语,不禁心中暗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