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南风将自己所知的一切告诉沈知后,便一心投入了寻找冷柠的路上。
他永远不会知道,那个下着暴雨的夜晚,冷柠是如何心死做出了悔恨终身的决定。
术后,她躺在病床上,手指还无意识地抚摸着已经平坦的小腹。
三小时前,那里还孕育着一个生命,她和傅南风的孩子。
\"冷小姐,有件事您需要知道。\"医生拿着检查报告,语气沉重。
\"手术过程中我们发现您的子宫壁异常薄弱,这次流产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
医生停顿了一下,\"您以后可能很难再怀孕了。\"
她顿时感到一阵耳鸣,再也听不清医生声音。
她想起和傅南风通的最后一个电话。
\"你想好了吗?不回来。\"
傅南风的声音很淡很冷漠,“冷柠,我们之间到此为止吧!我希望得到你的祝福。”
那时的她刚刚得知自己怀孕,满心欢喜地想要给他一个惊喜。
可他却选择了别人。
\"冷小姐?您还好吗?\"护士担忧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冷柠机械地点点头,手指紧紧攥住床单。
她想起自己躺在手术台上时,那种被掏空的感觉不仅是身体上的,更是灵魂被撕裂的痛楚。
而现在,她因为一次赌气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
办理出院手续时,冷柠拒绝了护士的搀扶。
她拖着虚弱的身体走出医院大门,雨水立刻打湿了她的肩膀。
她没有撑伞,任凭冰冷的雨水浸透全身,仿佛这样能减轻内心的痛苦。
一辆出租车在她面前停下,司机摇下车窗,\"小姐,要打车吗?\"
冷柠茫然地抬头,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从脸颊滑落。
她茫然地走在大雨中,想起小时候母亲常说的话。
\"柠柠,人做错了事就要赎罪。\"
她现在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重量。
过了一段时间,她终于看清自己的内心,她要赎罪。
于是,她来到了一家偏僻的福利院,这里全都是被遗弃的孩子。
“您好,请问您是……”一位中年女护工迎上来。
\"我是来……\"冷柠的声音有些嘶哑,\"我想做义工,可以吗?\"
冷柠被带到一间温暖的办公室,院长是一位和蔼的老妇人。
她透过老花镜打量着冷柠,\"孩子,你看起来状态不太好。\"
\"求您了。\"
冷柠突然抓住院长的手,眼泪夺眶而出,\"我想做点什么……我需要……\"
老院长似乎看透了这个年轻女孩眼中的痛苦,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留下了她。
就这样,冷柠留在了阳光福利院。
她每天最早来,最晚走,做最脏最累的活。
她给孩子们洗澡、喂饭、讲故事,仿佛要把对自己孩子的亏欠都倾注在这些孤儿身上。
一个月后的深夜,冷柠在整理玩具室时突然崩溃抱着一只破旧的泰迪熊跪倒在地,无声地痛哭。
那只熊让她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有一个相似的玩具,是母亲送给她的最后一件礼物。
\"冷老师,您怎么了?\"
突然一个稚嫩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冷柠慌忙擦干眼泪,看到五岁的小雨站在那里。
小雨是福利院最特殊的孩子,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刚出生就被遗弃在医院。
\"没事,老师只是……眼睛进沙子了。\"冷柠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小雨走过来,用小手擦掉冷柠脸上的泪痕。
\"不哭,小雨给老师唱歌。\"
她开始唱一首走调的儿歌,那是冷柠前几天教他们的。
看着小雨因为唱歌而微微发紫的嘴唇,冷柠的心一阵绞痛。
她把小女孩搂进怀里,在这一刻,冷柠做了一个决定。
她要成为小雨的监护人,给这个孩子一个家。
与此同时,傅南风正疯狂地寻找冷柠。
自从从沈知那里得知冷柠怀孕又堕胎的真相后,他就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她到底去了哪里?\"
傅南风抓着头发,在公寓里来回踱步。
冷柠的东西都还在,只有几件随身衣物不见了。
他给所有可能知道冷柠下落的朋友打电话,却一无所获。
最终还是求助于陈圆圆才得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看着这个憔悴的男人,陈圆圆终于开口,\"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傅南风摇摇头,喉咙发紧,\"她有没有提起过……想去什么地方?\"
\"没有。不过……\"
陈圆圆犹豫了一下,\"我最后一次见她时,听见她自言自语说要'赎罪'什么的。\"
赎罪?
这个词像闪电一样击中傅南风。
他想起冷柠曾经说过,她母亲是基督徒,相信人犯了错就要通过善行来弥补。
傅南风立刻掏出手机,搜索全市的教堂和慈善机构。
接下来的两周,傅南风跑遍了城里每一处可能的地方。
他去了收容所、救助站、甚至街头流浪者聚集地,却始终找不到冷柠的踪迹。
每天回到空荡荡的公寓,看着冷柠留下的发夹和书,他都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痛苦。
一个偶然的机会,傅南风在参加一场慈善晚宴时,听到两位女士谈论阳光福利院。
\"那个新来的义工真是天使,\"
其中一位说,\"特别是对小雨那个病孩子,就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
\"你说的是冷小姐吧?\"
另一位回应,\"她确实很特别,总是一副伤心的样子,但对孩子们无比耐心。\"
傅南风手中的酒杯差点掉落。
他冲过去礼貌地打断谈话,\"抱歉,您说的冷小姐,是不是叫冷柠?\"
女士们惊讶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是的,你认识她?\"
傅南风没有回答,他已经转身跑向停车场。
二十分钟后,他站在阳光福利院的铁门外,心跳如雷。
院子里,一群孩子正在做游戏,而坐在秋千旁的长椅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低头为一个孩子梳头发。
是冷柠。
她瘦了很多,曾经及腰的长发剪成了齐肩短发,素颜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但她给小女孩编辫子的动作那么轻柔,嘴角带着傅南风许久未见的淡淡微笑。
傅南风的手放在铁门上,却突然失去了推开的勇气。
他看见冷柠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给那个小女孩,然后亲了亲她的额头。
那个吻里包含的爱意让傅南风心如刀绞,那本该是给他们孩子的爱。
\"先生,您有事吗?\"一位护工发现了站在门外的傅南风。
这声音惊动了冷柠。
她抬起头,目光穿过院子,与傅南风四目相对。
那一瞬间,傅南风看到她眼中的温柔瞬间冻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空洞。
冷柠站起身,对身边的小女孩说了什么,然后朝大门走来。
她的步伐很慢,仿佛每一步都需要极大的勇气。
\"柠柠……\"傅南风的声音哽咽了。
冷柠在距离他两米处停下,眼神冷漠得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我一直在找你。\"
傅南风想上前,却被冷柠后退的动作制止,\"求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请回吧!我们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了。\"
冷柠的声音很轻,却像冰锥一样刺人。
傅南风满脸痛苦,\"我不知道会这样.……如果早知道……\"
\"早知道?\"冷柠突然笑了。
\"傅南风,你知道吗?我每天晚上都做同一个梦,梦见一个小女孩叫我妈妈。她长得像你,眼睛很漂亮。\"
她的声音开始颤抖,\"然后我醒来,想起自己永远不会有孩子了。\"
傅南风再也忍不住,跪倒在地,\"对不起……对不起……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冷柠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眼中有了一丝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