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城的一月,空气骤冷。
从下午开始,狂风裹挟着暴雨,席卷整座城市。
豆大的雨点疯狂砸向地面,冲刷着寂静无人的街道,砸在窗户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像是有人不停地敲打,让人心生不安。
一道闪电劈落,雪白的光芒透过破败的窗棂投射进来,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随即又归于黑暗。
废弃别墅里,空气中弥漫着腐朽潮湿的霉味,地板破败,四处漏风,墙上的壁纸早已剥落,露出森然的水泥墙。
殷岚从昏迷中渐渐苏醒,脑袋沉重得仿佛被灌了铅。
映入眼帘的,是陌生而阴冷的天花板,房梁上垂落着几根破损的电线,在狂风中晃动,发出刺耳的“咯吱”声。
忽然间,他意识到了不对劲,挣扎了一下,才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双手高高吊起,脚尖几乎无法触及地面,肩膀传来撕裂般的痛感。
这不是军部!
这是哪儿?
就在这时,高跟鞋的声音清脆地响起,不紧不慢,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终于醒了,真是让我好等呢~”
懒洋洋的女声带着一丝笑意,从门口缓缓传来。
殷岚猛地抬头,朝声音的方向看去。
下一秒,他的瞳孔猛然一缩,不可置信地看着来人——沈嫣然!
他怎么都没想到,竟然会是她!
沈嫣然穿着一身贴身的黑色丝绒礼裙,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形,手里随意地把玩着一根精致的银色鞭子,目光饶有兴味地落在他身上,像是在欣赏一件猎物。
殷岚疯狂挣扎,却发现嘴里塞着东西,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能愤怒地发出“呜呜呜”的闷哼。
他的脸因愤怒而扭曲,眼神里满是恶毒的恨意。
贱人!
她是来报复的?!
小五走上前,摘掉了他嘴里的毛巾。
殷岚刚能发声,便怒吼出声:“竞天呢?他怎么样了?!”
沈嫣然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双腿交叠,慵懒地晃着酒杯,轻轻嗅了嗅杯中的酒香,才似笑非笑地开口:“你猜呢?”
殷岚眼神暴戾,怒吼道:“你把他怎么样了?!”
沈嫣然抬眸,唇角微微扬起,叹了口气:“本来呢,我想带他一起来的。”
“可惜啊……”
“他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大概率是醒不过来了。”
殷岚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青筋在额角暴起,双目猩红。
“你个毒妇!枉竞天那么喜欢你,你就这么对他?!”
沈嫣然眨了眨眼,起身缓步走近,“这话说得真奇怪……”
她停在殷岚面前,鞭子轻轻绕过他的下巴,缓缓抬起,让他直视自己。
“亲手把他害成这样的,不是你吗?”
殷岚脸色骤变,理智瞬间被愤怒焚烧:“去死!像你这样的贱人,就该去死!!”
沈嫣然轻笑了一声,眼底却没有丝毫温度:“我当然会死。”
“但很显然,不会是现在。”
小五淡漠地看着这一幕,眼中没有丝毫波澜,低声道:“主人,要不要先把他的手脚筋挑了解气?”
沈嫣然笑着抬手,“别那么暴力嘛~”
她随意地垂下鞭子,漫不经心地道:“不过这张嘴,确实挺令人生厌的。”
话音落下——
她手腕一扬,鞭子狠狠抽下!
“啪——”
清脆的鞭声在废弃别墅里回荡!
殷岚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脊背猛地一抽,额头青筋暴起,鲜血瞬间从衣物下渗出,在破旧的地板上滴落成一片猩红。
小五这才走上前,拿出帕子,恭敬地递过去:“主人,手帕。”
沈嫣然随手接过,轻轻擦了擦指尖。
而殷岚,已被折磨得浑身血迹斑斑,脸色惨白,虚弱得几乎抬不起头。
他的双手仍被吊在半空,脚尖无法落地,随着伤口的撕扯,痛苦被无限放大,每一次呼吸,都像是从喉间挤出的血沫。
但他仍死死地盯着沈嫣然,满脸狰狞,仿佛要用目光将她撕碎!
他咬牙,沉声道:“你把我抓来,不只是为了报复上次我抓你的事吧?”
沈嫣然忽然笑了,眼神冷得像淬了毒:“还算有点脑子。”
她的手指缓缓摩挲着掌中的银色匕首,语气悠然:“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提醒你一下。”
她微微俯身,声音极轻,却每个字都像刀子一样剜入殷岚的心脏。
“十年前,兰馨福利院的春节。”
“兰馨福利院……”
殷岚的眉头狠狠一皱,脑海中翻涌起一段模糊的回忆。
十年前的冬天.......
他记得。
当时,他和几个狐朋狗友喝得烂醉,嫌无聊,就让院长随便找个女孩过来陪酒取乐。
女孩被拖进来的时候,他们喝得醉醺醺的,连她的脸都没看清,只记得她在疯狂地挣扎、哭喊……
可酒精和兴奋蒙蔽了一切,直到……
“救命!救命啊——”
那个女孩哭着喊破了嗓子,却没人理会。
他只记得自己笑着,踢翻了桌上的酒瓶。
接着——
“砰!!”
一声巨响,那女孩从三楼跳了下去!
楼下白雪皑皑,可当她落地时,鲜血迅速染红了一切,像是一朵触目惊心的血色梅花。
四肢扭曲,面容被砸得模糊不清,衣衫凌乱,血水在雪地中缓缓渗开……
那一幕,像鬼魅般从殷岚的脑海深处窜了出来!
他瞳孔骤缩,脸色瞬间苍白!
“不会的……”
殷岚喘息着,声音都开始发抖:“她、她不是死了吗?!她当时就跳楼死了!你不可能是她!”
沈嫣然眯起眼,轻轻笑了一声。
“我当然不是她。”
她忽然收起笑容,声音里透着蚀骨的恨意,每一个字都像是用血泪雕刻而成。
“但她,是我的亲生妹妹!”
“或者说,她本该是叫——沈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