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丽丽跑在半路,想着李诗意一人去找张家的麻烦, 怕她吃亏,赶紧又转弯跑到大队长家。
通知了大队长,她又回到知青点,叫上周恒等人,才一起去了张家。
这边,张家院子里。
一听李诗意提起小花,张大嫂不禁嘁了一声,满脸不屑地撇撇嘴。
这老三媳妇可真够奇怪的,放着自己家铁蛋儿不疼,反倒对那个没什么用的赔钱货如此上心。
张大嫂悠哉悠哉地坐在板凳上,一边嗑着瓜子,嘴里嘟囔着:“那死丫头片子,不过就是被她爹给揍了一顿而已,居然还敢躺在床上装死!哼,真是矫情得很!”
说完,她又往地上吐了一口瓜子皮,继续不以为然地说道:“不就是挨了一顿打么?至于这样要死要活的吗?再说了,谁让她不知好歹,竟然敢帮着你这个外人说话来忤逆她亲爹!依我看,就算她爹把她打死也是活该!”
看着张大嫂那副丝毫不在意的模样,李诗意不由得紧紧皱起了眉头,心中对她这种冷漠无情的态度感到十分反感。
同样是她的孩子,铁蛋儿是她捧在掌心疼爱的人,而小花则如野草,她压根不带看一眼的。
她实在懒得再听张大嫂继续啰嗦下去,于是干脆转身便朝着张小花的房间走去。
张家总共只有三间正房,其中老两口住一间,东边的屋子则归老大两口子以及铁蛋儿住。
西边的屋子住着老二。
至于张小花,则被狠心的张老大两口子赶到了堆放杂物的柴房里凑合。
当李诗意踏进这所谓的“房间”时,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由几块破旧不堪的木板拼凑而成的简易床铺。
床铺上面胡乱铺着一些稻草和已经破烂得不成样子的棉布,看上去既肮脏又凌乱。
床板之上,隐约可见有个小小的身影微微拱起,形成了一道细微的弧度。
若不是定睛细看,恐怕很难察觉到这小小的被子之下竟然还藏着一个人。
“小花?”
李诗意轻声呼唤道,声音中带着担忧。
然而,四周依旧静谧无声,她迟迟未得到任何回应。
李诗意缓缓走上前去,伸出手轻轻掀开被子。
此刻的张小花正静静地趴在床板上,紧闭双眼,面色潮红,显然是处于昏睡状态之中。
李诗意心头一紧,赶忙伸手探向张小花的额头,只觉一股滚烫的热度瞬间传来。
她下意识地缩回手,眉头紧皱,心中暗惊,张小花在发烧!
她又掀开被子想要查看更多情况。
当目光触及到张小花背部的时候,李诗意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只见张小花的背上一片血红,原本衣衫上沾的血也早已干涸,紧紧黏附在伤口上。
她小心翼翼地拉开那件破损的衣物,眼前的景象更是让她触目惊心。
张小花的背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甚至有些地方已经化脓溃烂。
那瘦骨嶙峋的身躯,上面更是青一块紫一块,到处都是肿胀的痕迹。
不用猜就知道,这肯定是张国庆干的。
李诗意的眼睛有些湿润,张小花遭这么大的罪,都是因为她。
她想过张小花当众揭发徐兰花两人的恶行,回家必定不好过,但没想到,会遭受到这样的虐待。
可张小花说到底也是他们两口子亲生的,虎毒尚且不食子,他怎么下的了如此毒手!
两口子将人毒打后便不闻不问,若不是她来,看张小花奄奄一息的样子,恐怕就是死在这里都没人发现。
一直昏睡的张小花忽然口中念念有词,但那些话语却模糊难辨,一看就是开始说胡话了。
见此情形,她急忙飞奔到门外,对着正在嗑瓜子的张大嫂喊道:“大嫂,小花是你亲生的吗?她伤的这么重,还发烧了,你都不送去医院看看吗?”
然而,张大嫂听了李诗意的话,不仅没有丝毫的担忧,反而若无其事地将嘴里的瓜子皮随口吐出。
她满不在乎地说道:“啥?上医院?就这么个小丫头片子还要上啥医院!不就是有点发热嘛,等退了热自然就好了呗。
咱们乡下的孩子可没城里娃那般金贵。还上医院?浪费那钱做什么,有这钱倒不如给我铁蛋儿攒着将来娶媳妇用呢。
哼,这死丫头要是能挺得过去那就让她自己熬着,要是实在挺不住……大不了找卷破旧席子把她一卷扔出去得了。”
听到这番毫无半点人情味可言的话语后,李诗意只觉得脑袋里“嗡”地一声响,怒火瞬间从心底升腾而起,迅速蔓延至全身每一处角落。
她深呼吸好几次,才勉强忍住心中澎湃的怒火。
因为她知道,此时不是跟人吵架的时候,更重要的是张小花的伤,便说:“你不带她去医院,我带!”
说完之后,她转身就准备带着张小花去医院。
然而,张大嫂却迅速冲了过来,伸出双手拦住了李诗意脚步。
“诶诶诶,我说她三婶,你可真是能耐大得很!这天上地下的事儿你都要管一管是吧?如今竟然连我们家的事情也要插手?这死丫头可是有爹有娘的人,轮得到你一个外人带去看病?我看,你就是存心想要让旁人对我们家说三道四!”
听到这番话语,李诗意气的咬紧牙关,她怕自己忍不住会给她两巴掌。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不讲理之人?自己不愿意带孩子去看病也就罢了,居然还不让别人带孩子去。
“既然害怕被别人说闲话,那倒是自己带着孩子去看病啊!难不成你要眼睁睁看着孩子死?”
说着,李诗意伸手指向了躺在床上的张小花。
此刻的张小花面色苍白如纸,嘴里还时不时地胡言乱语。
李诗意继续指责道:“这孩子都已经神志不清开始说起胡话来了,我且问问你,究竟是如何狠得下心眼看着张国庆将孩子打成这样?难道小花不是你亲生的吗?”
面对李诗意的质问,张大嫂却只是不屑地翻了个大白眼,似乎根本就不在乎对方所说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