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容不得殿内之人多想,因为随着礼官一声“承天启运,和邦共济”,番邦朝拜大典开始了!
薄老太师落座在右侧文官之首,墨寒川和老太师相对而坐,稳坐左侧武将首位!随着礼官宣唤,西域、吐蕃应声而入,再有就是吉洼国和斯南国也相继落座!
西域二王子托斯丹坐到位置上,抬头看了眼东昭皇帝,正与龙椅左侧的顾晓晓四目相对!他心道:这小郡主不简单啊,这可不是伯爵府的贵女该坐的位置。他示意3手下先看看,别贸然出头。
就听对面吐蕃的赛穆公主,先来了句:“东昭皇帝陛下,她不是一个郡主吗,怎么这么不懂尊卑,怎么坐得那么高?”
吐蕃的大王子穆尔提兢鹰,听见小妹如此不合规矩的出声,呵斥道:“赛穆,不得无礼!”
然后赶紧转头跟欧阳珺说道:“东昭皇帝陛下,赛穆年幼无状,还请原谅则个!”这吐蕃大王子话说得随意就算了,行动上也敷衍至极,那是连起都没起,看不出半分道歉的真心!
而欧阳珺听吐蕃公主这话,是认识晓晓丫头的,来了兴趣,他心道惹了晓晓那丫头,你算是惹错人了,我当然可以宽宥你妹妹了,只是一会儿我们家小孩儿气哭你妹,你别双标就行。他大方的回了句:“小孩子嘛,无妨!”
然后他对顾晓晓道:“安和呀,你们认识?”
顾晓晓见是个她抢书的吐蕃刁蛮小公主,说道:“谈不上认识,就是上午安和去买书,被她差点抢了去!”
顾晓晓心想,你敢在大殿把我变成焦点,我就敢实事求是,把你横行霸道,欺负人的事儿,抖落出去!
赛穆公主哪里听得了这个,在她的心里,她能看上顾晓晓手里的书,那是顾晓晓的福分,可不是抢!
她这么想也就这么说了,她道:“本公主能看得上你手里的书,是你的福气,况且你和你爹还差点伤了本公主,本公主都没计较,你还告起状了!”
欧阳珺一听便知,这吐蕃小公主怕是和之前来过东昭朝拜的那些使臣一样,又耍横了!他才不会说晓晓丫头呢!他早就从好兄弟墨寒川那里,把顾晓晓了解了七七八八。
晓晓丫头是个讲理的,不会胡乱出手!对方这会儿不拦那刁蛮公主,他干嘛要说自家郡主呢!他也乐得看戏!
而顾晓晓看皇帝舅舅没有要说她的迹象,她便道:“这位刁蛮的小公主殿下,您还挑我礼数上的问题呢!你咋就不照照镜子,反思反思自己呢!”
说着顾晓晓不过瘾,站了起来道:“先不说我是在陈述事实,就说你来我们东昭是朝拜进贡的,也该有个过来进贡的使者的样子!”
顾晓晓嫌喊着说累的慌,索性往台阶下走去,软糯娇憨的让人都有点担心,她会被欺负了去。不过在听到的说出的话,与她的样子极致反差时,东昭朝臣就放心了。
就听她边走边道:“我们当你是客,那是我们有大国风范,你还真反客为主了,来了就抢,知道的以为你是对我们东昭文化爱不释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过来抢劫的山匪呢!”
赛穆公主被怼的说了好几个你,最后直接来了个恶人先告状,对着欧阳珺这个皇帝就来了句:“皇帝陛下,她这么顶撞本公主,你也不管管她吗?”
欧阳珺幽幽道:“赛穆公主,我家安和才七岁!她一个东昭郡主说些事实,算什么顶撞!”
欧阳珺明显在护犊子,赛穆公主再傻也看出来了。但是她心有不甘,还想再说些什么。而她的大王兄,并不希望赛穆再闹什么幺蛾子,就道:“赛穆回来!”
赛穆公主这才不甘不愿的行了一礼,回到了座位上!穆尔提兢鹰上前道:“东昭皇帝陛下,小妹在家娇宠了些,还请见谅!此次我吐蕃特带来了进贡的葡萄酒和五彩琉璃杯,陛下可以见识见识,也好与我吐蕃再续安邦!”
顾晓晓怼完人,还没回到座位,就听这吐蕃大王子这个上贡的,口出狂言。他这好赖话掺着说,若此时东昭挑他毛病,他还能来一句东昭话说得不好,搪塞过去。真真儿是讨厌!
顾晓晓可不是大人,她刚怼完赛穆还没过瘾呢,此时不让赛穆他哥也见识见识她淬了毒的小嘴儿,岂不是对不起这两天朝臣给她起的“怼怼郡主”这个名号!
顾晓晓道:“见识倒是不必了。这葡萄酒虽别有一番风味,但不似我东昭纯酿,适合温酒饮用,它得冷着喝,口感才好!在这冬季喝起来,光贪嘴了,结果越喝越冷,岂不是傻么!”
顾晓晓指着吐蕃来使端着的五彩琉璃杯道:“这个还不如我送皇帝舅舅的那套好看呢!更不值得用“见识”这个词了。”
顾晓晓看着现在中央的吐蕃大王子,一副“我为你好,才跟你说”的架势,道:“那个穆大王子,下次你好好措辞,可别在这么大的事儿上出错了哈!晓晓以前就经常用不对词儿,可丢脸了呢!”
穆尔提兢鹰还从没遇见过这样的直刀子,被戳的心窝子疼。但是他面前还不能怒,毕竟这个小娃娃身份不一般,对葡萄酒的了解也对,他只得从别的当年入手了。
他道:“小郡主说笑了,我姓穆尔,不姓穆。不知小郡主所说的,能比得过我吐蕃的琉璃杯在哪儿,可否拿出来让我们开开眼?”
顾晓晓听到他姓穆尔尴了个大尬,不过听到他说想看琉璃,她立马就心花怒放了。顾晓晓心道来了来了,这不免费的国际大广告不就来了。她道:“皇帝舅舅,咱们要不给他们看看?”
欧阳珺点头应允。顾晓晓麻利的将她盘点的各类琉璃让人搬了过来。溢彩琉璃冰川杯,八角晶透饮水杯,大肚透明高脚杯,小筑白酒杯,百花琉璃杯,还有一面镜子,一个比一个惊喜!连穆尔提兢鹰都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赛穆公主嘴里,喃喃道:“不可能,东昭怎么会有琉璃。还有那是什么,大王兄怎么会在里面!”
顾晓晓一一讲解着几种琉璃的工艺,将琉璃制作,量产琉璃说得无比轻松,整得吐蕃来使集体破防了!
他们赖以生存的一项技能就是制作精美琉璃。如今琉璃不再是他们独有的,他们下次就该想别的东西进贡了,怎么可能不烦!
顾晓晓最后介绍了镜子,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最后顾晓晓对着欧阳珺说道:“皇帝舅舅,你看他们都震惊的合不拢嘴了,要不,这面镜子就赐给赛穆公主吧,让他们吐蕃也见识见识咱们东昭的“特产”!”
顾晓晓特意将“见识见识”说得很大声,更是着重的强调了“特产”!欧阳珺哪有不依,这晓晓丫头果然是个大杀器!
吐蕃大王子见进贡一局惨败,便变换了招式,玩起了抽象!他要比武比才艺!只听穆尔提兢鹰道:“东昭皇帝陛下,感谢您的赏赐。只是两国交流不在贡品,而在文化。不如我们就比一比如何?”
顾晓晓心道:呦,这是拼不过琉璃,该玩抽象了。谈及文化,欧阳珺不能,也不想阻拦,这关系到大国的脸面。欧阳珺说道:“用文化交流自是好的,只是不知你们吐蕃是想以什么样的形式来比呢!”
穆尔提兢鹰道:“小妹穆尔赛穆自幼擅长歌舞,贵国可派善舞之人,一较高下!”
西域二王子托斯丹也道:“陛下,托斯丹也觉得吐蕃大王子的提议挺有趣的!要不咱们五国就此比试一番,来一场文化的撞击,可好!”
欧阳珺还能说啥,只能应下。他和薄老太师千防万防没防住舞蹈这一关!在场的除了皇室宗亲,剩下的都是男子,怎么都不合适!
最后薄老太师道:“我们东昭尊崇琴棋书画,观舞者多,习舞者少。不如赛穆公主舞蹈时,叫乐师赋曲共行,可好?”
赛穆不乐意,直说道:“东昭无人善舞,也不必叫个琴师搪塞本公主,若是找不出应战之人,认输便好!”
顾晓晓不乐意听了,她道:“你早说呀,要是知道你还有献舞这出,本郡主高低给你找个舞坊高手来!”
欧阳珺听到顾晓晓又开始口无遮拦了,遂训斥道,安和不得无礼!”
他对着赛穆道:“朕倒有一个六岁的女儿,平日里为了让我这个父皇能放松一下,经常舞给朕看,就叫她来吧!”
说着欧阳珺对殿内太监道:“来人去请二公主来!”
小太监也是机灵,在传召二公主欧阳婉时,将乾坤殿里的事一一说给了德妃娘娘听!
德妃得知事情始末后,叮嘱女儿道:“婉儿,你不用紧张,你对父皇的意思,应该就是重在参与,你正常发挥就好!母妃陪你一块儿去!”
说着德妃吩咐宫婢,道:“去拿二公主的广袖流仙裙和和光伞来!”
二公主婉儿一瞬就明白了她母妃的意思,母妃这是给她挑了个难度颇高,但她又基本能驾驭的舞蹈。这样即便出差错,也没人真的会怪罪。
若是能顺利完成,她六岁以舞赢了番邦公主的战绩,她便能一战成名,如此不再空有公主头衔,就能摆脱以后和亲的命运了!
德妃带着二公主婉儿去了乾坤殿,上殿后,给皇上行了礼,就坐到了淑妃对面的位置。欧阳珺道:“既然赛穆公主有心交流舞蹈,朕就让婉儿陪你玩玩,小孩子家切磋切磋娱亲的节目,也不负这元宵盛典了!”
说着就叫乐师开始奏乐,赛穆公主闻音而动,胡璇飞舞,堪比人间尤物。不得不说赛穆公主确实能歌善舞,她随着音乐的旋律而动,真的做到了舞乐合一。她就像天生的舞者,每一个高难度动作,都做的干脆利落,优美又灵动,给人一种这个音乐就该这样舞的极度认同感!
朝臣们欣赏之余,不由得为自家二公主担忧了起来!且不说婉儿公主从未在如此多人的场合舞过,就是她今年才六岁,这一点,就有很多朝臣认为,此局必输无疑!
等赛穆公主一曲舞罢,昂着高贵的头,示意婉儿公主开始时,别说朝臣了,就连顾晓晓这个本来还觉得东昭未必会输的人,也开始不自信了!
她悄声对乔妤郡主道:“姨姥姥,这刁蛮公主确实有些才艺在身上,婉儿妹妹能行吗?”
乔妤郡主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轻轻的拍一次,状作夸赞赛穆的表情,回着顾晓晓的问题:“放心,婉儿善舞,姨姥姥见过一回,赢不太可能,输倒也未必!而且婉儿才多大,这局赛穆公主赢了也是输!”
顾晓晓这才明白,好么,皇帝舅舅这是看他们玩抽象,开始杀人诛心了!找个年纪只有赛穆一半的小娃娃应战,赢了就是东昭娱亲的娃娃都有这舞技;输了就是赛穆你那么大个人,赢我们一个小娃娃不是应该的吗?这么一想,可真是赛穆公主从一答应就输了!
顾晓晓这么一想来舒坦了,她开始认真的看婉儿公主的表演。就见婉儿拿起和光伞随意在场上做了个动作,琴师立刻会意,从开始如水露滴落的音色响起,婉儿公主便以一个动作配以神态跳进了曲中意境,每个舞姿,举手投足,都将人代入了音乐里,恍若乐中仙子。
而后似水滴,似雨落,似湍流的音乐里,婉儿公主刚柔并济,和光伞一开一合,犹如光穿透了雨露,宿命感直面而来!
随水声娱亲,闻波涛而冲破雨崩之势,迎接光明,那种享受水的滋润,不受水的侵袭,我可以娱亲,但不娱你的感觉越跳越深,就像在告诉在场的人们,我只是在迎接挑战,并非舞姬!最后她以一个凌空跃,直接撑伞将时间定格在了那一瞬,最后翩然而落,一曲舞毕!
场下一片寂静,让人久久没能回魂!顾晓晓反应过来,直接带头鼓掌叫好,随后大殿掌声雷鸣,婉儿公主这一舞,舞出了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