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盘坐在石头上,望着已经外焦里嫩的鱼,将最大的一条递给他:“你要的烤鱼,多吃点。”
张起灵接过,低头咬了一口,随后慢慢嚼着,平静的眸子里,似有些微微泛红。
半晌,他抬起头,眸中情绪荡然无存,眼底清澈如水,唇角微微勾起:“是那个味道。”
是当年的那个味道。
李莲花笑着将柴火移了移,递给笛飞声道:“喜欢吃,以后经常给你做的吃啊。”
“想吃什么就说。”
如今一家人都在一起,没什么不能说的。
他拿起一条鱼,慢条斯理地撕开:“这里不是还有几条鱼,你等会给吴小邪,胖子他们拿去……”
“有好朋友,是好事。”
笛飞声淡淡地将刺理出来,淡淡道:“这里的神庙,吴小邪三叔,当年来过。”
他微顿了一下,又说:“他三叔挺忙,哪里都有踪迹。”
李莲花见状笑了一声:“据说吴小邪的爷爷,留下一个笔记……我觉得吴三省啊,得写一箩筐。”
“确实哪里都有踪迹。”
笛飞声缓缓抬眸,不咸不淡回道:“也有可能留下笔记。”
几人吃着鱼,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吃饱之后,张起灵将剩下的鱼带走给其他人。
李莲花与笛飞声留下善后,用水将火熄灭,手里提着一只斑鸠,不急不缓地往村子里走去。
翌日清晨,瞎子缓缓苏醒。
李莲花端着药走进来,见他正低头看着伤口,淡淡开口:“别看了,这是用了上好的白药,你二百块没亏。”
瞎子抬起手推了一下眼镜,朝着他一笑:“你这炖的什么?”
李莲花坐下端给他:“喝了,我给你把把脉。”
黑瞎子抬手接过看了一眼,眉头直接一皱:“这是中药?”
李莲花理所当然地昂了一声,漫不经心回道:“珍贵着呢,一滴不许剩下。”
黑瞎子硬着头皮喝了一口,脸不禁皱在一起,但还是将一碗中药喝了个底朝天。
这枪伤居然能好的这么快,莲花花的医术确实有点东西。
李莲花拿起他的手,切脉道:“最近吃清淡一点……还有不可吃发物。”
他又拿起另一只手:“倒是比我想象中恢复的好。”
“你那个眼睛,记得按时吃药……”
黑瞎子听着他的叮嘱并无丝毫不耐烦,反而一一答是。
至于做不做得到,只有他自己知道。
李莲花将被子给他拉上,端起碗走出去,没走几步便遇到吴二白,说是大家伙儿一起吃个饭。
自从上次下洞救了吴小邪以后,这吴二白对他与阿飞,倒是没有从前的戒备,随和很多。
毕竟来历不明之人,戒备倒也能理解。
今日阳光明媚,微风吹拂。
长桌之上摆放着当地特色菜,一群人也散漫地凑齐。
李莲花坐在一旁,小哥与阿飞分别在他身侧落座。
他望着面前的菜,都是没有见过的样式,暗自思索哪个好吃。
吴二白坐在主位上,见大家凑齐,笑着道:“酒都倒上了吧?”
胖子几人纷纷附和。
他端起酒,缓缓起身:“为了咱们的重聚,也为了我们这次的胜利,干杯!”
“干杯,干杯!”
众人相互碰了起来。
李莲花侧头和阿飞与小哥碰了一下,低头尝了一口酒,眉梢微扬。
倒是不难喝。
吴二白喝完杯中的酒,闲适坐下:“大家都随便啊。”
李莲花眼底带着好奇,目光落在一盘好像洋芋的菜上,上面却浇着一层红色的果酱。
瞧着色彩鲜艳,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黑瞎子抬了一下手:“哎,我想先给大家介绍一个重要人物,在你们来……”
胖子拿着筷子跃跃欲试,害了一声:“我还以为不让吃饭呢。”
他示意黑瞎子继续说。
黑瞎子看着大家,继续道:“在你们还没有来救我之前啊,如果不是他,我早死一百次了。”
他偏了偏头,对右手边的男人喊道:“儿子!”
李莲花抬眸看过去,颇为诧异地挑了挑眉。
他想了想,侧头轻声对张起灵问道:“黑瞎瞎都有干儿子,你有没有?”
张起灵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瞎子的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连忙摇头:“没。”
他从哪有干儿子……
三人只有一个女儿,叫李芙蕖,还是天下第一。
李莲花语气还带着些许失望,轻噢一声,淡淡又道:“你这个年龄,也能收干儿子了……”
张起灵唇角的笑意直接僵在嘴角。
李莲花这是在说他年纪老了……吗?
笛飞声听着身旁的动静轻笑一声。
李莲花还是这么不着调。
却见黑瞎子旁边那位男人,抬手抱了抱拳:“请大家多多关照,干爹,就是亲爹,您有什么事,我绝对全力以赴,赴汤蹈火。嘿嘿嘿。”
他诶了一声,看向吴小邪:“这位就是小三爷吧,干爹经常提起你,来,我敬你一杯。”
李莲花看着他们对酌,慢悠悠地拿起筷子,夹起自己看了半晌的菜,低头尝了尝,轻咦了一声。
黄色不是洋芋,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酸的,红色的果酱却也是酸甜的。
他不动声色地给小哥和阿飞都来了一筷子。
张起灵低头尝了一口,淡淡道:“是菠萝。”
李莲花嗯?了一声,好奇追问:“什么是菠萝。”
闻所未闻。
张起灵见他好奇,耐心地解释:“一种水果。”
他想了想,抬手在桌子上画了画:“这个样子。”
李莲花看着模样,恍然道:“酸甜的,但是味道还行。”
上首的几个人说着话,聊着事,三人则互相夹菜,认真吃饭。
胖子开口问道:“丧背儿呢,刘丧,那个丧背儿呢?”
李莲花夹了一块鹅肉,一边吃,一边听吴二白解释,说刘丧帮助村民去排雷了。
他端起酒喝了一口,满足地眯了眯眼。
倒是物尽其用。
刘丧耳朵确实好使。
胖子喝着酒,对着瞎子感慨起来:“南瞎。”
他点了点张起灵:“北哑,东邪,西不在,中胖爷!”
胖子敲了敲桌子继续说:“就在二叔的带领下,咱们齐力卡啦哗啦垮啦,就汇合上了,你说,多厉害……”
李莲花夹着一块鸭肉,听着胖子的话,若有所思问道:“西不在,西是谁?”
这道上名号还真的稀奇古怪的。
张起灵停下手中的动作,偏头解释:“解雨臣。”
李莲花了然地哦了一声:“解家小花啊……那你们这个排号……为什么你叫北哑……”
他还不待张起灵说话,又哦了一声:“你不爱说话,像哑巴。”
不过三个人在一起,小哥话也不少,至少有问必答。
张起灵不认同道:“没……我……我说的。”
他只是不想说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