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何明月这一句话说的后心冰凉。
从尾椎骨窜上来的凉意,让我浑身打了个寒颤。
还天机不可泄露。
从我和胡来爷踏进这凤凰古寨那天起,就摆明是遭人算计了。
从麻家结阴婚的事到现在,这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在推着我往前走。
好像有人迫不及待的想让我搅烂凤凰古寨的这滩浑水。
在联想到之前王德发的死,我咬紧了后槽牙。
“那你姐姐还说啥了?”
何明月这会儿咳的撕心裂肺,一张苍白的脸上泛着青色。
她用手指着我身后的位置,一字一顿道:“水生哥,那有个人。”
我后头紧贴着何家的院墙。
左边再偏点,就是何家门前种植的那棵老槐树。
“这深更半夜的,你可别吓我,哪有什么人?”
我没回头。
却攥紧了腰上的刀。
砍柴刀上依旧锈迹斑斑,可不管我用它砍了啥,这刀身上都不会有半点痕迹。
我手贴着刀背,无意识的擦了擦。
却突然发现靠近手柄的位置,居然多出了一道横线!
我忙把刀拿到眼前,借着月光看了又看。
紧贴着刀柄的位置上,锈已经没了。
露出了不到两毫米的黑色刀身。
奇怪的是,露出来的地方好像写了什么字。
可惜,字只有下半截。
我实在是没法辨认。
就在我看刀的时候,这原本只能听见何明月一人碎碎念的院子,突然静谧了下来。
我胳膊上的汗毛瞬间炸起。
只见何明月坐在火盆前。
往里头添黄纸的动作僵硬且缓慢。
她嘴巴一张一合的,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但何明月好像完全没有察觉这一点。
喋喋不休的一张嘴一刻不得闲。
“唉……”
“这又是何苦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咋就这么轴呢?”
我身后传来一声长叹。
那动静和已故的何明新一模一样!
我头皮都要炸开了。
几乎连滚带爬的从墙下冲了出来。
可我余光朝后一扫,我刚才坐着的位置,紧贴院墙,哪有半个人影?
只有外头的老槐树随风晃动着,上面捆扎着的红布在这惨白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刺眼。
红布被风吹的直晃。
又长又宽的布料挂在那一掀起来,就好像有人吊在树干上。
阵阵阴风刮得我面颊生疼。
我吐了口唾沫。
“我呸!你死都已经死了,还惦记着报仇呢?”
“你就不怕怨气太重,到时候灰飞烟灭,下辈子连跟你妹妹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胡爷曾跟我提过一嘴。
像这种怨气极重的邪祟,只有度化和斩杀两条。
可度化一途,对我来讲,纯属放屁!
不知道为啥,这何明新明明已经被送回了何家,这怨气却比之前只增不减!
就算她的脑袋还没找到,也不至于过了一天,就进化到这个地步吧!
是有人给她喂化肥了不成?
我对怨气邪祟之类的东西不算敏感。
但现在,何明新身上的戾气,已形成一阵阵罡风。
在这院子里打着转的四处乱飞。
大有一副想要把屋顶都掀开的架势。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我要让他们家破人亡!”
我暗自咋舌,都这一身鸡皮疙瘩,冲进风里,手里的砍柴刀对着风眼一阵乱劈。
“真他娘的邪门了!”
这姓何的没有实体。
我手里的砍柴刀根本伤不着她,抡着砍柴刀,憋了一肚子的火。
扭头就看见何明月正四平八稳的坐在火盆前。
不光是她没受影响,就连那盆火都烧的正旺!
更诡异的是,在我回头的刹那间,何明月的脑袋居然原地转了一百八十度,那两只白花花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
她笑了。
扬起来的嘴角几乎咧到了耳根。
她明明是在笑,嗓子眼里却不断传来哭嚎声。
只是那动静不像是个成年女人能发出来的!
不仅如此。
那不断张合的嘴里好像也有什么东西,想顺着她的嘴往外爬。
我暗道不妙,正想冲上去,围在我周围的罡风居然形成了一道风墙,不断的推着我往后退!
我仗着肉身强横,一步一挪的往前拱。
这时,我也终于看见了何明月嘴里的东西!
那是一双小孩的手!
准确的说,那是一双婴儿的手。
其中一只手上还抓着脐带。
卡在嗓子眼的脑袋只有半个拳头大小。
手就更不用提了。
单从婴儿的身形上看,它应该只是刚刚成型!
可根据之前冯老汉所说。
这何家两姐妹向来洁身自好。
何明月可是个正儿八经的黄花大闺女。
咋会有婴尸的怨魂缠上她?
玛德!
总不能真让这玩意儿从何明月嘴里爬出来吧?
我抡着砍柴刀就劈了过去。
可在我凑近的一刹那,那小婴儿像是察觉到了危险,一溜烟的消失在了何明月的嗓子眼。
婴儿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原本诡异大张的嘴,也恢复了正常。
下一刻,那被烧的通红的火盆陡然熄灭。
一缕黑烟顺着火盆上方,钻进了何明月的鼻子里。
可院中呼啸的罡风还在继续。
卷起来的沙尘有些迷眼。
我眯着眼睛,正朝何明月的方向摸索。
突然间,院门外传来了一阵类似狼嚎又类似狗叫要动静。
“汪汪汪!”
大门外的狗叫的丧心病狂。
院里呼啸而起的风卷,转眼便随着狗叫声消失不见了。
老槐树上的红布归于沉寂。
我三步并作两步的窜到何明月身前。
手往她脖颈上一搭。
感受着掌心下的跳动后,我长松了一口气。
抹了把汗,我瘫坐在地,捏着刀柄扒拉了一下火盆,呛人的浓烟从里头抖了出来。
“咳咳!”
我咳嗽了两声,挥散了烟雾。
确定人没死后,我踉跄的起身,出门去找狗。
可我打开院门,四下一望。
别说狗了,狗毛都没见着一根。
“感谢门外路过的狗兄弟,算我欠你个人情。”
我折身回到屋内,从厨房里找点能下口的东西,顺着院墙丢到了外头。
正当我准备把何明月弄醒,问清事情始末时,堂屋屋原本垂着的门帘,竟不知啥时候被风掀了起来。
里头那口半人高的黑棺被推开了一半!
我心头一慌,突然发觉堂屋的门前少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