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夏东先来到县委大院,组织部胡部长亲自陪他去教育局上任。
胡部长说:“教育局的同志本来要搞欢迎仪式,我考虑县里面刚出了事,觉得不太合适,就没让他们搞。”
夏东点点头:“确实不太合适,这个时候都要低调做事,以免落人口实。”
“你能理解就好。”
教育局在城北,新建的大门楼还没装电动门,门口放着一排塑料雪糕筒。
看到来车,门岗的保安走过来问:“你们找谁?”
司机说:“我们是组织部的,送你们新局长来上任,开门。”
门岗狐疑的看了下后排的胡名义和夏东,说道:“我不认识你们,你打电话让里面的人来接吧。”
司机说:“你看不到这是公务车吗?”
“公务车多了,谁知道你们是哪个单位的?”
司机还想再说,胡部长制止了他,然后打了一个电话,不一会,里面就跑出来一个中年男人,夏东也认识,是教育局办公室主任苗天。
夏东正要下车,胡名义拉住他让他坐好:“局长就要有局长的派头。”
他摇下车窗,带着调侃的意味说:“苗主任,你们的门岗很尽职尽责嘛。”
“是我工作没做好,忘了交待他。”苗天回头呵斥了门岗两句,亲自移开雪糕筒,摆手让车往里开。
从大门穿过一个宽阔的大院,才到教育局的办公楼。
苗天一路小跑,气喘吁吁的赶到车边时,夏东和胡名义已经下车了。
这是一幢新建的五层高办公楼,外墙喷砂还没做完,脚手架也没拆掉,院子里还堆着各种施工材料,只是没有工人施工。
“我上次来就这样,怎么现在还这样?一直都没施工吗?”夏东问。
苗天笑了笑,说道:“这是历史遗留问题,我以后再跟您汇报,我们先进去吧。”
他们穿过脚手架下面预留的进出通道,乘电梯来到五楼的大会议室。
会议室里坐满了人,看到他们进来都站了起来。
胡名义扫了大家一眼,问道:“何副局长怎么没到?”
大家面面相觑,没有人说话,气氛很微妙。
这时一个中年男人阴阳怪气的说:“何副局长可是大忙人,他天天忙着挣钱,哪有空上班?”
夏东循声望过去,说话的人就是那个徐市长的侄子,人事股的股长——徐志。
一个股长敢当众这么说一个副局长,果然有后台就是不一样。
苗天讪讪笑了笑:“何副局长...他...可能今天请假了吧。”
胡名义脸一沉:“乱弹,你是办公室主任,他请没请假你不知道吗?”
苗天嘴巴动了动,没吭声。
“他不知道今天夏局长上任吗?打电话让他过来,现在就过来,就说我让他来的。”胡名义很严厉,语气不容质疑。
夏东只知道这个何副局长名叫何新,以前见过几面,不过没打过交道。从徐志的话里可以听出,他跟徐志不对付,不知道他有什么后台。
这才刚上任,夏东就已经感觉到教育局的水很深了,人事关系很复杂,恐怕以后的工作也不是那么好做。
苗天红着脸走出会议室,两分钟后返回来说:“何副局长说他这就过来。”
“今天算他旷工。”胡名义哼了一声,接着道:“我们不等他了,宣布任命吧。”
他宣读了任命书,向大家介绍了夏东。
大家站起来鼓掌表示欢迎,苗天给夏东挨个做了介绍。
岐县教育局设有12个职能股室,下属二级机构8个,在编职工152人,在整个县里说小不小,说大也算不上大。
可是它是管教育的,只要和教育有关的都可以管,所以教育局的权力很大,局长属于实权职务!
今天除了何副局长之外,各股室负责人基本都到了。
有一些人夏东是认识的,也有些是生面孔,夏东跟他们一一打招呼,最后说:“因为我的到来,已经耽误了大家不少的时间了,我就简单说一句,希望我们一起努力,让岐县的教育工作更上一个新台阶。”
胡名义散会后就走了,苗天带夏东来到他的办公室。
“夏局,如果缺什么东西您告诉我,我帮你添置。”
夏东扫视了一圈:“挺好,不用添什么了。对了,这个何副局长我对他不太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苗天犹豫了下,说道:“他是教育局的老人了,从参加工作就在教育局,也是本地人,他老婆开有一个文具店,可能店里生意比较忙,所以才没没来,我可以打包票,他绝不是针对夏局长您。”
夏东微微皱起眉头,就因为生意忙,就可以不来上班?这是什么狗屁理由?关键苗天说起来的时候,还觉得很正常,这更没道理了。
见夏东没吭声,苗天又补充道:“夏局,您刚来,还不了解这里的情况,处久了您就明白了。”
夏东并没有表露出不满,而是沉思着点了点头,转移话题问:“外面是怎么回事,材料工具都在,怎么没有工人施工?”
“这些都是上一个局长在的时候弄的,当时都是他亲自抓的,从他出事后就没人管了,也没人干活了,现在还有工人时不时的来要钱呢。”
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嚷嚷起来,夏东站起身走到窗边,看到从大门口冲进来一群人,正朝办公楼奔来,门岗的保安跟在后面大声的阻止着他们。
苗天的脸色很难看:“夏局,要钱的工人又来了,要不您躲躲吧?”
夏东无语,上任第一天,这弄的什么事?
他正色道:“我是县里任命的局长,有事我应该出面解决,躲不是办法,你去把工人请到会议室,我一会就过去。”
“夏局,没必要吧,工人们都很难缠的,他们有时候不太讲道理。”
夏东严肃的说:“是他们不讲道理,还是你们不讲道理?工人们干活就是为了拿钱,不给人家钱,还说人家不讲道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