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忙迎上前去,“杨大人,昨夜到底发生了何事?怎会突然失火?”
杨县官负手而立,“昨夜有刺客潜入府衙,纵火焚烧了殓房内的两名疑犯。”
“可有查出是何人所为?”
杨县官摇摇头,“尚未查明,据昨晚当值的衙役所述,是两名武艺高强的蒙面人将他们打晕,然后纵火焚烧了殓房。等发现时,火势已经无法控制。”
“那眼下这个案子如何处理?”
杨县官无奈地叹息一声。“只能先让家属将两名被烧毁的疑犯遗体领回去安葬,后续再慢慢寻找线索。”
“大人,可否让我等进去查看一下现场?”我请求道。
“那就跟我来吧!”杨县官说完,迈步走向殓房。
殓房门口,张翠翠仍在跪地哭泣,但已不再是刚才那般撕心裂肺的嚎嚎大哭。
见到杨县官走来,她忙起身行礼,悲切喊道:“大人,我家夫君和小叔子惨死,还望大人开恩,让我领回,使他们入土为安吧!”
杨县官沉声道:“李夫人节哀,本官应允你的请求!可速去找人来抬走尸首。”
张翠翠跪地叩头,谢道:“民妇在此谢谢大人了!”
“李夫人快快起身!”杨县官伸手虚扶。
张翠翠缓缓起身,“民妇这就去找人来搬运尸体。”
杨县官微微点头。
这时,我上前一步,又拱手请求:“大人,可否入内查看?”
杨县官果断回答:“自是可以!”他随即转头下令:“来人,开门!”
负责封锁现场的衙役小心地推开那扇被火烧得漆黑的门扇,昨夜的火势之猛,由此可见一斑。
随着门扇的开启,一股浓烈的烧焦味迎面袭来,使众人不禁皱眉。
步入殓房,房内四周皆是一片焦黑。两具尸体横陈在焦黑的停尸台上,身上所盖的白布,显然是新盖上的。
我未曾见识过被烧死之人的惨状,不禁有些心悸!便轻轻扯动站在身旁一侧上官宇的衣袖,示意他去掀开覆盖着尸体的白布。
他心领神会,走上前去,一手捂着鼻子,一手轻捻着白布一角,缓缓拉开……
当两人身上的白布被完全揭开时,我倒吸一口凉气。
眼前的景象惨不忍睹,两人全身炭黑,五官难辨,还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我本想强忍着这股难闻的气味,过去仔细查看尸体,想寻找一些有用的线索。
然而,腹中一阵翻江倒海,我只得赶紧跑出去,吐了出来……
上官宇也跟了出来,皱着眉头说道:“二哥还以为,你这丫头没有害怕的东西呢,这下算是见识到了!”
我吐罢,掏出手帕拭净嘴角,白了他一眼,沉声道:“那气味着实令人难以忍受,谁让你叫我吃了早点再来的!”
上官宇一怔!随后,他噗嗤一笑,“妹妹这会儿反倒怪起二哥来了!”
杨县官也走了出来,“上官公子,上官姑娘,尸体你们也看过了,这下真的是死无对证,那么这案子只能从长计议了。”
上官宇拱手道:“这些日子有劳大人了,这纵火之人可务必要查清。”
杨县官颔首,“本官自会派人去查,如今证据全被烧毁,已无有用线索。若无其他事,二位请先回吧。这失火现场还得清理整顿,若案情有新进展再行通知!”
回到上官府,上官于雪迫不及待地跑到我屋里,“姐姐,那两个恶人怎样了?”
我轻声道:“妹妹放心吧,你的娘亲不会有事了,那两位疑犯已被烧死。”
上官于雪轻舒一口气,突然又回过神来,“什么?烧死!在衙门里还能被烧死?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我亦无奈叹息,“唉,谁说不是呢!”
“对了,姐姐,前几日,听闻慕容姐姐身体抱恙,病倒在床。雪儿前去探望了一番。这些时日姐姐你忙于奔走府衙,雪儿也没来得及向你提起。不如现在,我们一同前去探望一下她吧?也好表达我们姐妹的关切之意。”
上官于雪轻声说道,眼神中透着一丝沉稳。
听她所言,我才忆起,前些日子跟慕容月提及的睿王之计策,之后因元晋落井之事便耽搁了。
我立刻起身,拉起上官于雪的手,沉声道:“事不宜迟,雪儿,走,我们速去慕容府。”
“好,姐姐,你走慢些,妹妹都快跟不上了。”上官于雪在身后低声嘟囔着。
到了慕容府,我们直接去了慕容月的房间。
此刻,慕容月坐在床榻边,用手绢掩着嘴,不时地咳嗽着,脸色苍白,看起来病情颇为严重。
见我们到来,她努力露出一个微笑。
“你们怎么来了?”
“听雪儿说你病了,来看看你。”我走到她床边坐下。
慕容月拍了拍我的手,气虚的说道:“有心了……咳咳……其实也无大碍,只是感染些风寒罢了。”
我皱皱眉,一脸凝重:“风寒也不可小觑,需得好生调养。对了,上次与你说的睿王的计划……”
“哦,那个啊……”慕容月眼神闪烁,“是家父反对此事。”
“为何?此乃是最佳之法了。”我满脸疑惑地看着她。
慕容月低头不语,似有难言之隐。
紧接着,她又拿出近些时日,太子频繁送来的几封书信,让我和上官于雪一一过目。
上官于雪看着看着,不禁感叹道:“这太子殿下倒是深情,字里行间皆是对慕容姐姐的倾慕之意。”
慕容月却眉头紧皱:“可我对他并无半分儿女之情。”
“他贵为太子,若他强求,慕容姐姐怕是也难以推辞……”
我将看完的书信整齐叠好,温声道:
“睿王的计策是让你尽快寻一门当户对的好人家,速将自己嫁出去,如此便可断了太子对你的念想。难道这不是摆脱太子纠缠的最佳之法吗?”
慕容月又“咳咳咳!”地咳嗽起来,我赶忙起身将桌上的水杯递给她。
待她平复后,缓缓开口:“寻一门当户对的人家,却非自己心仪之人,这与嫁给太子有何区别?那还不如做个太子侧妃更有脸面些!”
我与上官于雪对视一眼,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宽慰她。毕竟感情之事,旁人难以插手。
沉默片刻后,上官于雪突然开口:“月姐姐,你那位心仪之人何在?不如寻他……”
慕容月叹了口气:“只知他是哪家的公子,并未有过交集,若我直接寻他,必是我的一厢情愿,可我是女子,如此主动,岂不是没脸没皮了。”
我握紧她的手,眼神坚定地看着她:“月,若不想嫁与太子,也不想随意嫁人,那就勇敢些,寻他去!脸皮与幸福相较,孰轻孰重?”
慕容月看着我,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嗯,等病好了,就去找他。”
我们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突然,上官于雪又开口道:“对了,月姐姐,你心仪之人究竟是谁?不要再隐瞒了,说出来,让我和姐姐也了解一下。”
慕容月脸色微红,轻声说道:“他就是盐运使黄正祠家的公子,名叫黄闵。”
“什么?黄闵!”我不禁失声惊呼。
屋子里的两人都惊讶地看着我,慕容月疑惑地问道:“难道,于菲你认识黄闵?”
我点了点头,“岂止是认识,上次遇袭,正是他救了我一命。”
“竟然如此巧合!”慕容月感叹道。
“他救我时受了些伤,此刻,想必正在他桃花镇上的府邸里休养。”说到这里,我脸上露出一丝愧疚之色,“这些日子被元晋之事耽搁,还未曾到他府上探望并好好答谢他。”
说完,我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黄闵那英俊而冷峻的面容,心中暗自思量:“慕容月的眼光不错,他确实是个非常优秀的男子。”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丫鬟秋霞随即走了进来,行礼道:“小姐,老爷让奴婢过来,命您速去前厅。”
慕容月眉头微皱,问道:“可知何事?”
秋霞摇摇头,“奴婢不知!但见老爷神色凝重,似有急事。”
慕容月扶着床边缓缓起身,“于菲,雪儿,你们在此稍候,我先去前厅看看。”秋霞见状,赶忙上前搀扶。
“好的,月姐姐,你小心些,我们在此等你。”上官于雪轻声应道。
待慕容月离开后,上官于雪凑到我身旁,低声问道:“姐姐,跟我讲讲这位黄闵公子吧,妹妹对他甚是好奇。”
我忆起当日情景,将事情始末告知了上官于雪。
“原来如此……那他当真是个好人呢!”上官于雪听完,眼眸中闪过一丝光亮。
恰在此时,慕容月匆忙赶回房间。她的面色显得凝重,眼中似有泪光闪烁。
“于菲,雪儿,我恐怕不能陪你们了……父亲刚刚接获圣旨,皇上宣我进宫面圣。”
我与上官于雪相视一眼,心中皆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莫不是为了太子侧妃之事?月姐姐,这该如何是好?”上官于雪一脸焦急地抓住慕容月的手臂。
慕容月紧闭双目,深吸口气,沉凝道:“我定会向皇上袒露我的心声,绝不做这太子侧妃!”
“皇命难违,你若直接回绝,便会背上抗旨不敬的罪名。到时,只怕还会祸及家人。”我惶急道。
慕容月眉头紧蹙,“但我更不愿违背自己的本意,嫁与太子。”
思索间,我心顿生一计,忙移步至她身侧,在她耳畔轻声言道……
她一边听着,一边频频颔首,最后那雾蒙蒙的大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坐于茶几旁的上官于雪,则是满脸狐疑地看着我俩,并撅起小嘴嘟囔:
“二位姐姐,在说什么悄悄话呢?还怕妹妹听到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