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嘭”地被打开,慌慌张张跑进来个保安,说是学校里出事了,120进门的时候说有同学溺水了。”
“当时咱学校没有挖湖,综合楼前头的喷泉也不深,哪里有可能淹到人?我们开会的都赶紧下楼去看。”
暴校长叹口气道:“后来才知道原来是有个女同学掉到水塔里淹死了。”
“她为什么往水塔里跑?”李道年问,他寻思着,总不可能故意找死吧,09年有抑郁症吗?估计还没成流行病。
“唉……这个,还是他们小年轻闹的情感矛盾,整个事情就是个悲剧。”暴校长说。
“咱们学校是个艺术学校嘛,09年那时候没智能手机没短视频啥的,学生们还是喜欢出来玩,业余活动也很多,你们可能想象不到,那时候的情感很纯粹。”
唐渝扶着额头,完了,又开始听人追忆往昔了,在他们的回忆里,好像过往总是好的。
“死的那个女学生叫高蕾,她当时就谈了段恋爱,男生叫什么我忘记了,好像姓王来着。”暴校长继续说。
她抬头看了眼在水塔上的女人,原来她叫高蕾啊。
“俩人是在舞蹈团认识的,当时排练一个节目,要去省里面参加汇演,俩人在跳舞的时候是舞伴,那男生应该长的不错,性格挺好,久而久之俩人就日久生情,在一起了。”
“当然啊,这是我们之后才了解到的,这对情侣吧,特别恩爱,警察告诉我们,他们查到很多俩人的情书信件,和出去旅游的车票。”
“要不说那时候情感纯粹呢,还有情书这东西呢,你们现在还写这个吗?”校长忽然问。
“额……校长你问这个干啥。”李道年有些无语。
“没人写了吧。”唐渝说,现在都啥时代了,发个消息腻歪不比写情书好多了。
她对这校长真是刮目相看了,以为像他们领导这种都是老古董,死板不懂变通的人,没想到还能跟他们聊这些。
有可能是他俩撞破了暴校长偷情的隐事,所以校长没必要对他们隐藏。
她知道有句话说,男人至死是少年,不管多大年龄,总是藏着一颗躁动的心,而且爱情还是人类永恒的主题,不管多大都爱看。
要不她奶奶爷爷在家,光喜欢看那些乡村爱情和都市撕逼呢。
“你俩写写情书好,互相倾诉一下,长篇大论,不仅能增加感情,还能提升文笔。”校长突地来这么一句。
服了,李道年知道现在解释没什么用处:“行行行,我知道那时候的感情纯粹了,您说正事吧。”
“那女孩儿后来警察判定为意外死亡,原因是因为她在水塔里藏着,失足落水。”
“藏着?”唐渝敏锐地抓到了这个字眼。
“对,那个男生在情书里就跟高蕾这姑娘提起过,自己有个朋友,按现在的话说,是青梅竹马,那个女孩儿叫韩琴琴,高中的时候俩人谈过一段时间恋爱,后来分手了。”
“可能后来高蕾这姑娘在男孩儿的手机里看见了,原来他俩人一直在偷偷联系着,还约着要在寝室楼顶见面,就是这个有水塔的楼顶。”
“据男生后来的口供说,当时俩人来到楼顶,站在那儿说话,忽然听见扑通一声响声,好像有人落水了,然后听见水塔里有人喊救命,他赶紧爬上去,就看见铁梯断了,高蕾那姑娘淹在水里面挣扎。”
“因为他们俩人都不会水,不敢下去贸然施救,就赶紧下去找棍子,等再上去把棍子往里面杵的时候,高蕾已经沉进去了,喊也喊不应。”
“120到了后,把她捞出来,没有心跳,当场就宣布了死亡。”
我靠,原来是这么个狗血的事,李道年有些后怕,要不是唐渝跳下来救他,他真可能要死在里头了。
“所以她是提前藏里面的?”他问。
“是,就是为了偷听俩人的说话,没想到意外发生,水塔里的铁梯断了。”校长答道。
“所以那男生真出轨了?”唐渝有些好奇。
“没有,其实从他和韩琴琴的短信来看,都是那女孩儿放不下他,然后不断发消息乞求复合,男生一直以来态度都很明显,他现在很好,还有新的女朋友了,劝她放下过去。”
“但是那女孩儿很执着,从几千公里外,坐了两天火车,发消息说要是不和她见面,就跳楼自杀,男生才不得不见面。”
悲剧啊,彻头彻尾的悲剧!
唐渝有些同情地看了眼塔顶不断推人的高蕾,十五年前,这场悲剧就在这里发生了。
其实那个男生还是爱着她的,可能她只是怕男生答应了韩琴琴的见面,是不是就变卦了,她就偷偷藏在这里,整个事件里,就只有韩琴琴那个女生行为过激了。
为什么说当年的爱比较纯粹,因为没有舔狗这个概念,没有网络上的情感圣经,也没有那些理中客帮你分析,爱情本身就是不理智的。
这也是近些年没那么多为爱自杀,却有那么多恋爱快餐的行为,爱没当年热烈了吗?谁也说不清。
高蕾可能就是爱的太深了,怕男生背叛了她,韩琴琴也是爱的太深了,根本抽离不出来。
说到底,还是一场产生误会的悲剧,代价却是一个人的死亡。
“那……那个男生的联系方式还能找到吗?”李道年问。
“怎么可能,不可能再找到了,李同学,你们抓鬼的还要这个?”暴校长有些好奇。
“没事,我只是随口问问。”李道年敷衍道,给他解释产生鬼的原因啥的还不够麻烦呢。
其实,他俩不问整个事也能把高蕾这个魂给送走,不过是好奇,再加上确实想弄明白怎么回事,李道年不想送走一个魂却不明不白的。
整个事情差不多弄清晰了,李道年想了想又问道:“校长,再问你一件事,水塔现在是废弃了吗?”
“15年把所有寝室的供水系统全换了,就不再用水塔供水了。”
“那水塔的管道还连着吗?”
“什么意思?”
“就是之前遗留的管道拆了吗?”
“这个没拆,太麻烦了,就一直留在那儿了。”校长说。
“好了没事了,暴校长,我们处理完就下去,咱们还是找空把水塔拆了吧,挺危险的。”李道年说完了。
“对了,我能再问一件事吗?”唐渝看了眼李道年问:“最后韩琴琴和那男生在一起了吗?”
她问这个纯粹是题外话,只是好奇,这段往事的结局是什么。
“这个我们不知道,后续全是公安处理的,男同学也退学了。”
“好吧。”唐渝点点头。
“你们千万别上水塔啊,里面的梯子坏了!”校长还是不放心嘱咐道。
“刚我已经上去看了,盖子不知道飞哪儿了,提醒您一句啊,盖子不知道跑哪儿了。”李道年说。
“好,既然这样,我安排一下尽早拆了吧。”校长说罢,两边挂断了电话。
“弄清楚了。”李道年收起手机对着唐渝说,眼神里情绪很复杂。
原来是这么他妈的一回事,不是什么惊心动魄的谋杀,也不是难平恨意的冤案,只是一个因情而起的悲剧。
“她真可怜。”唐渝忍不住感叹道。
“没办法,世界这么大,总会有这样的事发生,走吧,咱们解决掉她。”他站起了身。
唐渝也跟着站起来,把被子留在地上:“有办法把她和平送走吗,别让她魂飞魄散,我记得你说用武力好像对她不好。”
“咱试试吧,看看能不能劝动她。”李道年说。
来到梯子上,俩人以防万一不敢再上去了,生怕高蕾又一个化实,再重现悲剧。
“朵朵,你能上去把她牵下来吗?”李道年问,他们作为人不能碰鬼,朵朵作为同类,牵下来方便多了。
“能。”朵朵说了句开始爬梯子。
“这……”唐渝站在一旁眼角抽搐,她知道李道年看不见,朵朵竟然直接蹦到梯子上,一歪一扭快速攀爬起来,跟个灵活的小蜘蛛一样,这真是三四岁的小孩儿吗?
她碰了碰李道年的肩:“你有没有发现朵朵有点奇怪?”
“什么?”李道年有些懵,他啥也没看见啊。
相比起来,在场的仨人,按理说李道年最不该是抓鬼的那个了,朵朵本身就是鬼,唐渝还是个阴阳眼,在他俩面前,他都有点自惭形秽。
明明我才是那个抓鬼人好吧!!!妈的,作者你他妈的瞎分配点数是吧。
唐渝笑道:“你没发现?她那么小却识那么多字,咱们在校长办公室,她帮咱念聊天记录时,一点都不卡壳,现在还爬的那么快,而且刚才扒梯子的时候小姑娘可能撑了,她是不是觉醒啥能力了?”
“诶?!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我真没想过,为啥呀?”
“你不是抓鬼的吗?”唐渝笑了:“咋还问我。”
“这个……”李道年打哈哈道:“我也在摸索嘛,可能她飘那么多年耳濡目染的?”
难道之前的住户带孩子把飘着的朵朵一块儿给教会了?或者这就是变鬼后的能力加强?他想不太通。
“朵朵爬上去了吗?”他问。
“额……她下来了,在你面前站着呢。”唐渝说。
李道年惊了:“这么快!?”
“嘻嘻,哥哥我厉害吧。”朵朵邀功道。
“牛牛牛,你太厉害了。”他迅速从包里掏出来红绳,在唐渝的指导下围着高蕾粘了一圈,然后抓一把面粉“哗”地洒了过去。
高蕾的身影重新显现,不过是以白色的形状显现出来的,因为洒的太散,旁边的朵朵也被勾勒出半张脸。
李道年捏了捏朵朵的脸,开始和唐渝一起盘问。
“姐,你是高蕾吧!”李道年对着她问。
正推人的高蕾明显愣了一下,把脸扭过来看向李道年。
“高蕾!高蕾?”他又喊了两声,但她只是缓了缓动作,之后还是机械式地做着重复性的动作。
李道年朝唐渝摇了摇头,唐渝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好!你知道你是怎么死的吗?”
高蕾完全不吭他俩。
“副作用太强了。”李道年说,“我估计她再化实一次就魂飞魄散了,现在根本听不懂咱俩在说啥。”
“高蕾?”唐渝叹了口气,还是开口道:“不知道你是不是能听见,我还是告诉你吧,那个男生现在活的挺好的,你可以放下他啦!”
高蕾完全不吭他俩。
看样子是真没办法了,唐渝也无奈一笑:“就这样吧,咱俩也尽力了。”
“那就准备动武了。”李道年又开始在他包里翻找起来,他先拿出一包土,在红线四周堆了四个小土堆,插了四根香,然后点燃。
见四根小小的烟柱飘起来,唐渝的鼻间闻到一股香味时,她一扭头准备问问他这啥意思,却大吃一惊。
因为她看见李道年忽然从包里掏出来一把剑,这剑古怪至极,造型奇特,准确来说是乱七八糟。
“你这……这,是啥?”唐渝有些语无伦次。
“铛铛铛!”李道年得意地把剑摆在唐渝面前:“看看,我自己造的,集百家之绝学,没啥鬼能逃过这把剑的刃下。”
唐渝瞳孔睁大,打量起这把奇形怪状的剑来:“我去,这啥!”
只见这剑身不长,大约有键盘大小,放包里正好能装下,剑柄缠上红穗,中间镶了一块儿绿玉,同样位置背后是一块儿小圆镜。
最牛的还是剑身,整体应该是木头做的,剑身写了歪歪扭扭的五个字,应该是墨水写的,“寿,福,财,康,宁”。
剑身中间还绑了两个铜钱,刃边还有一道金属,锋利地在黑夜里冒光,仔细一闻,还能闻见淡淡的血腥味。
“哈哈哈,牛吧。”李道年很是得意,看着唐渝一脸不解他很爽,于是开始装逼:
“为啥叫集百家之绝学,首先,剑身由桃木制作,桃木又叫鬼怖木,可用来做剑斩妖除魔。其次中间镶玉,可保平安,后面镶镜子,可照妖辟邪,清明不惑。”
“接下来看看剑身,写了五个大字,这是五福,让鬼神畏惧,还绑了俩铜钱,辟邪避难,再看看这剑刃,你发现啥了吗?”
唐渝嘴巴大张,愣愣地摇摇头:“不知道?这是铁?”
“错了!不只要照顾咱中国的鬼,还要照顾老外啊,这剑刃啊是我下血本镶的银,因为我看电影里说吸血鬼的啥怕银器,还有玩那个游戏巫师三,用银剑对脏东西伤害高。”
唐渝现在就是地铁老人手机的表情:“额……”
“厉害吧,但是还有,为了把他打造成最牛的剑,我还用大蒜,鸡鸭牛羊的血拌到一块儿把剑泡了一星期。”
“怪不得有血腥味呢,”唐渝笑着看了眼他:“这真管用吗?”
“肯定管用啊。”李道年如同捧着个宝贝一样:“你是不是以为完了,看看剑柄,红线缠的,柄里面还嵌进去一个道家符箓嘞。”
“牛牛牛,”唐渝彻底服了:“你这还真是中西合璧,精华荟萃啊,这全是你一个人想的?”
“那可不是。”李道年嘻嘻笑道:“这五个字还是我自己写的嘞。”
“这就是工匠精神啊。”唐渝忍不住笑出声来,把所有能辟邪的东西一股脑塞到一把剑上,也就只有他能想出来了。
“它还有个名字。”李道年举起剑晃了晃:“叫星期五。”
“为啥叫这个?”
“因为它是在星期五造出来的啊!”
“你!……”唐渝说不出话来了:“有没有人说过你中二。”
“中二不是病,是男人的浪漫!”李道年霸气地吐出了这么一句:“来,把剑给你,让你试试,你就朝她脖子上砍,砍的时候要喊星期五啊!”
“额,行。”唐渝慌忙地接过剑:“还要喊星期五?我不想喊,太二了。”
“不想喊也行吧。”李道年说:“朵朵,来哥哥抱着你,别看啊!”
朵朵听话地用手搂住他的腿,把脸埋在李道年的裤子上:“哥,我不看。”
“真乖!”他夸了朵朵一句。
唐渝一个后退,正蓄力准备朝高蕾的脖子上砍去时,只听她忽然呢喃道:
“你为什么要把我推下去~”
“你为什么要把我推下去~”
顿时,
李道年和唐渝惊讶地面面相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