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江阁,沈意终于被放了出来,再见到凌当归的时候,五官扭曲,上下打量,只见他气色红润、眉眼含春情,明亮夺目,不由又震惊又痛心又稀奇。
这个状态!
明显就是……就是!做了那个事!
啊啊啊脖子上都有红痕的啊!他兄弟不干净了啊!!!
凌当归脸还没红,沈意先红了,怒道:“可恶!咱们都认识六年了,也算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结果你倒好,跟皇帝有一腿这事居然不告诉我!”
“……这个事说来话长。”凌当归略显尴尬,把大氅往上拉拉。
沈意一叉腰,气势汹汹:“你说吧!我看看能有多长?”
凌当归装作很忙碌地干咳几声,“不管怎么说,多谢你来救我。”
“哼。”头一回被如此正式感谢的沈意倒有些不自在了,阴阳怪气道:“我算明白了,我就是白来了!喂我问你,我现在要回珀州,你怎么办?”
被狠狠盯着的凌当归眼神稍有游移,“我啊,我就留在长陵了。”
沈意跳了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可恶!我一回家就告诉爹娘兄长还有姐姐,说你……说你喜欢男的,喜欢陛下!”
他倒吸一口凉气,“等等!你喜欢男的,我们在一起六年,同吃同睡同住,你该不会也对我……”
“……”凌当归扯了扯嘴角,损道:“不至于好吗?”
他算是明白为何陆观南总会揪着沈意这事不放,动不动就吃醋了。一方面,确实这六年来,凌当归最亲近的人就是沈意;另一方面,就是沈意这张破嘴,胡说八道,一点分寸都没有。
什么同吃同睡同住的……他最不喜欢跟别人睡一张床了好吗!
“我不管!你居然藏了这么大的一个秘密,亏我爹还把你当干儿子!”沈意跺脚发脾气。
凌当归无奈,只好现场瞎编道:“这事真的不好说啊,哎,复杂得很。你们知道的,其实我是宜国人,跟陛下也是八年前认识的,那个时候……咳,宜国被陛下灭了,我们就分散了,然后就……”
他胡诌了一大段狗血俗套故事。
自己都差点给自己编吐了,但沈意居然傻乎乎地信了,捧着心口,一边拍拍凌当归的肩膀,怜悯道:“没关系,有情人终成眷属!早说不就好了,其实我只是生气你瞒着我,还害得我担心。虽说咱俩经常吵架,我还是拿你当弟弟的……”
然后沈意四周看了看,贼兮兮一笑,凑近凌当归耳边问:“那什么,我听说男子与男子之间也是能做的,你和陛下一定试过了,怎么样?感觉如何?”
凌当归呵呵两声。
“陛下看起来那么气场强大,啧啧啧,你很危险啊小凌!”沈意越说越来劲,“这难道就叫‘一物降一物’吗?哈哈哈让你平时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这下也碰到对手了吧!”
凌当归微笑:“有什么危险的?挺爽的。”
沈意瞪大眼珠,呆滞。
凌当归继续微笑:“你不懂,这方面的快乐。”
“啊啊啊你闭嘴!”沈意捂着耳朵尖叫,“我什么都没听到!”
凌当归被逗笑,“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啊,你以为不知道你私藏了一摞春宫图和话本子?还装起纯洁来了。”
“???我说怎么突然时不时地少了几本呢,就知道是你!”
两个人吵吵闹闹的掐架,直到陆观南派人准备护送沈意回珀州。
沈意看着凌当归,又哀伤起来了,“你一个在皇宫里,没事的吧?都说伴君如伴虎,皇上心海底针,况且他脾气也不好……”
凌当归:“他脾气还好吧?”
挺好的啊。
除了在床上比较那什么以外,床下还是很温柔的。
沈意瞪他,忍不住告状:“审我的时候,那眼神就差把我给吃了!还有你脸红什么,我在说话呢!”
“哦好好好,你继续说。”凌当归咳了一声。
沈意情绪接上,唉声叹气:“咱们这位皇上,真是一等一的狠角色,对了,我被关这几日,从守卫那里套了话,说皇上曾经跟那个谁,宜昭帝有些过往呢,皇上非常喜欢他。哎死掉了的白月光是无敌的啊,小凌,我真担心你在皇宫受委屈啊……越想越觉得怪,你和宜昭帝都姓凌……”
沈意拧眉深思,“他会拿你当替身吧?!”
凌当归没忍住笑了出来,他之前那番话令他心里暖暖的,打趣道:“放心吧,其实我就是宜昭帝。”
沈意呆了呆,怒道:“我跟你说认真的呢!算了算了,看你这样子我就知道,你肯定也喜欢皇上喜欢得不得了。反正你要是受委屈了,就回珀州吧。虽然对抗不了皇宫,但起码是个归宿。”
“谢谢你哦。”
凌当归笑了笑,从季春端过来的金盘上取过一个又一个包袱,“这是上好的茶叶、剑谱还有师傅需要的药材,还有一些摆件,是给师傅的;这个包裹是给师娘的,都是宫廷里太医研制出的妆粉、胭脂等,这些锦绣丝绸、宝石也是;这些是给你兄长的……这些是给你阿姐的……这些是给你的……”
好一大堆东西,都是宫廷珍品,随便一颗珠子,就能抵珀州的一处豪宅。
沈意合不拢嘴,“这这这……你该不会是从宫里偷出来的吧?陛下知道吗?”
“当然不是了。”凌当归啧了一声,“我问过他的。”
沈意狂笑,“妙哉妙哉!好兄弟,不愧是好兄弟!我祝你与陛下永结同心,百年好合哈哈哈哈!”
背着一大包东西,沈意美滋滋地走了。
凌当归送他到城门口,然后便回宫了,路过东宫学堂,正遇见陆观南在检查太子陆承忧学问,谢晋原恭敬立于一旁。
凌当归觉得好玩,躲着看了一会。
陆观南神色淡漠,冷冽威严,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怒,但就是让人心生畏惧。凌当归自然觉得这没什么,甚至心里蛐蛐他有点假正经、有点装模作样的,但六岁的太子面色一阵红一阵白,小腿发抖,背一句古言就结巴卡壳半天,感觉下一秒都要哭出来了,给凌当归萌得不行。
这么可爱的娃,才六岁啊,陆观南怎么这么凶残。
小太子眼神乱瞟,也看见凌当归了,瞬时如同看见了救星一般,可怜巴巴地撅着嘴,求凌当归救救他。
“看什么?”
陆观南蹙眉,却见是凌当归,顿时眉目舒展。
凌当归便也不躲着了,走过去摸了摸陆承忧的脑袋,嬉笑道:“我正找小殿下呢,继续去玩蹴鞠啊?”
“阿凌。”陆观南有些无奈,“他还在背书。看样子是背不出来了,应当抄写一百遍,以示惩戒。”
一听一百遍,陆承忧吓得立马道:“父、父皇,儿臣能背出来的!就是、就是太紧张了!”
凌当归想了个办法,“要不我来提小殿下背?”
陆观南有些困惑。
凌当归笑道:“你这么凶,太子怕你啊,自然就背不出来,我就不一样了。放心吧,我不会放水的。谢大人监督如何?”
谢晋原迟钝地拱手道:“……自然没问题。”
明明相貌完全不一样,他却总不是不由自主地带入凌纵。像,太像了。
提背结束,陆承忧欢欢喜喜地出来了,“父皇,儿臣背完了!”
陆观南看向谢晋原。
谢晋原道:“殿下背诵无误。”
“好吧。”陆观南放下茶盏,松了口风,“可以去玩,不过万不能玩物丧志,也不可累着父皇,更不可不知轻重,伤了父皇。”
其他人皆一愣。
凌当归脸颊烧得慌。
“儿臣遵旨!”陆承忧软糯童真的声音最先响起,他牵着凌当归的手,“父皇我们走吧!去踢蹴鞠啰!”
凌当归一整个下午,都被陆观南的话干扰得走神。
父皇……他什么意思啊?
但是很快他就知晓了。
陆观南在上朝时,向文武群臣宣布,将立凌当归为皇后。
众臣哗然。