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管事从来没听过什么蜡纸还能用来印刷,效率还如此之高,一脸不可置信。
云砚找来昨天印坏的废纸,说:“就是印出来容易弄脏纸,得特别小心。”
盛临乐也从下火汤里缓过劲儿,吐着舌头口齿不清地说:“这种叫蜡纸油印,若是能做出油印机,还能印得再快一些,但是效果不如雕版。”
林大管事虽然还没搞懂这油印到底是什么,听到印刷效率还能提高,内心抑制不住地激动:“三姑娘怎么不早些拿出这油印法子,虽印不了书册,但是那散出去的传单就可用这油印啊。”
蜡纸油印起初被发明出来还就是为了大批量印制传单。可要知道,这东西在现代都淘汰好多年了,盛临乐怎么可能承认自己之前压根就没有想起这件事情呢?
盛临乐有些尴尬,硬着头皮说:“也是我才从书里看到的,之前我也不知道还能这样印字。”
“既然林大管事觉得这有用,云砚,把咱们之前没用完的蜡纸一并带上去书铺。”盛临乐吩咐道。
想了想,又对林大管事说:“油印机书里也没说是什么样,不过印了这许多,我大致能猜出是个什么构造,到时候画个图样给你,你找木匠定做。”
林大管事笑着应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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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盛将军要求兵士识字的命令掀起轩然大波。
每日训练腾出半个时辰来识字,兵卒们自然乐得清闲,而负责要讲学的各个将领们就有些手足无措了。
“将军,提枪上阵我没问题,可这教书先生我真干不了啊。”
“是啊,将军,咱是来守边疆打仗的,又不是来上学的,非要那些士卒小兵认什么字?”
盛将军自己解释不清,把宋言浅推出营帐去应对那些抱怨不休的将领。
宋言浅在军中的地位仅次于盛将军,将领们一见军师出面,立即噤声,也不知道宋言浅在外面说了什么,盛将军一盏茶都还没喝完就看他又走了进来。
盛将军挑眉笑说:“还是子书能言善道,这么短的功夫就把人劝走了。”
宋言浅没搭理他,走到沙盘桌前继续思索宣国人可能藏匿的地点。盛将军摇了摇头,也没再打断他的思路。
兵卒们围着竖在帐篷外的识字图议论纷纷。
王五“啧”了一声:“原来前几日叫我们去砍树就是为了弄这玩意儿?我还以为要搭新的了望塔呢。”
周强肩膀撞了一下王五,挤开他去看图:“这上面写的是什么?怎么又是图又是字的,是上头出了新的密令吗?”
王五翻了个白眼:“要是密令还能让你在大庭广众看见?这就是将军说的识字图,教你们认字用的。”
“什么?真要认字?王五你认字,教教大家上面都是什么啊。”后面的人起哄。
王五小时候跟村里的老秀才学过几天,认得一些简单的字,抖了抖肩膀,指着顶上的“田”字,矜持地说:“这就是田,旁边画的就是田埂,我老家的田就长这样。”
有人接话:“我老家都是梯田,都是到了漠城才见过这样平整的田垄嘞。”
“那旁边是不是就是‘地’字了,还是山坡啊,那画的是山坡吧。”
王五点头说:“就是‘地’字,这些字很简单,画的是什么就是什么字。”
“这识字图真好,以前想要识字还得去送礼求告先生,现在光是看画就能学到这么多字,将军待我们太好了。”
“要我说,能想出这识字图的人才厉害。以前从没见过有人这么教人的。”
周强将旁人的话想了一回,又忆起老家的儿子,觉得这识字图实在好,难掩兴奋说:“我定要好好学字,以后回家就能教给我儿子,再也不做睁眼瞎。”
“对,要不是家里供不起上学,谁想来当兵挣这刀口子上的钱啊。我也要好好学,以后说不准不打仗了还能回家做门生意。”
兵卒们讨论得热火朝天,等到巡逻的队伍路过才驱散了围在一起的人群。
【宿主,喜爱值增加3584点。】
【喜爱值增加5664点。】
【喜爱值增加8642点。】
【喜爱值增加……】
盛临乐终于松了口气,林大管事不明白怎么说着彩印的事三姑娘突然叹气。
林大管事摸不着头脑,举着王充印那张腊梅说:“是觉得印得还不好吗?三姑娘觉得还有哪里需要改进的?”
盛临乐神游归来,摇头笑着说:“没有,很好,我是感叹咱们书铺人才济济,这才多少天就能印得这么好了。”
王充听了老脸微红,连忙摆手说:“东家谬赞,要不是先前有东家的提醒,我们也研究不出这样好的画。”
纸上腊梅不仅颜色深浅过度自然,王充还结合之前雕两套版印花蕊的思路,印出了黄粉、红紫的腊梅花色,这已然是将分色这一技巧也运用熟悉了。
王充又说:“这也不是我一人的功劳,要不是有李有财帮忙雕版,王随给我提醒,我也想不到还能将两种颜色混印,这套色要是练准了,以后就算五色七色,咱们书铺也能印出了。”
被提及的李有财和王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林大管事手抖如筛,激动道:“五色七色都能印?那咱们书铺岂不是要做这彩印先锋?”
“王充,你以后说不准就是天下彩印第一人,能青史留名啊!”
听到舅舅能青史留名,王随猛地抱起王充转圈,高兴喊说:“舅舅,你太厉害了!”
“混小子,快放我下来!”王充气得拍打王随的脑袋,怒吼道。
众人哄笑。
“这还需要别人来给咱们留名吗?咱们自己就是印书的,下期画本就改用彩印,在尾页都附上你们的名字。”盛临乐当即决定,以后谁人还会不知王充、李有财之名?
李有财瞠目,擦了擦手心里的汗,磕磕绊绊说:“东家,真要印我们的名字?我们又算不得这书的作者,怎么能印我们的名字。”
盛临乐挑眉,温煦地说:“可你们是印书造书的人啊。”
“如果没有你们,这彩印如何得见世人?以后凡是咱们书铺出版的书,尾页都印上雕版和印刷之人的名字,就算没有文人史官记录,这些书也会是你们功绩上最浓墨重彩的佐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