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通过调查得知,纪凛川是因为梁思琪的事情导致精神出了问题。
现在,纪凛川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他把对梁思琪的所有情感和遗憾都转移寄托到沈知身上,这让她很是苦恼。
于是,她主动约了纪凛川,打算彻底解决这件事,否则她的生活也将遭受不可预判的侵扰。
茶吧里。
沈知把茶杯轻轻放在纪凛川面前,热气在两人之间升腾。
她看着对面纪凛川微微发抖的手指,那双手曾经在职场上指点江山,如今却连个杯子都端不稳。
\"今天感觉好些了吗?\"
沈知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像在聊天气,而不是病情。
纪凛川抬起头,眼神恍惚了一瞬才聚焦在她脸上。
\"思琪,你剪头发了?\"
他伸手想碰沈知的发梢,却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
\"我是沈知。\"
这是她第三次纠正纪凛川,声音温和且无奈,“你最好的合作伙伴,还记得吗?”
男人眼神突然清明了一瞬,随即又陷入混沌。
他猛地抓住沈知的手腕,\"不对,你骗我。思琪,我知道你恨我,但别装作不认识我……\"
心理诊所的白色门框在余光里晃动,沈知深吸一口气。
过去半个月,这样的对话几乎每周都要要重复。
她轻轻抽出手,从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袋。
\"我找到些线索。\"
她把照片摊在桌上,\"这是梁思琪最后出现的地方。\"
纪凛川目光微怔,似乎有了一丝光亮,指尖在照片上轻微颤抖着。
他忽然抱住头,喉咙里发出低声的呜咽。
\"地下室……全是锁链……\"
他断断续续地说,\"我爸说她是自愿受罚的,可墙上……墙上全是血指印……\"
沈知没打断他。
心理医生说过,碎片式的记忆重现是康复必经之路。
她只是把纸巾盒推近了些。
\"那天我本来要带她走的。\"
纪凛川突然抓住沈知肩膀,\"我买了三张出国的机票,思琪一直想去法国,可我回家拿证件时,爸爸……\"
他的叙述戛然而止,瞳孔剧烈收缩。
沈知知道他又沉浸到了某些画面……
被锁在地下室的十四天,他发现梁思琪曾经在那里被囚禁的痕迹,还有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教育工具\"。
\"后来呢?\"沈知轻声问,\"你出来后没去找她?\"
\"找了!\"纪凛川突然提高音量,引得邻桌客人侧目。
\"但她早已经离开,直到上个月我才知道,爸爸抹点了有关她的所有痕迹……我找不到她了……\"
沈知曾经风光一时的纪凛川,如今却像个迷路的孩子般蜷缩在卡座里。
她做了个决定。
\"明天我请假,陪你去个地方。\"
第二天清晨,沈知在纪家门口等了二十分钟,才看见纪凛川从屋里颓丧着走出来。
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衬衫,比平时精神些,但左手的绷带还是暴露了昨晚的情绪崩溃。
\"我能查到的信息有限,但愿可以帮到你。\"
沈知边走边交代,\"我托关系查过,梁思琪确实在那里出现过。\"
拉开车门时,纪凛川明显僵了一下。
贺云深竟然也在。
\"你好。\"
他主动伸出手来打招呼,\"别这么看着我,沈知道事就是我的事。\"
纪凛川尴尬地挤出一抹勉强的笑容,\"谢谢你们。\"
如今,他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起码没有先前那么疯魔了。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梁思琪出现过的福利院。
可是一进门提起她的名字,福利院的人就神情各异。
沈知赶紧解释,\"我们不是来打扰她的,只是……有些误会需要澄清。\"
她知道,以梁思琪的个性,一定会告诉他们自己没有朋友会来找。
吴院长犹豫片刻,从抽屉里取出一张名片。
\"梁女士确实来过我们这里,不过她早就已经走了。\"
她捻了捻手中的名片,继续说道:\"当时她有托于我,但我无法为她们母子提供帮助,所以推荐她去了这个地方,或许你们可以过去碰碰运气。\"
名片是另一家远在千里之外的福利院。
纪凛川的指尖轻轻抚过那张名片,目光突然变得空洞。
“她找福利院做什么?
\"托孤。\"
沈知脱口而出,“她想把孩子留在福利院……不好!”
吴院长遗憾地摇了摇头,\"这位女士说得没错。\"
纪凛川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他想不明白,梁思琪那么爱孩子,怎么舍得把他留在福利院?
她一定是出事了。
回程的路上,纪凛川安静得出奇。
沈知和贺云深都很担心他的状态。
\"别多想,\"他握住沈知绷紧的手心。
终于,他们来到了千里之外的福利院。
纪凛川的指尖掐进掌心,名片上的地址在雨水中模糊成一片墨迹。
就是这里,那个吴院长说的\"天使之家\"。
\"确定是这里吗?\"贺云深第三次确认。
沈知刚要回答,纪凛川突然推开车门冲进雨幕。
远处福利院的侧门,一个穿米色风衣的身影正低头收伞。
那截露出的手腕上有道月牙形疤痕,正是梁思琪三年前为他挡酒瓶留下的。
\"思琪!\"
雷声吞没了他的呼喊。
那道身影僵了一瞬,伞面猛地抬起,露出张苍白如纸的脸。
二十米,十五米,距离在缩短,可梁思琪已经转身奔向福利院后门。
\"别过来!\"
她的声音被风雨淹没。
纪凛川扑过去时,她正用身体护住手里的诊断书。
\"这是……\"
纪凛川紧紧抓住她的手,含泪追问。
\"你放开。\"梁思琪无力地拉扯着。
\"我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跟我回去。\"
他脱下西装裹住颤抖的身子“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梁思琪的瞳孔突然涣散了。
她歪倒在树干上,风衣领口滑落,露出锁骨下方紫红色的淤痕。
那不是吻痕,是化疗留置针的印记。
纪凛川的胃部像被人捅了一刀,他想起沈知在车上欲言又止的话。
\"吴院长说……她拒绝任何治疗。\"
\"晚期淋巴癌,医生说最多三个月……\"
她抬头时,雨水混着鼻血往下流,\"所以求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纪凛川的膝盖重重砸进泥水里。
他抓住梁思琪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有道十年前她缝的伤口。
\"还记得吗?你说过伤口要面对面才能缝好。\"
他的眼泪烫伤了两人交握的手,\"现在换我来缝你的伤口,好不好?\"
梁思琪的指尖动了动……
竟是梁思琪得了不治之症,她不想拖累任何人,无论是孙若白还是纪凛川。
她只想给孩子找一个容身之所,然后独自等死。
纪凛川得知此事心痛不已,紧紧抱住梁思琪再也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最终,梁思琪理解他的苦衷并原谅了他曾经对自己的误解。
看着他们和好如初,沈知和贺云深也露出了欣慰的笑。
“沈知,对不起,这段时间我……”
纪凛川刚想给沈知道歉,就被打断,“没关系的凛川,不怪你。今后,你和梁小姐如果有什么困难,随时可以找我,和云深。”
回去的路上,贺云深紧紧握住沈知道手,笑得一脸灿烂。
可沈知脸上却悄悄爬上的阴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