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书里,太子监国这一段,原主凌纵可谓将“败家”做到了极致,一系列初出茅庐的操作,竟有了当初天熙帝的影子。到了后期登基,所作所为更是深得真传,甚至还“青出于蓝”。
不说后来,就说现在。
嘉成帝让丞相谭平与众位大臣一同辅佐太子,教他处理朝政,学习帝王制衡与驭人之术,以求将来稳固宜国。
谁知原主只知沉缅享乐,饮酒、歌舞、奇珍异宝、女色,至于朝政,更是殆废,全部交由底下的大臣,自己则一概不管。
丞相曾经劝他,还被迁怒,罚着在皇城门口跪了整整三日,任由百姓议论纷纷。
宜国本就吏治混乱,天熙帝又留下的是一个烂摊子。原主此举,也寒了本就稀少的良臣忠臣的心,奸臣愈发嚣张。
“滴滴!滴滴——系统提醒宿主,从现在开始进入关键剧情。由于检测到宿主多次扰乱剧情,影响严重,为保证任务顺利进行,请宿主遵循原书剧情与人设,否则将予以加倍扣积分的惩罚,若有违重大剧情,将积分清零。”
“滴滴!滴滴——系统提醒宿主……”
因而如今,他正在嘉成帝用于处理政务的明文殿中,身体歪歪斜斜地躺在宽敞舒适的黄金座椅上,姿态十分悠闲,手里拿着玉笛,一边耍着玩,一边哼着小曲,大有死到临头还游船赏花的美感。
“殿下,这……”
谭平以及太子太傅等臣子面面相觑,这这这了半天,头疼欲裂,急得直如热锅上的蚂蚁。
“嘘,等会。”
凌当归镇静地抬手止住他们,横着玉笛呼呼呼吹了几个音,然后又连贯着又吹了几个音,皆为破碎,简直呕哑嘲哳,听得人耳朵疼。
凌当归自己但觉得满意,笑着点点头:“天籁之音,各位觉得呢?”
群臣又是支支吾吾。
明文殿里的太监已是疯狂吹捧了起来。
“妙极!妙极!殿下此一曲真是如听仙乐!”
“殿下笛艺高超,无人可及。”
凌当归似笑非笑地扫了这些太监一眼。
原书中,原主就被这些陈词滥调给捧得飘飘乎,对太监极其信任,养的太监胃口太大,以至于后期竟有朝臣想面见皇帝,须得先求太监的荒谬行径。
静了片刻。
一时之间,竟无人能猜出这位太子殿下在想什么。
“说得好!”凌当归打破沉默,痛快地甩了一把笛子,笑意愈深:“来人,赏!这几个,都拨到东宫名下,伺候本太子吧。”
几个本吊着一颗心的太监闻言大喜,迅速跪下来磕头,好话像泉水一样涌了出来,止也止不住。
“滴——获得200积分,累积积分。”
凌当归笑了笑,带着些邪气,道:“还不替本太子剥核桃,这么没有眼色也想往前上爬?”
“是,是!能为殿下是奴才们三生有幸!”
于是一拥上前,抢着剥核桃,端茶倒水地殷勤伺候。吉祥看了都不由啐了一口,暗骂谄媚。
谭平等人更是脸色一变,有人若有所思,一派投机,有人深虑担忧,以谭平为首,上前劝谏:“眼下正是殿下建业之时,殿下该以朝局为重啊。”
“建业?”凌当归从玉盘中摘下一颗水晶般的葡萄,随手一挥,衣着绣彩的貌美宫女、优伶在他肩上揉按。他则一脸沉醉多情,咬了口葡萄,漫不经心又无知地反问:“那不是父皇的事吗?”
这一句话可把谭平堵得够呛,胡子瞪眼的,险些晕过去。
凌当归看了乐得大笑,形同火上浇油,随后收敛了些,关心道:“谭大人,你可没事吧?”
谭平强颜欢笑:“微臣无妨。”
凌当归道:“那就好,这些折子,就有劳丞相大人明日一早来给本太子批了吧。现在时候也差不多了,本太子从雾州进的一批瓷器到了,本太子得去看看。”
“这……殿下,瓷器哪有朝政重要啊,况且、况且,陛下出征已有一个月,这一个月内,您一次折子也没批过啊……”谭平十分无力地劝他,诸如这样的话,也不知说过多少次了。
凌当归笑眯眯的,托着下巴道:“这不是有谭大人吗?何劳烦本太子呢?”
没等谭平再劝,他打了个哈欠。
捶腿的太监眼珠一动,道:“谭大人,太子殿下身子不适,您就别扯这么多了吧。若是伤了殿下的尊贵之体,陛下再发问,您又如何担当得起?”
谭平一肚子火气都被这太监勾了上来,怒道:“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太监头一缩,“奴才是为了殿下考虑啊。”
“呸!你算什么东西!”
原书中写过类似剧情。太监为争宠,多次在太子面前进谗言,造谣谭平,而每次太子都选择相信太监,对谭平则是羞辱、罚跪等。
心中无奈的凌当归咳了一声,端来一盏茶,慢条斯理道:“谭大人可是在指桑骂槐?”
谭平一愣,立马回道:“殿下误会,微臣绝无此意!”
凌当归牵起嘴角一笑:“是与不是也未可知。好了,丞相大人,本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你咆哮明文殿,又当着本太子的面讥讽家奴,实则打本太子的脸,本太子没冤了你吧?”
可太冤了。
凌当归设身处地,这口气他可受不了!
然而谭平别无他法,憋红了脸,“微臣罪该万死,请殿下恕罪。”
凌当归啧了一声,“既如此,就跪在殿外候着吧,等本太子什么时候气消了,你什么时候起来吧。”
谭平闭了闭眼,心中满是失望:“微臣遵旨。”
他起身跪在殿外,正是傍晚时分,初夏凉风习习。
“滴——获得200积分,累积积分。”
凌当归又打了个哈欠,示意太监将殿门关上,表示不想看见无关紧要的人。太监麻溜地关上门。
一个粉面朱唇的优伶剥了葡萄皮,显得阴柔,男生女相,玉指芊芊,媚眼如丝,正勾着要喂凌当归,“殿下,吃个葡萄吧。”
凌当归皱了皱眉,下意识躲避。
葡萄溅了汁水,落地沾了灰。
优伶茫然,“殿下……”
“都退下。”凌当归眉头紧锁,佯装发怒,“没看见本太子烦着呢吗?这次就罢了,以后谁再这么没有眼力见,通通拖出去砍头!”
“滴——获得50积分,累积积分。”
好一个喜怒无常。
吉祥冷哼一声:“还不快滚出去?!”
太监宫女优伶吓得不敢多言一句,慌忙出去了。
凌当归松了口气,从腰间取下折扇,在自己周围扇着。自从嘉成帝走后一个多月,每日都有男男女女往自己身边凑,有时候他在御花园里走着走着,便能看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等着钓他。
凌当归烦得很,又自认倒霉。
这些人之所以这么猖狂,正是因为他最近为了赚积分,走剧情人设,表现放荡孟浪了些。不过他也还是很纯情的,就嘴上说了几句,清汤寡水的。再过分一点的话,他就说不出来了,总觉得陆观南就在他身后幽幽地盯着他,莫名一阵心虚。
吉祥叹气,苦口婆心地劝道:“殿下,奴才知道您心情不好,可也万万不能作践自己啊。”
凌当归吃着太监剥好的核桃,总觉得他这话听着怪怪的,“?”
吉祥说得克制委婉,“陆观南毕竟已经走了。”
“……”合着是以为他“失恋”导致的“堕落”了。凌当归猛地拍了一把核桃,冷笑:“他走不走的,跟我有什么关系?下回再胡乱揣测,就割了你的舌头。”
“奴才该死。”
吉祥轻轻地拍了个巴掌,看着害怕,其实一点也不怕。他不像宫中这些人,他是从祁王府流放时就跟着殿下的,自知他是个嘴硬心软的人。
不过据吉祥观察,殿下最近确实性情古怪了些,总要做出一些奇怪的事情来,将本就不好的名声又添了霜雪。
吉祥又是默默叹气,这一切还不都怪那个陆观南!要不是他,殿下能这般神志不清吗,真是个祸水。
“去去去,别来烦我,本太子观天象,感觉要下雨。”凌当归站在窗前看了看阴云密布的天,又看了看门口跪着的大臣,“下雨天最适合睡觉了,你去吩咐,谁都别想打扰我。”
“可殿下方才不还遣人请皇后娘娘过来吗,正好娘娘想与殿下说择选太子妃一事……”
凌当归将窗户给关上,敷衍道:“本太子不管,本太子言而不信,她要来就来,我睡了。”
凌当归任性达人,落下珠帘,躺下就睡。
不得不说,他预测得还挺准,躺下没多久,外面就哗啦啦地下起了雨。
谭平跪在殿外,淋了一身的雨。
但给吉祥急得不行,刚想派人回了皇后娘娘,就见宫女撑着伞护着皇后已经过来了。
窦英见了谭平,微愣,“太子呢?这是怎么回事?”
吉祥只好将事情经过简单一说,又说太子睡觉去了,谁也不见,窦英闻言锁眉,“殿下怎么愈发任着性子胡闹了?真是辛苦谭大人了,大人先起来吧。”
谭平浑身已湿透,很是狼狈,固执着不起来。
窦英道:“太子那边本宫去说,都是雁州一步步过来的,本宫知晓,太子并非无理之人,大人且放心吧。”
谭平年纪也不小了,狂风暴雨,又一腔埋怨。窦英多劝了他几句,让人扶着他先去见太医。
窦英想见凌当归,却吃了个闭门羹,只好先走。
殿内。
凌当归又翻了个身,睁开眼睛,听着窗外的哗哗雨声,说不清心中什么感觉,总之不太好受,沉重。
接连几日,他懒洋洋地不见人。
窦英几次去,都不见他的人影,商议太子妃一事迟迟没有下文,却频频传出太子宠幸优伶或者宫女的消息。
朝臣见谭平遭遇,又见太子行径荒唐轻浮,信任太监与佞臣,满是贪图享乐之辈,实在难为储君之道。
可若真的细论起来,嘉成帝却只这一个儿子了,又是发妻的嫡子,皇位非他莫属。
想到这一层,其余朝臣纷纷效忠讨好。
收到嘉成帝的捷报与家书时,是两个月后,凌当归已经收割了2000积分,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看家书的时候,走了神,一目十行,许久后才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嘉成帝的口吻有些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