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科离开后。
苏菲把餐具收进了后厨,帮着嘉莉一起收拾。
嘉莉把她手头的活接了过来,自己做。
“苏菲,赫兰先生刚刚说了,你以后不用做这些事。”
苏菲愣愣地站在那里。
以后都不做这些的话,那她要做什么。
她不知道。
上次。
赫兰先生说,想听她唱歌。
如果,她以后能开口说话。
能唱歌给他听的话。
他应该,会高兴的吧。
苏菲。
你要努力一点,要快一点能开口说话。
想到这里。
她急匆匆跟嘉莉告别后,离开了公馆。
她去了上次乔科带她去的心理诊所。
负责接待的美女把她领进沃格特的诊室。
“沃格特博士,苏菲小姐来了。”
沃格特放下手里的钢笔,看了过来,表情显然有些惊讶。
“你怎么来了?”
他可记得,上次乔科气呼呼地从他这里离开了。
还骂他是庸医来着。
他倒是开玩笑的语气。
“上次乔科不是说我是庸医吗?”
“还说再也不来了。”
苏菲一听,生怕沃格特博士误会乔科。
立刻用手语着焦急地解释:
【不是的,医生,赫兰先生他不是那个意思,您别误会】
刚刚太着急了,她比划完手语,才意识到——医生不会手语。
她马上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想在上面把自己想说的话输在上面。
沃格特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倒是笑出了声。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用那么着急。”
苏菲这才捏着手机,慌张地看了过去。
沃格特眼神掠过门口,除了他诊所的前台,就只看到了苏菲一个人。
“你一个人来的?”
苏菲点头。
沃格特看着前台的美女说:“你先出去吧。”
前台美女点头后,离开时把诊室的门关上了。
“过来坐吧。”
沃格特从座位上起身,往前走了几步。
苏菲走过去坐下。
沃格特接了一杯水递过去,“你来找我,是想继续治疗吗?”
苏菲颔首,表示感谢,也在回答沃格特的问题。
她指尖紧紧掐着一次性水杯,在杯壁反复地抠弄。
沃格特注意到她指尖的动作。
极其不自信,又极度害怕的表现。
沃格特直言道:“你看起来很害怕,也很紧张。”
苏菲吞咽口水,下嘴唇也被她咬得发白。
“上次我帮你治疗的时候,发现,你的内心,对治疗的过程非常抗拒。”
沃格特也在旁边坐了下来,继续说:
“你的潜意识,非常排斥过去那段令你痛苦的记忆。”
“但,心病还须心药医。”
有些话,他必须把话说在前面。
“如果你要继续治疗的话,就不得不继续去面对那段痛苦的记忆。”
“你必须靠你自己,从那段痛苦的记忆里走出来。”
“我只能从旁引导。”
苏菲放下杯子,神情郑重地向沃格特点了点头。
表示自己愿意去面对,也愿意去配合治疗。
不管多痛苦,多煎熬,她都要坚持住。
她要努力把自己治好。
沃格特看到她那么坚定的表情,也明白她的意思了。
“好。”
他回到自己座位上,拿了份文件过来。
“你把这份同意书签了,我给你安排治疗。”
苏菲拿着笔,想都没想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沃格特用桌面的座机给前台打了电话,让她推掉其他的患者。
然后,开始为苏菲做治疗。
这次的治疗持续了整整三个小时。
治疗结果跟上次一样,还是没有任何突破。
苏菲很失望,拿了笔在白纸上写:
【沃格特博士,您觉得,我真的能恢复说话吗?】
沃格特看完后说:“只要你自己愿意,就一定可以。”
苏菲点头:【好的,那麻烦您帮我安排下次的治疗吧,我会继续努力的】
从心理诊所离开后,苏菲不知道要去哪里。
她回了自己的公寓,看到了停在公寓楼下的电动车。
于是,她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她拿出手机,打开社交软件,给纪凛凛发了条消息过去。
【凛凛,问你一件事情,你会开车吗?】
大概一分钟后,收到了纪凛凛的回复:
【不会,怎么了?】
苏菲编好信息给她发过去:【你有没有想过去学车?然后考个驾照?】
手机那端的纪凛凛倒还真的没有想过要学车和考驾照的事情。
但经苏菲这么一问,她忽然来了兴致,回复道:
【有点想耶】
两个女孩子一拍即合,当即就约着出来见了面。
然后,一起去找了个驾校报了名。
等她们报好名,从驾校出来时,天色忽然变得阴沉起来了。
“苏菲,快要下雨了。”
纪凛凛看着苏菲还推着电动车,就拉着她:
“你上我们的车吧,我让他们送你回去。”
苏菲微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戴上头盔。
朝纪凛凛摆摆手,表示不用了,并示意她先上车。
纪凛凛看她那么执着,只好说:“那你路上小心点。”
苏菲点点头,然后骑着电动车走了。
????
忽然落下的烟雨,将墓园笼罩在一片缥缈的朦胧之中。
整个天幕,被染上了一层浓重的铅灰色。
男人没有撑伞。
他颀长挺拔的身子就那样安静地站在那一汪烟雨里。
雨点在他的黑西装上洒下细碎的斑驳。
银灰色的头发上也爬满了晶莹的雨滴。
他看着对面的墓碑。
然后,缓缓蹲下,把手里的花束轻轻放下。
粉色的康乃馨在凉风中瑟瑟发抖。
他伸手,用指腹碾碎了一片粉色的花瓣。
花瓣在他的掌中被碾出了黏腻的汁液。
汁液顺着手腕,缓缓流进他阿玛尼高定西装的袖口里。
那种感觉,像极了八年前,那杯香槟顺着喉咙滑落时的触感。
他凝视着墓碑上那笑得灿烂的女人。
照片下面,是鎏金字体刻下的名字。
忽然,他抬脚碾碎了整束花。
“卡特琳娜女士。”
“您现在睡在这里,是不是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您还能感觉到心痛吗?”
青灰色的云层压着他裁剪精良的西装。
远处的天际忽然传来一声沉闷的雷声。
就像此时此刻他的心,烦闷复杂,却又无处宣泄。
“您生我,养我,但没有一刻爱过我。”
“我说的对吗?”
“您赢了。”
“您儿子现在,连触碰自己心爱的姑娘,都觉得像是在犯罪。”
“每次跟她拥抱接吻,都会觉得,自己是坨垃圾。”
他目光紧盯着墓碑上的那张笑脸。
“如果时光倒流,让您再选一次。”
“您还会把我锁在那个房间里吗?”
pS:二更12点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