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亏先给风岩倒满了酒,再为非翎也倒满,非翎立刻站起来,一把拉住他说道,“阿亏,你也坐下来,我们一起喝一杯,好不好?”
说完此话,非翎向风岩看了一眼,却见风岩正慈祥的看着他,向他微微地点头赞成他的做法。
阿亏一脸吃惊地看着非翎,又看了一眼风岩,他没敢坐下。
方岩见他不敢坐,伸过手去拉了他一下,说道,“阿亏,翎儿喊你坐下,你就听他话坐下,咱们喝酒慢慢叙一叙。”
阿亏连忙道谢,很拘谨的侧着身子坐了下来。
风岩端起酒杯对这两个人说道,“翎儿,这第一杯酒我们敬阿亏,从此以后,他不再是我们的仆人,而是我们的家人,你改口称他为阿亏叔叔吧!”
非翎听风岩如此说来,赶紧站了起来,双手举起酒杯对阿亏说道,“阿亏叔叔,我们都要听爹爹的!”说完话,一仰头把杯中酒饮尽。
阿亏显得手足无措,不过见少爷饮尽了杯中酒,他也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
他又赶紧给风岩和非翎倒满了酒。
风岩端起第二杯酒对阿亏说道,“阿亏,这第二杯酒我单独敬你,敬你救过小九,又救了汉源,还救了翎儿!”
阿亏不好意思的端起这第二杯酒,红着脸说道,“族长,这杯酒我受之有愧!小九至今下落不明全赖我,请您不要怪罪我才好!”
风岩回道,“我感激你都来不及,岂有怪你之理!”“喝!”风岩一边说着话一边端起酒杯带头一饮而尽,一旁激动不已的阿亏只得毕恭毕敬地饮下了第二杯酒。
阿亏又为他们倒满了第三杯酒。
风岩端起这第三杯酒,举向对面的非翎。
非翎很是不解,赶紧站起来问道,“爹爹,您这是何意?”
风岩也站起来,轻轻地按着他的肩膀让他重新坐下,才慢慢的说道,“翎儿,爹爹要感谢你,感谢你历经千辛万苦,好好的活着回来见爹爹!”
听闻此言,非翎看着风岩的双眼立刻就蓄满了眼泪,双手颤抖着对风岩说道,“孩儿也让爹爹受苦了!”说完此话,非翎一饮而尽,风岩也饱含泪水的饮下了这杯酒。
酒过三巡,风岩问起了往事。
非翎只是轻描淡写的诉说着过往。说到最后,他重新站了起来,重重的跪在风岩的面前,磕了三个响头。
听得早已伤心难过不已,泪流满面的风岩起身就要把他拉起来,可非翎却跪在地上不起来。
“爹爹,这第一个头是我向您表达歉意的,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妹妹们,让她们全部都没了……”非翎哽咽着无法说下去。
女儿们已经没了,虽然与跪在眼前的儿子有关,但他也无能为力,并且已成事实,再怪罪于他也没有用处,于是风岩站起来,又准备把非翎拉起来。
就在这时,非翎向他叩响了第二个响头。
“爹爹,这一个头我是磕给您的!孩儿我贪生怕死,投机取巧做了姬家大少爷,还做习惯了想不劳而获,没有及时前来寻您!要不是这次蒙难,我可能就一直是姬家大少爷,为姬家负责那八荒六合的生意,最终成为姬家的族长。”
风岩见他说的全都是实话,他悲切地说道,“儿啊,我原谅你了!你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也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已!”
“不,爹爹!”
说完此话,非翎向风岩磕下了第三颗头。
“爹爹,这个头,我是要向您保证,我既然回了密林,就绝对不会再做回姬家大少爷。我一定会想尽千方百计搜遍整个大荒,把小九给您找回来,以弥补我对那些妹妹的保护不周之罪!”
万分悲痛的风岩已经痛到说不出话来,可他知道这就是万不得已,非翎也并没有犯什么大错,那个时候他都还小,怎么能担起保护那些妹妹的职责,所以不能怪他!
他忍着悲伤一把拉起跪在地下的非翎,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严肃的说道,“找到小九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这也是我的责任,也是你阿亏叔叔的责任,就算是翻遍整个大荒,我们都要把小九找回来!”
相处不知情谊深,相聚方知离别苦!
听完此言,非翎一下子扑到风岩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风岩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忍着悲痛不断的安慰他,“都过去了,都过去了,让我们从头再来!”
桑婆婆和王阳已经站在那个山坡上朝木棉花谷那温泉望了很久。
见桑七没有离开的意思,王阳问道,“已经带你见到了这个疗伤宝地,你还不回去,你想要干什么?”
“这个温泉真有你说的那么神奇?”
“我有必要骗你吗?”
“那倒是没有!”
“那你说说,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好,我这就回去,把小白给你带来!”
“你可不得食言!如果失言,你应该知道后果!”
桑婆婆看了他一眼没有回话,转过身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那王阳自信满满的目送着桑婆婆离去的背影,他谅她也不敢骗他,他心想她不可能拿那汉源的命与他相赌。
的确,桑婆婆不敢赌!她怀揣着那颗黑色的药丸朝凌冰洞所在的方向而去。几天以后,她越走越觉得不对劲,竟然在密林之中迷了路,辨错了方向,不知不觉的走进了那个浓雾弥布的山谷。
又过了几天,桑婆婆站在雾霭之中更加无法辨别方向。她只听见一阵“叮叮、咚咚”的溪流声,她循声而上,没过多久就见到了那挂在岩壁上的那帘瀑布。
见到瀑布挡在面前,前面已经没有了路,桑婆婆很是沮丧。
一边是汉源,一边是小白,两个她都要!
捏着手里的药丸,她忍不住想要吞下去一了百了。
突然,小白说过的一句话闪现在眼前。
她记得小白说过,那几间茅屋在一个山坡上,山坡的下面是浓雾皑皑的山谷,山谷的尽头就挂着一帘瀑布。
她很是惊讶,难道小白所说的山坡、茅草屋、瀑布,就是眼前这个地方?!
“我不能死,还有一丝希望!”
她反复的回忆着小白说的每一个细节,沿着溪流而下,三岔路口不要往前走,要转身往上走,那几间茅屋就在那个山坡上。
小白说的随便,她也听得随便。可现在,她说的每一个字儿她都记起来了。
果然,爬过那道山坡,半山腰里依然是浓雾笼罩,但依依稀稀可见几间草屋的屋顶。
根据记忆,她觉得小白说的就是那里!
于是,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缓缓的一步一步的朝那迷雾中的草屋挪了过去。
阿亏正拿着扫帚在打扫庭院,突然间见迷雾中出来一个老妪,他甚是警觉。
“站住!”
就这两个字儿,桑婆婆听得出来此人有修为在身,于是她马上止了步。
阿亏见她不再前行,又问道,“你是谁?”
桑婆婆不知如何作答,只是轻轻的说道,“故人!”
“故人?!”阿亏有些不相信,他扔掉手中的扫把,捏着拳头警觉的走了过来。
“什么样的故人?我看你可不像故人!”
桑婆婆明白,他看出了自己不是同族。于是小心翼翼的回道,“我是白九的故人!”
突见“白九”二字从这个老妪的嘴里说出来,阿亏一惊,“你说什么?”
见他如此反问,桑婆婆倒不好确认了,她暗暗的后退一步,准备瞄准时机立刻溜走。
可阿亏怎么可能让她来去自如,想走就走,想来就来呢!
一个箭步,阿亏挡住了桑婆婆的去路。
“此处是银狐族的地盘银凌峰,你灰狐族还敢来挑衅!”
桑婆婆知道自己百口莫辩,不想和他多说,正在伺机溜走。
就在这时,非翎疾风般的窜了出来,立刻挡在了阿亏的面前。
“哪来的老妪?竟敢在此处挑衅!”
“我不是……”桑婆婆话都没说完,非翎一个箭步窜上来就点住了她的膻中穴,桑婆婆被击中后,瞬间感到心慌意乱,神志不清。
她暗叹道,“不好……”
已经着了道的桑婆婆缓缓的倒在了地上。
阿亏打横抱着她跟在非翎的身后,走进了风岩的房间。
风岩看着面前这个神志不清的老妪觉得有些面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半晌之后,他突然觉得这个老妪就是文包子铺的卖包子的那个老妪,那文包子铺和同心堂几乎是同时开门关门,难道这个老妪跟小白和汉源有关?
但他没有真正的见到过这个老妪与同心堂有什么关系,一切答案也只有等到她醒过来再说。
可风岩不想再等,他想要马上得到答案,于是对非翎说道,“翎儿,你解开她的穴道,我有话要问她!”
“爹爹,这是一个灰狐族老妪,你要问她什么?”
“你在兰花镇行走的时日虽多,但并不认识这些散落在各个角落的狐族,他是灰狐族不假,可在兰花镇,灰狐族,银狐族和人类已经没有什么区别,表面上你是看不出来的。”
“爹爹,那您的意思是?”
“我觉得她面熟,感觉她与同心堂有关,所以我要问她几句话,你帮她把穴道解开吧。”
“爹爹,我怕……”非翎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风岩给打断了。
“不用害怕,这个人虽是狐族,是灵体,但她修为尽失,你应该看得出来。所以,她不会伤害到我的,你放心打开便是!”
无奈,非翎只得打开桑婆婆的穴道。
这处穴位的确厉害,叫昏睡穴,虽然非翎的力度不够,下手不够重,但桑婆婆自身修为尽失,就是如此也有些承受不住。
替她解开了穴道,她也昏睡了半天才悠悠转醒。
她轻轻的动了动,发现四肢被牢牢的捆住,自己侧身躺在地上,下面垫着一张羚羊的皮子,稍稍有一股麝香的味道扑鼻而来。
她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人,发现他有几分眼熟。瞬间她反应了过来,那不是石界中心处的说书先生吗?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
她的目光移到了非翎的身上,这个人一脸的凶狠,昏睡之前正是他点了自己的膻中穴。再看一下非翎身后的那个粗犷的胡子拉碴的汉子,这个人倒有几分憨厚。
待她一一看完这几个人,上首的风岩看着她说道,“你都认识他们?”
桑婆婆摇了摇头说道,“他们我都不认识,你,我看着倒有几分眼熟!”
“你是在哪里见过我吗?”
“我觉得见过!”
“你告诉我是在哪里?”
“还能在哪里?兰花镇呗。”
“这么说来,你是兰花镇的人?”
“可以这样说,也可以不这样说。”
“此话怎讲?我倒愿闻其详。”
“我是东荒域的人,后来去了兰花镇。直到被你们抓住,我都是兰花镇的人。”
“哦,那看来我的猜测是对的。”
“什么猜测?”
“你是那文包子铺的桑七,对不对?”
“正是,我是桑七,你当真是那石界处的说书先生?”
风岩没有说话,转身对非翎说道,“翎儿,你让她站起来。”
非翎走过去,把侧卧在地上的桑婆婆给提了起来。
风岩从上首走了下来,走到她的跟前对她说道,“走,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见谁?”
“你不用问,到了你就知道了。”
说完此话,阿亏走上前来,赶在了风岩的前面去为他们开门。
此时,躺在灵药温养床上的汉源依旧是脸色稍许红润,微弱的气息完全可以忽略不计,根本看不清他的胸口有任何起伏。
只是那灵药温养床却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奇特的药香味,桑婆婆一嗅便觉得此床非同凡响。
远远的看去,她没看清床上躺着的是谁,暗想谁有这么好的运气能躺在这么一张灵药聚集的床上,不仅能运功疗伤还能提升修为。
可当她走近看清楚床上躺着的人后,瞬间就扑了过去。
风岩最先反应过来。他没有阻止,他想看看她到底是为什么?
阿亏是第一个扑过去阻挡的,怎么可能让这个老娃碰到汉源呢?
非翎全力从后面一把拉住她被捆着的双手,大喝一声,“大胆!”
此时的桑婆婆已经痛哭出声来,“汉源,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见汉源没有丝毫反应,桑婆婆立即转过头来,愤怒的盯着眼前的三个人,眼睛似乎要喷出火来,她一字一句的问道“你们把他怎么了?”
此时的方岩已经看出了端倪,他平静的问道,“你是他的什么人?竟如此的护着他!”
此时的桑婆婆还分不出对方是敌是友,于是狠狠的说道,“你们到底把他怎么了?他只是一个“人”,如何得罪你们了?”
久等桑婆婆不归的小白。已经没有再等下去的信念了。他觉得张婆婆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危险?肯定是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