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牛的动作没林阳灵活。
等他冲过来,鸡笼已经被掀翻,其中一只山鸡惊恐地挥动着翅膀,往山上跑。
眼瞅着另一只山鸡也要从鸡笼出来。
陈大牛临空一个飞扑,直接将背篓连带着山鸡压在了身下。
“咕咕咕!”
陈大牛一百来斤的娇躯,压得山鸡一个劲地喊。
“命硬,快追!”
眼瞅着逃命的山鸡蹦跶出十来米,林阳一边收拾鸡笼之中的两只,一边喊。
“汪汪!”
命硬喊了一声,撒腿就跑。
小藏獒的速度很快,可不是山鸡能比的。
几秒钟不到。
命硬就追了上去,一个飞扑就抓着山鸡的脖子摁在了地上,然后一口咬着山鸡的翅膀,转身跑了过来。
“命硬,好样的!”
此时的陈大牛才从地上爬起来。
他手里拎着山鸡,看着命硬回来,咧着嘴笑道。
命硬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直奔林阳,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额……这小狗子还挺傲娇的。”
看着命硬把山鸡扔在林阳的脚下,陈大牛挠着头尴尬地笑道。
“人家有傲娇的资本,哪像你,到手的山鸡差点飞了。”
林阳手法熟练,把三只山鸡捆起来尽数装进了背篓里面:“不过咱们这一趟也算是捞着了,五只山鸡送给书记三只,留下两只咱们两家一人一只。”
“小阳,晚上咱们是不是叫上大山哥到我家喝点,不然对不起这山鸡。”
陈大牛咧着嘴笑道。
“啥时候这么大方了?不打算留着过年?”
林阳接过陈大牛递上来的香烟,点上,吸了一口调侃道。
“滚犊子,老子啥时候对你吝啬过。”
“再说,多少日子没吃过鸡肉了,要是留到过年就是对这山鸡的不尊重。”
“晚上来我家,我爹正好今天也回来,一起喝点。”
陈大牛说道。
“成,给你一个面子。”
两人抽了根烟休息了片刻,这才背着背篓收拾好东西,带着狗子“命硬”下山。
从鸡鸣沟下山还挺远的。
快黄昏日落时分,两人才骑着自行车回到了队里。
“小阳,晚点一起过来,我先去杀鸡。”
在村口分开,林阳看着陈大牛拎着山鸡消失在视线中,这才集中注意力把三只山鸡扔进了小空间。
剩下的一只挂在自行车的把手上。
推着自行车进了院子,林阳就听见上房传来砰砰砰切刀的声音:“娘,别忙活了,今天我和陈大牛进山搞了山鸡回来,陈大牛说晚上上他们家吃饭。”
“面都做好了,要不算了吧?”
看林阳拎着一只山鸡进了屋,张桂英停下了手里的面刀。
放在炕上的案板上,劲道的手擀面切得一条一条,粗细均匀。
这一碗,油泼了,再搞点蒜,要香米糊。
普通社员的家里,可不是顿顿能吃面条到肚皮鼓鼓的。
林阳不同。
上次从王建国那里搞了票,米面油像进货似的买了一堆到家,加上队里分的去年的余粮,一家四口能吃到入秋。
“娘,我都答应陈大牛了。”
“要不咱们把面带上,正好晚上咱们吃大盘鸡,到时候搞点面条拌面吃,香米糊。”
林阳说着,目光突然间落在了桌子上的瓜子皮:“家里来人了?”
“马大哈这一家狗日的,还真是踩了狗屎运了,马小花竟然真的有人要。”
就在此时,林山拄着拐杖气呼呼地进了院子,身后还跟着林小花。
“咋了?”
林阳看着进门的两人,好奇地问道:“老大,你是说刚才马大哈一家子来家里了?”
“二哥,你是不知道马大哈那一家子的嘴脸,恨不得用下巴看人。”
“马小花五大三粗的,说得快吃得快,瓜子都快被吃完了,临走的时候还抓了一把,就这样的女人竟然也有城里人要。”
林小花挽起袖子,气呼呼地说道:“不就是一个缝纫机吗?我看马大哈和孙翠花两口子恨不得在队里摆上一桌庆贺一下。”
“娘,老大,你们在说啥?”
林阳大概听懂了,不过没有全懂。
“老二,刚才马大哈一家子来家里下请帖,说正月初五马小花要结婚,请咱们到城里的国营饭店吃席。”
“男方好像是什么厂子的工人,有点残疾,不过是个铁饭碗。”
“今天中午刚订的婚,男方来的时候还送了一台缝纫机。”
“刚才他们一家三口说是来下请帖的,其实就是在炫耀的。”
林山一边收拾桌子上的瓜子皮,一边气得直骂娘:“这一家子狗日的,马小花结婚我们绝对不去。”
现在,林阳算是听明白了。
马小花捡到了便宜,要进城当工人的老婆了。
工人家庭有点实力,三转一响送了一台缝纫机下聘礼。
马大哈和孙翠花两口子来炫耀,出口气。
七十年代的缝纫机和自行车一样,属于是大件。
忠县这边买的最好的缝纫机是蝴蝶牌的,120块钱一台。
就算是放在县城里,也不见得工人家庭能人均一台。
这玩意放在生产队,惊讶程度不亚于林阳买了自行车。
这玩意也需要票,所以金贵得很。
最关键的是。
男方订婚送了三转一响的其中一转,女方的脸上有面子。
“二哥,你是刚才没看到孙翠花那嘴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家自己赚钱买的。”
“说白了,就是卖闺女赚了一台蝴蝶牌缝纫机,有啥嘚瑟的。”
“刚才可是没少挤兑娘,我都听不下去了。”
林小花说道。
“好了,人家有缝纫机是人家有,咱们家还有电视机和自行车呢,羡慕别人干啥。”
“再说,婚姻这事儿命中注定,说不定马小花那丫头就有这个好命。”
听着儿子闺女围在一起吐槽,张桂英已经把手擀面切好了:“收拾一下东西,把面装起来,咱们等会去你刚子叔家里吃饭,老二和大牛赶山打了山鸡,晚上咱们吃肉也是一样的。”
“娘,我们就是看不惯这一家子的嘴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城里女婿送了他们一个金矿似的。”
林山给林阳递了根烟。
林阳手里捻着烟,抬头看着双手粗糙的张桂英:“娘,改天我去城里的忠县药材厂找个人问问,要是能搞到缝纫机票,我也给你买一台。”
“你这孩子,缝纫机多贵呢,买那个干啥,娘又不是不会用针线。”
张桂英连忙摆手拒绝。
“别人有的,我娘得有。别人没有的,我娘也得有。”
“我的老娘,我宠!”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去公社找书记办点事,完事儿进趟城看看,我不允许马大哈的婆娘在队里,比我娘还要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